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外室的門突然被輕輕推開,月晴還沒驚喊出聲,暖琴提著精致的燈籠走進了房內。
月晴一直提心吊膽的高度緊張感終于松了下來,慢慢地無聲躺在了床上。
外室的暖琴並沒有留意內室的月晴,只見她輕手輕腳地收拾好之後,便和衣躺在了外室的榻上。
月晴一夜難眠。
第二天夜色未退,月晴便已穿戴整齊,在暖琴錯愕的目光中,蹲在昨晚出現影子的窗下,一蹲就是一個上午,可把暖琴給嚇壞了。
飄檐下,月晴一身水色長紗裙,頭上包著一條同色的長紗巾,長長的紗巾疊著裙裾鋪滿三級階梯。
當消溶接到暖琴的通知,趕過來的第一眼,便看著了這樣的月晴,臉上不施粉黛,那麼輕輕的一側臉,竟也嬌媚動人,讓人不敢直視。
「月小姐這是怎麼了?」月晴只是看了消溶一眼,臉色淡淡地轉回頭,不再理他。消溶顯得有點狼狽,只好問站在一旁的暖琴。
「我也不知道,一大早天沒亮,月小姐就已經蹲在這里了,我問了很多次,月小姐都說沒事,可就是蹲著不起來。再這樣蹲下去,身子那吃的消,月小姐本來就還在吃著藥的。」暖琴解釋著,語氣有點焦急。
二皇子將自己調過來服侍月小姐,萬一月小姐有個什麼事,她作奴才的可擔待不起。
「月小姐,這里是有什麼蟲子吵著月小姐了嗎?要不噴些藥去蟲?」消溶蹲在月晴的身邊,看著月晴一直盯著的地方,問到。
「什麼都沒有。」月晴瞅了一眼消溶,再抬眼看了一眼暖琴,眼眸寒涼。
「月小姐,奴婢那里做的不好嗎?月小姐如果要責罰,奴婢自己領責,月小姐快沒蹲著了,這樣對身子不好。」暖琴被月晴一眼看的心里直發寒,連忙請罪。
「月小姐是悶了吧?要不我帶月小姐出府走走?」消溶也在一旁幫勸著。
月晴仍是一言不發,眼神的寒意讓消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月晴,看她的眼神像在審問自己的感覺。
此時的月晴,心中也是亂成一團。
昨晚的那個影子,她知道那是人不是鬼。
沒證據,只是直覺認定對方是一個人,看體型,是個成年男人。
只是,成年男人,除了希允譽和消溶,還有一個詹檜之外,她在這里就不再認識其他的男人。可昨晚那個男人不是他們三人其中的一個,是另外她不認識的男人。
但這里是皇子府,一般人是無法進來的,那麼,就只能是府內的人,是消溶和暖琴都認識的人。
看樣子,眼前的倆人都不知道昨晚那個人來找過她,至少表面上看來,他們並不知情,但到底知不知情,那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這些人,本就和她無親無故的,收留她住在這里,希允譽給出的答案是因為好心。
可是,堂堂一個皇子,怎麼就剛好那麼好心地收留了她?
月晴突然有種舉步難行的感覺。
「暖琴,來扶我一下,我腳麻了。」月晴看著暖琴講到。
「是,」暖琴連忙上前小心地扶起月晴,並講︰「奴婢叫詹檜過來給月小姐診一下吧,蹲了這麼久,別蹲出個事來。」
「是啊,要不叫詹檜過來一下。」消溶看著月晴緊皺有眉頭,不放心地附和。
「有心了,不用那麼麻煩。」月晴拒絕。
消溶看著月晴被暖琴扶入房內,不久,暖琴便又走了出來。
「月小姐沒事吧?」消溶問到。
「說餓了,月小姐想吃甜食。」暖琴回答。
「甜食?那趕緊叫廚房那邊做出來,就做那個蜜餅,那個最甜了。」消溶跟著暖琴走出了院落。
窗內,月晴站著,看著倆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眼眸寒意越發的冷。
這些人,都不能相信。穿越的日子怎麼就這麼的擔心吊膽?
月晴轉身,順手松開了卡窗的支架,原本架起來的窗戶發出重重的「啪」的一聲。
月晴這次還真說對了,令她提心吊膽的日子還真就從現在開始。
月晴還沒有找出那個影子是誰,當天晚上,那影子又再次出現在同一窗外。
暖琴連著兩晚深夜都不在,而這影子也就連著出現了兩個晚上。
同樣的姿勢,仍然是對著月晴在招手,那動作,在月晴看來,簡直是想招她的魂魄。
因為確定對方是人,在第二次見到時,月晴反而不覺得害怕。
只是她心中一直不明白,這個人對他招手是想做什麼。
讓自己跟他走?月晴突然想到了這個可能性,可是,跟你出去有什麼好處呢?
「卻!」月晴眼珠一轉,將頭縮回帳幔內,蓋好被子,睡覺。
結果當天晚上月晴連暖琴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第三天傍晚,日落西山,百鳥歸巢!
金絲肚羹,脆筋巴子,河北鵝梨,烏李,炒銀杏果子。
暖琴站在一旁為月晴布著菜,而月晴則正吃的不亦樂乎。
月晴剛開始一直不習慣別人為自己夾菜,還曾讓暖琴坐下來陪自己一起吃,可是暖琴死活不同意,說是身份有別,下人是不可以和主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慢慢的,月晴也就習慣了,甚至還在心里嘲笑自己果然天生是個當主人的命!
