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第一縷陽光照向整個梅雨山莊時,所有的下人們都已經忙活了起來,可是卻仿佛缺了什麼一般。
易蒼淮在他的書房了坐了整整一晚,心里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怪怪的,看了看緊閉的木門,再無人敢無視他三番兩次闖進來。
昨夜——
易蒼淮剛剛回到堡里,七言就急急忙忙的跑到易蒼淮跟前,小聲低語道︰「少爺,善扇和菱笙姑娘……」不知為什麼,易蒼淮心里咯 了一下,是因為听到了菱笙的名字還是因為听到了善扇的名字?于是只是看了七言一眼,便急急的向菱笙的房間走去。剛打開門,一陣濃烈的血腥味便撲鼻而來,只見有兩個丫鬟在地上忙著擦拭血跡,而菱笙似乎已經換了一件衣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有個小丫鬟不斷地用藥碗喂著她什麼,勉強能喂進去幾勺。可是看到她手腕處纏繞的繃帶,易蒼淮好似明白了什麼轉身問道︰「去請大夫了嗎?!」
「大夫在路上了!」七言緊皺著眉,菱笙的情況似乎比善扇要好得多。「為什麼一到緊急時刻大夫永遠都在半路上?那善扇呢?」易蒼淮的眉頭似乎打成了一個結,他的心里很不安,空空的。「善扇在她的房間里,她…。」易蒼淮看了菱笙一眼又看了七言一眼,
然後又再度匆匆離去。才靠近善扇的房間就可以清晰的听到綠溪和碧釵的哭聲,易蒼淮的腳步停在了門外,猶豫了片刻,終于伸手推開——
房內依然是血腥味,桌上放著各種藥草以及金瘡藥,床前,綠溪顫著雙手的端著一碗紅糖水不斷地給善扇往嘴里灌,可是灌進去幾口,立馬又順著嘴角出來,就像善扇咬緊了牙關,什麼東西都喂不進去。碧釵畢竟是小孩子,已經被嚇得放聲大哭,不停的捏揉著善扇仿佛已無骨而躺在床邊上的手,上面纏著厚厚的繃帶。繃帶上還有滴滴已干的血跡。
這一切都已超乎了他的想象。
易蒼淮快步走上前去,輕輕抬起善扇的另一只手,兩指覆在她脈搏處,跳動的很慢,幾乎感覺不到,易蒼淮握了握拳,低語道︰「怎麼回事?」綠溪抽噎著,雙眼通紅︰「善扇…說她知道救菱笙姑娘…的。的辦法,然後就十分固執的要去救菱笙姑娘…」
「什麼方法?」
「以血換血。」
乍听這四個字,七言和碧釵都倒抽了一口氣,以血換血,這樣的話,易蒼淮便也知道了菱笙手上的繃帶和善扇手上的繃帶的來由了。
在這個充斥著血腥味兒的房間里,忽然間十分的安靜。緊閉雙眼的人兒,面色蒼白如紙,幾乎達到透明,又過了一會兒,七言揮了揮鼻前的空氣,看了看碧釵和綠溪,小跑出房門,然後又端著一個燃了燻香的小巧的香爐進來,放在桌子上。
不知道又靜了多久,終于有一個老大夫提著藥箱小步子向善扇的房內跑來。才一進到屋子,他又皺起了眉,然後恭敬的向著易蒼淮作了個揖,這才把著善扇的脈。他眼神一愣,隨即抬起一手翻了翻善扇的眼皮,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易蒼淮淡淡的望向那老大夫,在他準備說話時做了個請他出門另談的手勢,于是那老大夫便也沒再說,只是又提著藥箱出來善扇的房門。
「怎麼樣?」易蒼淮開口問道。「前面那位姑娘倒是無大礙,只是失血過多,讓她多多休息便是了。而剛才這位姑娘嘛…。」「剛才這位姑娘怎麼樣!?」易蒼淮皺起眉頭,對這老大夫喜歡賣關子說話的性格起了怒意。「就算是請下天上的神仙,恐怕也回天乏術了,堡主,三天內若是還不醒,便準備後事吧…」
「準備後事?」
「對,只是可惜了,這麼年輕的小姑娘。」那老大夫惋惜的搖了搖頭。「去帳房領錢然後走人。」
什麼叫準備後事?不過是失了點血,怎麼會死?
易蒼淮想不通,他實在是想不通。
為什麼幫她畫扇發明那個古怪的冰凍的東西的人,怎麼會就要死了?為什麼是以血換血,菱笙就可以活下來,她就要死?如果以血換血的條件是一死一活,那為什麼她肯獻出自己的生命去救菱笙?
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