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九公主是儀貴妃的小女兒︰希和容。
儀貴妃沒有生有皇子,在茹氏家族的身份也只是小小的庶女,但她一連為皇帝生了兩位公主,加之自身的好容貌,雖然是皇帝冊封的四位貴妃之末,但這麼多年來仍一直穩居貴妃之位,由此可見其平時行事的手段是如何了的。
儀貴妃生的這兩個公主,樣貌都取了她自己的長處,特別是她的小女兒希和容,歲數雖不過才十二歲,也隱約有了當年儀貴妃的嬌艷,加之身為風希國年紀最小的公主,自然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奴婢見過貴妃娘娘。見過六公主。」兩個跟在希和容身後穿同色系桃紅宮女裝的宮女跪下向儀貴妃和希和姿請安。
「容兒。」儀貴妃見自家小女兒進來,臉上這才有了點歡意,眼神示意著希和容到她的身邊。
「母妃,這就是六皇姐的救命恩人吧?長的可真好看,比國都第一美人還要好看呢。」希和容窩在儀貴妃的身邊,格格地笑著,水靈靈的大眼閃亮,聲音像黃鶯打蹄般好听。
「民女見過九公主,九公主才真的是好看,模樣兒與貴妃娘娘極像,想必日後也是會比今天更為那人上之人。」月晴對著希和容微一彎腰,小屁孩一個,心思竟如此之重,皇宮都是養出這種人的嗎?
那國都第一美人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月晴知道此時這小屁孩突然提起,定然是有些深意的。
「母妃,你看也看過了,女兒和她還有話要說,我們走吧。」希和姿一直站在一旁不說話,但月晴很明顯地知道她的情緒正在起伏變化著。
「……」月晴看了一眼希和姿,對方突然走近她身邊低語了一句「快走」,然後拉著月晴就要離開。
「和姿,上次少傅教容兒的女德學的還差些,你去陪著練習,母妃自會安排月姑娘出宮,和姿。」儀貴妃輕合著眼簾說著,見自已的女兒竟不理會她的話,聲音變的生硬了起來。
「母妃,女兒和六皇姐去書房了。」希和容很懂得察言觀色,儀貴妃的話才剛出口,她已經來到了希和容身邊,拉過對方的手,軟聲軟語地說︰「六皇姐,母妃要生氣了,六皇姐不要讓母妃生氣,她是我們的母妃啊。」
希和姿身體一僵,月晴唇角一勾,不錯,有點心理戰術的功底。
「民女謝過六公主的好意,民女雖然第一次進宮,但出宮的路還是記得的。」月晴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希和姿的手背,笑容安定︰「日後六公主如有時間,可以隨時找民女聊天,民女恭候六公主玉駕。」
「你……算了。」希和姿見月晴反而安慰起自己,俏麗的臉色泛起些許氣憤,一甩手,也不理會自家妹妹,扭頭就走。
月晴笑著看了眼希和姿的背景,這才是公主,任性嬌蠻,高高在上。
「六皇姐等等我。」希和容跟著要向外走,但卻在屏風處停了下來,笑容單純地看著月晴︰「你頭上包著的紗巾很好看,不過包沙巾是因為頭上怎麼了嗎?宮里有太醫,可宣來看看。」說完幾句話,這才走了出去。
月晴眉毛一緊,笑意泛冷,這才是公主,長袖善舞,笑里藏刀。
「月晴,頭上可是受傷了?」儀貴妃看著月晴,帶著微微笑意,但笑意並不達眼底。
「回貴妃娘娘,民女頭上是在那青街之地被歹人所傷,傷口至今未好,這些日子民女都不曾敢折開沙巾,如若娘娘要看,請先免民女穢了娘娘法眼之罪。」月晴說完,深深地福子,心中卻是無奈的很。這深宮之地,說話都要思緒著一字一句不能有差錯,否則後果自負。
累啊!
