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眾人皆是一愣,同時看向站在門口的女子。她身著一件淺水藍的粗綢料裙,上面的有幾個精巧的補丁,但不顯破舊反顯素樸。長發垂肩,簡單的用一根綢布束在腦後,腰間隨意的束著一條銀色帶子做以裝飾,簡單又不失大雅,秀雅中透著嫵媚。面如桃瓣,鬢若刀裁,尤其是眉間唇畔的氣韻,雅致溫婉,眸子青翠無匹,輕靈而又深邃,透著幾分淡淡的漠然。
一身粗布衣裙,卻被她穿出了素雅之意。不施粉黛,不戴配飾,反而有一種超然的氣質,繁華落盡,洗盡鉛華。
武姨娘在听到聲音後,布滿滄桑的臉上驚喜若狂,立刻起身,走到慕容玥的跟前,不停的上下打量著。在沒有看到任何異樣之後,這才松了一口氣,「玥兒,你怎麼樣?」
慕容靖存冷冷的望著慕容玥,眼中沒有一絲慈愛之色。大夫人,咸姨娘,慕容媛都驚訝的望著突然出現的慕容玥。
這個賤人怎麼會自己回來了?慕容媛眼底閃過一絲疑惑,而且看上去還安然無恙?
將廳內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慕容玥心中冷笑。不過,武姨娘的關心,讓她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前世,她只是一個孤兒,並未感受過來自父母的愛。對于武姨娘自然流露的情感,慕容玥有些不適,不過心里卻是涌過一絲暖意。「放心,無事。」
「孽女!你竟還有臉回來!」慕容靖存第一個回過神來,怒聲暴喝。
慕容玥故作茫然不知,語氣平靜,帶著疑惑問道︰「父親何出此言?女兒並未出府,何談回來?」
慕容靖存滿是怒氣的臉上一頓,這個一向唯唯諾諾的女兒竟不怕他了?
就在慕容靖存停頓的空當,慕容媛並未在意慕容玥態度的變化,只以為慕容玥在狡辯,緩步走到慕容玥的跟前,低聲勸道︰「三姐,父親已經發動全府之人尋你一夜了,你還是說出實情吧,免得再惹父親生氣。」這聲音雖低,卻足夠整個廳內的人听清。
想要當眾揭穿她,讓她永無翻身之日?慕容玥淡淡的看了一眼慕容媛,臉上的疑惑不散,「尋我?父親向來極少見我,為何昨夜會尋我一夜?」
听到慕容玥說自己極少見她,慕容靖存尷尬了一瞬,隨即厲聲道︰「媛兒昨晚曾邀你品茶,便發現你不在屋內,如今一夜過去,你若不是偷溜出府,又是去了何處?」
慕容玥心中冷笑,邀她品茶?若不是那茶已經喝了,她又如何會穿越至那破屋內!險些遭人侮辱!
眉頭緊緊蹙起,慕容玥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緊張,對著慕容靖存道︰「父親,女兒和四妹已經一同品過茶了,之後還是四妹命人送女兒回去的。」說著,慕容玥轉頭問向身旁的慕容媛︰「四妹,品茶之時,你不是還說對司徒燁公子一見傾心,羨慕姐姐我的福氣麼?」
第三章
見慕容玥當眾說出她喜歡司徒燁,慕容媛一驚,連忙否認道︰「我何時說過這些,昨晚明明說的是……」話說了一半,慕容媛反應過來,立刻住了口,暗瞪了慕容玥一眼,這賤人今日怎麼如此狡猾!若是如往日一般唯唯諾諾,早該被打發出府了。
此時,眾人的目光已經被引了過來。之前,慕容媛說的可是邀請慕容玥品茶之時就已經發現慕容玥不在的。
慕容媛見狀,立刻接口道︰「妹妹只是羨慕三姐能夠嫁個好夫君,豈會說出那種有違綱常的話來。三姐可不要冤枉妹妹才好。之前三姐將這玉鐲落在了妹妹那里,妹妹命人送還回去,這才發現姐姐不在府中。妹妹只不過擔心三姐,這才將事情告訴了父親。三姐不要怪妹妹多事就好。」說著,慕容媛從懷里拿出了一個玉鐲。那鐲子確實是慕容玥的,她看那鐲子精致,便私自留了下來,沒想到竟派上了用場。
慕容玥淡淡一笑,眼眸幽深似古井,淡淡的暗光流動其中,語氣平靜︰「從四妹那兒離開後,我便覺得有些頭暈,就在花園的亭子里坐了下來,下人回去沒有告訴四妹麼?」
坐在亭子里?慕容媛心中冷笑,丞相府的下人已經將府內搜了個遍,並沒有任何發現,這一點父親慕容靖存可是相當清楚。
慕容靖存見慕容玥神色平靜自若,只以為是她在撒謊,故作鎮定,頓時大怒︰「孽女!你出府徹夜不歸在先,說謊隱瞞在後,我慕容靖存沒有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女兒!來人,將這孽女給本相逐出府去,祖譜除名!」
慕容靖存一聲令下,廳內眾人的臉上無一不是幸災樂禍之色,唯有三姨娘武姨娘滿臉的驚恐,連忙轉回身跪倒在地,欲開口求情。
慕容玥幽深的眸子似乎帶著一絲迷蒙的笑意,嘴角微微勾起一絲與眼中溫和笑意全然不同的冷笑,這丞相府倒是有意思!
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武姨娘,慕容玥能夠感覺的到,武姨娘對她的關切是發自內心的。看向武姨娘的目光,也多了一絲柔和。
抬起頭冷靜的看著首位上的慕容靖存,慕容玥語氣淡然,卻擲地有聲,「父親,難道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女兒,便要將女兒逐出府門?」
慕容靖存一怔,這慕容玥今日不但不怕他,而且竟敢當眾反駁?
慕容玥要的就是慕容靖存的一個停頓,立刻道︰「女兒昨日坐在花園的亭中,腦袋越來越暈,便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後來深夜被寒風凍醒,這才回了屋子。早晨醒來,不見武姨娘,便出來尋找,這才來到了前廳。整整一夜,從未邁出過府門一步。」
「三姐,父親發動了府內所有的下人,已經找了三姐一夜,就差沒有挖地三尺了,又怎會找不到?三姐,還是不要惹父親生氣,快些說出實情吧。」慕容媛站在慕容玥的身旁,聲音很輕的勸道。眼中閃過一絲不耐,這賤人今日怎麼變得這般難纏?按道理說,被人玷污了清白,理應不會如此鎮定才是,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