誰也不知道,戴均在學校就是游泳高手,小子平時含而不露,關鍵時刻總是能迅速作出最佳選擇。可惜的是他的這個特長用錯了地方。就在燈光亮起的一瞬間,戴均心里也是一沉,這下是徹底完了,幾千克的毒品,當場抓現行,自己就是再憑老子的關系也恐怕為時已晚,多大的官呀,能把即成的事實給翻過了嗎。他看了一眼周士北,小子也傻了,目光呆滯,站在那里一動不敢動。
廢物,戴均在心里罵了一句,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他一拼。不過反抗是沒有用的,上百只槍口,轉眼間能把你打成篩子。他四下張望著,有了,跳海吧,興許還能逃一條生路。想到這里他輕移腳步,在混亂的槍戰中一頭扎進大海,潛水就是一頓猛游,也是黑夜,燈光不可能把整個海域全照到。再說戴均在警察的心里一直是一個廢物,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
張大山他們一清點人數,才發現少了戴均,田川說︰「壞了,他是跳海跑了。」立刻通知警察封鎖海岸。雷剛也接到通知沿海面巡查,決不能讓他漏網。
戴均一口氣游出幾百米,身體貼著礁石冒出水面,四下張望著,遠處的五號碼頭依然是燈火輝煌,戰斗已經結束,戴均能夠想象到周士北一副喪家犬的模樣,這回他是徹底輸了,老子周耀庭也未必能保護他了。
人就是沒長後眼呀,早知今天何必當初,周耀庭與自己的老爺子多次提醒都當成耳邊風,才有今天的下場,以後就淪落天涯,天天被人追捕,抓到了就是死刑,抓不到呢,也是死。戴均蹲在海水里是冥思苦想,自己今後該怎麼辦?
忽然,他的眼里閃過豐晶晶美麗的面容,她不在省城,現在在外地拍片。豐晶晶呀豐晶晶,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你。你他媽的諷刺過我,嘲笑過我,罵我是豬,見了我連飯都吃不下,今天我就讓你好好見一見我,陪我一起下地獄,也好有一個照應。
想到這里,戴均打起精神,朝著更遠的海岸游去。
周士北倒了,吳天贏了,大華公司是上下一片歡騰。可是吳天卻高興不起來。
在公安局調出戴均的檔案一看,吳天也暗中吃驚,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子在學校就是運動健將,百米賽跑,游泳與體能運動樣樣出色,而且性格暴躁,報復性極強。這次讓他僥幸逃跑,警局撒下網還沒有發現其蹤影,他會去哪兒呢,他的下一個目標是什麼,正是吳天苦苦思索的問題。
他想到了豐晶晶。
豐晶晶現在是羽毛豐滿,如日中天,到處都有她的海報,電視台的娛樂節目也憑憑展現她的鏡頭,連續幾部電視劇效果不錯,成為觀眾心里首選的大明星,走到那里都前呼後擁,甚至達到只要她出現在那里,那里肯定堵車,找她簽名的粉絲隊伍成千上萬,「粉絲」是最近開始流行的語言。這個豐晶晶也越來越聰明,自己開了網上博客,錢就像長了翅膀往她口袋里飛。
現在流行一句話︰出名要早。豐晶晶是隨波逐流,無可非議,問題是她怎麼會知道有人已經盯上了她,這個人潛逃在外,窮凶極惡,這個曾經耍盡手段追求她的浪蕩公子現在成為最危險的敵人,吳天幾乎肯定他會不顧一切去尋找豐晶晶。
他把自己的這個想法告訴了張大山。
張大山說︰「你分析的有道理,我們可不可以再來一次引蛇出洞,徹底消滅這個隱患。」
吳天說︰「也只能這麼辦了。」
周士北提出一個奇怪的要求,想見一見吳天,見了吳天,他就會如實交代,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講出來。
田川來把這個消息告訴吳天,說︰「你們之間明爭暗斗,到斗出交情來了,周士北現在是吃不香睡不好,人都變形了。他老子周耀庭也沒辦法,幾次在省委會議上說要大義滅親,決不會姑息養奸,去用非常手段給他求情。」
吳天說︰「他也是咎由自取,自己革命一輩子,臨了連兒子都沒有教育好,心里有愧呀。周士北這次犯得是死罪,影響極為惡劣,誰也救不了他,現在只能通過他深挖出一批*分子,以清理與整頓黨紀黨風了。」