「罷了,念在你救公主有功,今日之罪就免了你。你走吧。古巧,帶她出宮。」儀貴妃本就不想見月晴,如若不是那個人需要讓她進宮,儀貴妃是不會宣見月晴的。
在皇家人的心中,皇族之人都是天人,能讓爾等下等**為之付出生命已是天大的福份,區區下等賤民終其一生都沒有能見到皇家之人的福份,那怕月晴救了六公主的命,也是月晴的份內之事,皇家根本是不需要見她的。
「謝貴妃娘娘,民女告退。」月晴說完,轉身就走。
這種地方,以後請都不來。
「娘娘,這女子心性甚涼,不過那樣貌倒真如九公主說的,確實是天下無雙。」見月晴離開,肖嬤嬤雙手扶著儀貴妃從椅上起來,口中雖稱贊著月晴,但眼神卻極為深沉。
「容兒年紀小小竟也懂得了樣貌之事,在這深宮之中,終是養不出那般單純的人。」儀貴妃揭去眼中的冷淡,嘆息到︰「女子樣貌生的極致也不是一件好事。」
「娘娘莫要想那些個有的無的,六公主和九公主都是皇家血脈,豈是月晴那等賤民可以比擬的,」肖嬤嬤本是儀貴妃的女乃娘,自小便跟在儀貴妃的身邊,陪著她從宮家小小庶女一路走到如今的堂堂貴妃,脾氣性子比儀貴妃更為狠絕︰「娘娘今天見她,她卻如此,這等不懂得存活之道的女子終是生的再美,也是活不長久的。」
皇家之人一向冷血,就像現在,分明是要殺人,卻還要那被殺者為自己能被皇家之人殺死而感激流涕。
「這等賤民,長的再美也不過是皇家人眼中的螻蟻,本宮本不想見她,如若不是姿兒苦苦央求,本宮早讓她死在宮門前,現在且讓她多活了些時辰,已然是還了她救姿兒的情了。」儀貴妃眼中狠絕暴露出來,姣艷的臉卻沒有一絲變色,這種人早已是習慣了撐握他人性命于自己掌中,殺人已不會眨眼。
「娘娘說的極是。」
「呵呵,皇後原本想讓她的佷女配她的兒子,好日後茹家再出一位皇後,可誰知先皇早已有遺旨,下代太子妃將從太尉府中選定,否則茹家那小蹄子早就成了太子妃了。」儀貴妃雙眼帶著嘲笑,冷笑著︰「這又才想著讓那小蹄子配兵馬大元帥家的嫡子,可惜那小蹄子卻看上了二皇子,結果卻出了這等下賤民之事,本宮真想看看我那姐姐現在的嘴臉,呵呵。」儀貴妃說「姐姐」兩字時咬牙切齒,恨意涌上雙眼︰「前些日子她說要那害得她佷女如此的人死,差人來讓本宮叫月晴進宮,她這是想借本宮的手來殺人滅口,本宮就隨她這一次心思,只是可惜了姿兒對那月晴的好感。」
希和姿身為公主,如若不是茹貞姝這沒有頭腦的設害、月晴不計前嫌救她出了虎口,她這一生都不會有這種經歷,也正是因為經過這一次厲難,讓她懂得了何為人心。
「六公主心善,待日後自然會懂得娘娘為她的這一番苦心。」
「但願吧。」儀貴妃腳下一轉,向著書房而去「本宮要去看著姿兒,今天這皇宮又會死了一個賤民。姿兒這麼大的人,心計竟比不上容兒,唉。」
月晴跟著宮女的身後,向著宮門走去。
轉了幾個彎,月晴雙腳一頓,走在前頭的古巧立刻回頭,語氣嘲諷︰「姑娘這是怎麼了?莫不是才剛走了幾步便覺得累了?哼,區區賤民也生的如此嬌養,整日賣弄。」
「你帶錯路了吧?」月晴冷冷地說。剛才進宮的時候,月晴的樣子看似是在觀看皇宮,實則是在察看線路,入宮和出宮的路線,不對。
「那又怎樣?你難道還想站在這里不走了?來人。」古巧手一揮,立刻跟來了兩個太監,月晴記得這兩個太監剛才一直站在儀元殿的殿門外。
月晴抿抿嘴,一言不發地跟著走。這條路那怕是刀山,現在也得走了。
等待月晴的不是刀山,而是一條條的空走廊,不過才一米的寬度,兩邊是高高城牆,城牆上的青苔是時間逝去的痕跡,抬頭一看,城牆足足有六七個人那麼高,城牆兩邊偶爾看到些許樹葉,給人幽暗寂靜的感覺。
「直接走過去就是宮門了。」古巧看了眼月晴,那眼神像在看一個已經沒了有生命的尸體,冷冷的。
月晴看著古巧三人將那扇漆紅宮門關上,厚重的關門聲在這幽深的走廊里異常地沉重。
看著前方長長的走廊,月晴心中暗想︰危險的感覺要不要這麼的明顯啊。
噠、噠、噠……。
月晴不緊不慢地向前走著,明明是夏天,月晴走在這幽深的長廊上竟覺得手腳冰涼。
「呼」月晴突然一個寒磣回身,身後空無一人。
月晴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縴縴玉手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人果然是怕死的,嗚嗚嗚,希允譽你在那里啊,快來救我,你家大人要殺我啊。
噠、噠、噠……。
月晴加快了腳步,但並沒有跑,這個時候如果跑,很容易會跌倒,在平時跌倒再爬起來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月晴知道,此時此刻,如果她一旦跌倒,想要爬起來卻是件極為困難的事。
「誰?」緊捉在一起的雙手交疊處突然一癢,月晴一個回身,聲音生硬,神情發冷,雙眸陡然冰冷。
身後沒有人,夏天的風突然冷的讓月晴額上冷汗直流。
噠、噠。
月晴倒轉著身子一步一步地後退,此時的她不用低頭去看,也知道自己藏在衣袖內的雙手早已經布滿了蠢蠢欲動的玉絲。
那是霸佔著她的身體當容器的千足玉蛛發出的警告,它在告訴自己,危險已經逼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