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方登月心急火燎的女人叫張雪一,一個高學歷、高智商、高品位的大美女,長得很漂亮、很洋氣,能言善辯,八面玲瓏,唯一的缺憾就是歲數大了點,估計至少也得有三張半。
女人的歲數是秘密,刻意保養,精心打扮,起碼能瞞過七八歲,可畢竟歲數不饒人,有經驗的男人往往一眼就能看出虛假青春後邊的年輪。皮膚的彈性,脖子上的皺紋以及閱歷多了之後的成熟眼神,都能一覽無余地泄露女人青春永駐的神話。
方登月和張雪一是在一個朋友的生日派對上認識的,當朋友介紹張雪一的時候,這女人落落大方地笑著朝方登月伸出了手,輕輕一握之余,女人順勢用小手指在方登月的手心里勾了一下,這一勾,就勾得方登月心驚肉跳。
在接下來的舞會上,張雪一主動邀方登月跳了第一支曲子。這個看上去又高傲又漂亮的美人,自然而然地把多半整過的豐胸緊貼在方登月的身上,還大膽地用桑巴風格的形體語言把那種有點原始的愛意傳達得明白無誤。
男人會從意識的深層里有點看不起放浪的女人,但不會因為這點潛意識拒絕她們的熱情。
舞會之後,兩個人的單獨約會便漸漸頻繁了起來,雖然至今還沒有實質性的突破,可感覺上,早就是一對親密無間、無話不談的老情人。盡管如此,方登月對張雪一的了解並不多,只知道她是海歸派留學生,離婚後的貴族單身,某國家部委副部長的女兒,目前自己經營一家大型的美容美發廳。
下午四點,方登月端起保溫杯,似不經心地對李晴說︰「今天是你們年輕人的節,提前下班,你可以走了。」
李晴應了一聲,剛想問︰「您走不走?」猛然抬頭見方登月一臉嚴肅地朝自己審視,嚇得把話咽了回去,急急忙忙地收拾了東西,連再見都沒顧得上說,慌慌張張地離開了辦公室。
方登月對著辦公室的鏡子,把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然後坐下來打電話。
電話那頭響起張雪一快活的聲音︰「哦,是你呀?你還知道今天是情人節?我還以為你早早地下了班,回家去陪老婆了。」
「五點半,老地方見。」方登月說著看了看表。
「慢慢慢,你得老實交待,直到這個鐘點才約我,是不是約別人約不出來,才想到了替補?」
「你想哪兒去了?總不能在上班時間當著下屬打電話約會吧?」
「噢,兩天沒見,好想你!」張雪一的聲音忽然拿捏得很年輕,讓煩了一天的方登月變得愉悅起來。
「真的嗎?不會是外交常用語吧?」
「哎喲,壞壞壞!你真是壞死了,你再這樣,人家真的不理你了!」
「寶貝兒,我也想你!」方登月壓低了嗓門,聲音里帶點喉音,很有磁性。
「說說看,你是怎麼想我的?」
方登月剛準備更入戲一點,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了。
方登月一驚,連忙說了聲︰「老地方見。」就掛斷了電話。
大擺大擺走進來的就是張雪一。
「哈哈,沒想到吧?是我來啦!」張雪一說著話,舒臂提腿做了個四小天鵝的舞姿造型。舞姿不敢恭維,可胸部腰部的曲線倒是被突顯得淋灕盡致。
「說好不在單位見面,你違規了。」方登月有點不高興。
「好好好,下不為例。」張雪一陪著笑,把胳膊搭在方登月的肩上。
方登月順手拍了拍張雪一的臉,然後,露痕跡地和張雪一拉開了距離,優雅地揚了揚胳膊,笑著說︰「雪一小姐快請吧。今天可是個特殊的日子,去晚了怕是佔不著位子。」
三十七歲的方登月在半官場、半商場的狀態里混了這幾年,越發顯得八面玲瓏、游刃有余。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好像是按尺寸量身定做的,增一分太肥,減一分太瘦。
張雪一不動聲色地笑笑,她知道方登月如此小心謹慎有他的道理。這個人事事都有準則,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在什麼場合,扮演什麼角色,強迫他在辦公室出演公子,難為他了。
ぎ方登月和張雪一的前幾次約會,都是在這家叫做獵人小屋的西餐廳。
方登月對這家小西餐廳情有獨鐘的理由有三條,一是地處偏僻,不易踫見熟人。二是價格相對便宜,花自己口袋里的錢,可不能像花公家錢那麼大手大腳。方登月身為副總經理,報銷幾張車票飯單本來是很平常的事,可方登月卻不會為這麼幾個小錢,留下揮霍公款的憑據。第三,這個餐廳雖然規模不大,可裝潢獨特,環境優雅,四周的牆上貼著參差錯落的白樺皮,淡紫色的燈光幽暗卻不晦澀,包廂式的座位分別以半截半透明的軟簾遮蔽,所有這些,對于調情為主,吃飯為輔的男男女女們,實在是一個再合適不過的好去處。
方登月和張雪一各自開著自己的轎車來到獵人小屋。
本來張雪一提議讓方登月不必開車了,方登月不肯。兩人各自有各自的想頭。張雪一知道如果方登月肯坐她的車來吃飯,那麼飯後再坐她的車一起回她的住處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方登月卻覺得今天的戲只能演到「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的情節比較合適。至于那場烈火干柴的重頭戲,可不能就這麼草草地一帶而過。還需要做更細的鋪排和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