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登月泄氣地說︰「保齡球根本不算運動,跟足球籃球沒法比。我上大學的時候是校籃球隊的中鋒。」
張雪一拿起球,又打了一個全中。笑著說︰「好漢不提當年勇。來,咱們計分吧,誰輸了誰請客,去香港美食城吃海鮮。」
一局下來,張雪一以懸殊的比分勝了方登月,想接著再開一局,方登月卻說︰「算了,我真的提不起興趣,我們還是去吃飯吧,我輸了,我請你。」
が那一晚,在香港美食城的小包間里,方登月的表現仍然差強人意,酒也不喝,菜也不吃,一個勁地打著哈欠。
「你一定是有什麼煩心事,不然不會這樣。」張雪一這次倒真是挺關切地問。
「哦,老家來電話,說我母親最近身體不太好,所以有點擔心,睡不好覺。」方登月順口扯了個謊。
張雪一點頭說︰「看不出,方總還是位大孝子!」
方登月敷衍地點點頭。
「嗯,我那年去濟南的時候,听說了一副對聯,說給你听听?」
方登月點點頭。
「上聯是,百行孝為先,論心不論跡,論跡窮人無孝子。」
「都什麼年月了,還整這些老古董?」
「嘿!這叫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懂嗎?」
「接著說。」
「下聯是,萬惡婬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天下無完人。」
「听不懂。」方登月故意裝蒜。
「哎,這個都不懂?這對聯的意思是說,是否孝敬父母主要看你有沒有孝心,是否亂愛卻要看你的實際行動。」
方登月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原來如此。那就按實際行動給你自己定個位吧。」
方登月故意將了張雪一一軍,張雪一卻不以為然,下巴一揚說︰「我從來沒把自己算進好人堆里,女魔頭,母夜叉、大浪女,算什麼都成。我這麼說你總該滿意了吧?」
方登月笑了起來說︰「當之無愧,當之無愧,來來來,干一杯。」
從這一刻起,席間的氣氛開始活躍起來。
從飯店里出來,兩人站在停車場的入口處,張雪一終于說出了那條捂了一晚上的新聞︰維華公司那個整天在外頭撈錢的正經理汪正義已被泉州公安局拘留,罪證是非法走私電腦原件。
張雪一的話一出口,方登月如同一眼看見了外星人,瞪大兩眼,隨即驚喜地追問︰「是真的嗎?這消息可靠嗎?你是怎麼知道的?」
「消息當然可靠,但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實話告訴你,這些天到總公司開後門走關系的人數不勝數。花落誰家,難說得很哪!」
方登月面無表情,這樣的情況不用張雪一說,他也想得出來,但心里卻立刻緊張起來。
維華總經理的這把交椅,是方登月心上一塊最難言的痛。天天看,就是坐不上去。眼下雖然身居副職,可公司的事都是自己一個人說了算,可要是汪正義下了台,上邊再派一個新的一把手來,方登月可就徹底完了,不但大權旁落,還得乖乖地穿上雙小鞋兒,成天價鞍前馬後,和打雜的秘書李晴差不了多少,也許比她還難受。
看方登月直點擦額頭上的汗,張雪一說︰「你最近的身體真是太虛了,應該抓緊時間去醫院看看,千萬別有什麼大毛病。」說著話遞給方登月一塊紙巾,又帶著點安慰的口氣說︰「總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會盡力替你活動活動。不敢說百分百有把握,但希望還是滿大的。」
方登月有點尷尬地說︰「真不知該怎麼謝你。老想問你一句話,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張雪一故意撅起了嘴,嗔怪地說︰「直到現在才知道我對你好呀?我對你這麼好,你怎麼還老是一會兒熱一會兒冷的?一句話說得不對,馬上跟我翻臉。」
「你一向以大男人自居?怎麼老是在我面前耍小心眼?」方登月有點討好地說。
張雪一笑了,嘆了口氣說︰「算了,遇上你算我倒霉,有時候恨你恨得咬牙根,可一見面,又像看見了金元寶!我是上輩子欠你的,上輩子你是秦香蓮,我是陳世美。」
き戀愛中的機器貓,更加喜氣洋洋。工作不忙的時候,嘴里總是哼著歌,被護士長罵了多少次,就是改不了,按她自己的話說︰「不是成心違反工作紀律呀,實在是憋不住呀。」
機器貓那些半說半唱的歌,听起來又乖張,又滑稽,但細听歌詞,卻也有讓人感動的地方。什麼我們的昨天已經老啦,我們的明天還沒發芽……,什麼我們的日子還在手上,我們的愛情還在瘋長……
有人說當今社會五年一個代溝,有點夸張,不過彭賽賽只比機器貓大七八歲,卻真的一點都看不懂這個女孩兒。
听說圖書大廈有個大歌星簽名發售新唱碟,這女孩兒竟然瘋了似的,丟下工作,曠工一天,被大會點名批評扣了一個月的獎金。平時總嚷工資低、獎金少,不夠買飯票,可這會兒為了一張碟一下子損失了好幾百,機器貓卻搖晃著腦袋不以為然,算啦,獎金不過毛毛雨啦,名星簽名的機會不說千載難逢也差不多啦,嘻嘻。
整天嚷著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呀,卻愛上一個既沒錢又沒成就,連個固定住處都沒有的小「北漂」,有人問以後的生活怎麼辦?機器貓推推眼鏡說︰「干嘛想得那麼遠哪?也許不過是場游戲啦!」就為這句話,無論如何不會有人把機器貓劃進「愛情至上」的一類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