穿越這麼久以來,月晴也承認在皇子府的生活是最舒服的,好吃好住,還有下人服侍,比起剛穿越的那些個日子簡直好太多太多了。
剛開始月晴認為這里會是個安全的地方,想著先住下,再慢慢考慮以後的事情。
但照現在的情形看來,皇子府也不是個安全的地方,那怕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暖琴,也是不值得信任的。
暖琴只是按照希允譽的安排來照顧自己的,她並不是她的朋友也不是她的家人。
對于暖琴,月晴是無法相信的,所以月晴也懶的問她這幾天晚上那個影子的事情,不管暖琴知不知情,都不需要問。
吃過晚飯,已經有下人將府內走廊的燈籠點亮。
燭火晃動,很快就到了就寢的時候。
暖琴將月晴扶上床,安置妥當好,提著裝有今天月晴換下衣衫的籃子便離開。
「好無聊,這里晚上都沒有什麼好的消遣和娛樂,確實是悶,這里的女人難道就都是這樣生活一輩子的?」月晴躺在床上,心里數著數,一直數到一百,便起床穿衣服。
看了暖琴為自己穿了幾天的衣服,月晴總算是可以一個人穿這個時代的女式衣服了。
沒有扣子,還長長短短,一層兩層的,單單是從衣服上就可以看出這里的女人被太多太多的框框條條所束縛,不止限制了人生自由,就連心的自由,也給限制了。
可月晴不是這里的女人,月晴是穿越時空而來的女人,想法心態都和這里的女人有太多太多的差異。
月光下,當那個影子第三次出現在窗外時,「 」的一聲,門被月晴從里面一腳重重地踢開,聲音之大,驚飛了棲身在屋檐下的飛燕。
原本站在窗外的人影一閃,便消失在月晴的眼前,如果不是確定那里之前是站著一個人,或許月晴都會以為自己是眼花看差了眼。
「別閃了,你如果再閃,那明晚就不用再來了,我只給你一次機會,帶路吧!」月晴一身月白紗裙,長紗白巾蒙著臉,淡定地說著讓躲在暗處的人吃驚的話。
一二三!月晴在心中數著數,剛數到三,月晴居住的月院院落的門外已經站著一人,一身黑衣夜行衣,黑巾擋臉,整個人仿佛已經和黑夜溶為一體,如果不仔細看,很難會發現他的身影。
「呵!」月晴低低一笑,舉步便向黑衣人走去。
于是,一黑一白兩條身影便相距甚遠地向著同一個方向前進。
月晴之所以會選擇跟這個人走,是想知道他胡蘆里到底賣些什麼藥。
她一個外來的女人,到底有什麼地方是這個男人有需要的,又或者是可以利用的!
至于危險之類的問題,月晴覺得,只要不出皇子府,她個人的安危還是有保障的。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
月晴跟著這個黑衣人,一路上竟然暢通無阻地走著,平時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侍衛完全沒有看到。
再後來,兜兜轉轉了好幾個回廊,轉的月晴都已經有點想生氣了。
月晴自從住入希允譽為她安排的「月院」之後,便沒有出過那個院門,平時都是在月院之內賞花喂魚,其實月院已經是一處很大的院落,沒有想到今晚這麼逛一次皇子府,月晴才驚覺這皇子府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大上三倍也不止。
果然有錢人都喜歡地產生意啊!月晴在心中默默感嘆︰當初自己就不應該選心理學,如果去選修個經濟學,那一定適合在這個地方生存。
正想著,前面的黑衣人突然再次消失,月晴一驚,才發覺自己此時正站在一處庭院的大門外。
月晴眼眸閃爍,粉唇含笑。
看來,目的地是到了!那讓我來看看,你到底是想打算做些什麼吧!
庭院正門外掛著橫牌,可惜看不清楚上面的字。月晴也懶的理,輕輕撥開早已經被打開了的銅鎖,月晴輕而易舉地走了進去。
暗處的人影看見月晴推開院門走進了院內,現出得逞的眼色,身影一動,便消失在原地。
「怪了,剛才經過那些個院落都是點著燈的,這里怎麼就黑燈瞎火的?」月晴就著月光來到正房外,心中納悶著一些讓她覺得奇怪的地方。
這里面是有什麼人還是什麼東西等著我呢?月晴站定在正房門外,看著那用黃金打造的閃閃發亮的昂貴門把,想像著里面到底會有什麼在等著她的到來。
月晴邊想邊將手放到手把上,手還未踫到那閃閃發亮的黃金門把,門把突然亮光一閃,月晴下意識地就地一蹲,「呻」的一聲細細的響聲,讓月晴剎那間頭皮發麻。
緊接著月晴感覺到後頸一涼,長長的紗巾突然飄落在地,順帶著飄落的還有月晴的幾縷發絲。
「是你?」身後突然傳來聲音,是希允譽,話中帶有疑問和生氣︰「你怎麼會到這里來?是誰讓你來的?」
月晴低頭看了眼被利器切落在地的紗巾,慢慢站起來,回過身,眼眸中帶著迷茫。
眼前,是一身紫色官服的希允譽,頭戴紫玉寶冠,腳蹬鹿皮長靴,眉如墨畫,明眸如星,手執寶劍,顯得氣宇軒昂。
他的身後,是滿臉不可置信神色的消溶,還有一個對著她怒目而視的中年男人,看他身上的穿戴,想必在二皇子府也是身份舉足輕重的人。
這個中年男人不是剛才引她來這里的那個黑衣人。月晴半咪著眼眸,視線與希允譽接觸︰「你的劍太閃,晃的我眼楮發痛。」
消溶臉色突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