吳天還說︰「周士北想見我,可以呀,我也想見一見他,昔日趾高氣昂,不可一世,今天成為階下囚,看看他還有什麼可說的。」
在監獄的會客室里,周士北手腳都上了鐵鏈,步履遲緩地走進來,與吳天踫了個對面。看見吳天他苦笑一下。吳天也在注視著他,人是瘦了,眼楮更加突出,只不過目光呆滯,沒有了昔日的光芒。木然地坐下。手放在桌子上,手銬與皮膚的接觸處纏上了紗布,即可憐又可恨。
吳天說︰「你還好嗎?」
周士北回答︰「好什麼,就像一個億萬富翁一下子淪落為乞丐,連喝一口熱菜湯都感覺那麼香那麼好吃。」
吳天說︰「你這個形容過于牽強,對你不合適,應該說你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是吧。」
周士北搖頭說︰「吳天,你總是那麼咄咄逼人,與你交手我每次都失敗,自己也沒有總結出一個原因,直到在碼頭上知道你就是那個臥底英雄,我才徹底明白自己是折在誰手里了,我輸的是心服口服。」
吳天說︰「你說的也對也不對,我吳天即使全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沒有吳天還有其他人,你身邊的肖北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嗎。你的失敗不怨任何人,是你自己太貪心,手里有了權力卻不考慮這個權力是誰給的,屬不屬于你,一錯再錯。你老子曾經也提醒過你,你不听,就怨不得任何人。」
周士北一陣沉默,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吃,我犯得是死罪,沒有人能夠救得了我,我老子也不行。吳天,中國有句俗話,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這輩子幫過人,也害過人,所犯得罪過以命相抵也夠了。可你是一個人物,將來前程無量。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吳天說︰「請講。」
「藍天集團是我親手創建的,雖然里面有很多上不得台面的東西,但與我的員工無關,他們中間有很多能人,我只是太武斷專行,听不的反面意見,所以感覺對不住他們。你能夠把藍天收購過去嗎,如果能,也算是對這些員工有了一個最好的交代了。」
吳天說︰「收購一家企業是要政府出面的,不是個人說了算的。」
周士北說︰「只要你肯接過來,藍天就是你的,這點能量我還有,也算是最後的能量了。」
吳天考慮一下回答︰「順其自然吧。」
周士北說︰「錢壯生從來就沒有與我真心合作過,他還是惦記著你。周士北還說萬維華是真心喜歡你,她所干的一切都是我逼迫的。」
吳天點點頭。
獄警來催時間到了,周士北站起來,突然看著吳天說︰「我知道戴均逃跑了,他肯定會去找豐晶晶,他對我說過,豐晶晶是他這輩子唯一喜歡的女人,生不同裘死同穴。」說完後就離去了。
吳天心里暗罵一句,什麼亂七八糟的,變態。
心一旦靜下來,吳天又陷入煩躁之中,緊張的對周士北的斗爭告一段落,案子已經移交法院,判刑是早晚的事情。周耀庭也宣布準備退下來甘居第二線,交給年輕人去做。這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吳天則在想,自己下一步應該干什麼呢?大華公司早已經走出困境,現在生意做的紅紅火火,許多事情手下人就干了,根本不用自己出面。這一閑下來,還真的不好過。
張雅麗就笑話他說︰「天生的勞累命,也應該休息休息了,這一段把你忙壞了。」
吳天說︰「休息,休息我能干什麼呢。」
張雅麗撲在他身上輕輕說︰「干什麼,比如說在家里帶帶孩子,享受一下天倫之樂不好嗎。」
吳天一下子坐起來,摟抱著張雅麗說︰「怎麼,你有了?」
張雅麗害羞地點點頭。
吳天高興的跳了起來,在地上轉了好幾圈說︰「太好了,太好了,我要當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