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注定要後悔? Chapter32

作者 ︰

楚端來時雖然一路忐忑,但還是很篤定的——經過這些天的冷靜,景寧的憤怒應該會沉澱下來了。她能想通些,他再努力解釋,這件事也就算過去了。何況,他是她第一個男人,大多數女人寧可死在這樣的感情里也不願離開。楚端對平復景寧的憤怒還是有把握的。

但此時面前的這碗湯讓他忽然有了危機感,安慰的話說出口就多了苦惱,「還在生氣?大半個月了,不接我電話,不回短信,不和我聯系。景寧,不和我溝通不理我,這樣子下去可怎麼辦?」

景寧想起楚端說刑柯「賴著」他的話,抿緊的唇微松,松出一線譏誚的冷笑;刑柯纏他纏得緊了不行,她離他遠遠的也不行,楚端還真是夠挑剔。

「你想說什麼就說,我听,說完就走吧。」景寧把下巴支在彎起的雙膝上說。她不想像上次在他辦公室里那樣大吵大鬧,一是不管用,二是她沒了力氣。況且楚端是只按著自己步調做事的男人,她沒有左右他的可能,無論是上吊自殺還是嬌言嗔嗲。或許用刑柯那種黏人戰術對付他是最正確的,她果然聰明。但景寧做不到——距離太遠了。

楚端坐下來,拿出煙盒抽出一支煙來點燃,面色青煙一樣冷清寒涼,「上次見面有些事沒說清楚。我和刑柯是生意場上認識的,我融資,她有錢。前年開始她就是我的大股東,所以我和她甩不月兌關系。她去的不是我的公司,是我和她的公司;她也不是去上班,是去玩、視察、考評投資的收益和風險。」楚端幾不可察地笑,有絲自諷,「後來相處得熟了,就你追我、我追你地玩,也有過好時光,大多是消磨時間,也都沒當過真。我承認,對她我有功利心在里面,叫王麗甩不月兌利益往來。但我和她公私一向分得很清,玩歸玩,交易歸交易,兩下利索。我唯獨沒有想到當我對她說‘算了’的時候,刑柯竟然不同意。她是傲氣,就算她對這個男人乏了,也不能允許對方先說出這樣的話。我挺後悔的,失策了,如果當時直接向她求婚她肯定就把我踹了。現在她纏著我,像過家家玩游戲,玩得很開心。刑柯的父親又是大亨。景寧,我希望能和她和平地劃清界限,不留後患。」

楚端說完看景寧。景寧听得很仔細,不自覺間咬了手指,越听越煩躁,默然良久,一聲長嘆,「憑這樣的瓜葛,你和她這輩子分不清了。」

她探手去拿茶幾上楚端的煙盒,想吸一支濃重嗆人的男士煙。銀色光面的金屬煙盒本是極容易打開的,她曾無數次幫楚端取過煙,偏偏今天和她較起了勁兒,跳針摁下後居然夾住了她的指甲,手和煙盒纏在了一起。景寧更加用力拽手指,反而別住了,指甲被絞開一個豁口,手指生疼。煙盒半開不開的,有煙滑出來,卡在夾縫里有的被踫斷、有的散落在地上。景寧又急又氣,不管不顧地開始拽扯。

楚端怕她傷到手,忙上前伸手去幫忙,但還未觸到她,甚至離景寧的手尚有十幾厘米,景寧陡地用力把煙盒丟在地上摔開,里面的煙橫七豎八地零落一地。

清脆的摔落聲後,房間里靜到極處,景寧能听到楚端略重的呼吸聲。她也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坐回原處,與湊到近前的楚端拉開距離。

楚端身體前傾地僵在那里。他看著景寧,手指不停地伸出又縮回,好久才說出一句,「踫都願意讓我踫,你這麼討厭我了嗎?」

景寧听得心酸︰前路在他看來真的就要悲哀了嗎?

可是愛到了中途,去與留,進與退,也到了做出決定的時候。她要的是一段有始有終的姻緣,楚端要的是什麼,只是一段情嗎?

景寧身體後仰貼著沙發,頭也仰著,是疏離的姿勢,「我不討厭你,我只恨我自己認人不清,沒看明白你和我對這段感情的定位完全是不一樣的。」

景寧用了「感情」而不是「愛情」兩個字。楚端剛要說話,被景寧打斷,「咱們直接說最務實的吧。你來找我想要怎麼樣?安慰我善後分手?還是來向我求婚?你和刑柯打算怎麼樣?」

她直接擺出了兩條選擇︰分手,結婚。

但楚端依舊是他原有的分寸,「我想和你走下去,刑柯的事,我會處理好。」

他還是沒有說到結婚。

景寧失望,「你會處理好?你和她牽扯得太深了,我卻只是在和你談感情,你覺得我這一邊有分量嗎?在你看來對刑柯是一種委婉的技巧,對我而言就是欺騙。是,商場上瞬間你死我活沒商量,這世界很不公平,你有顧忌,有不得已,但一定要對我刻意隱瞞嗎?可我已經為你做了太多傻事!」

楚端想去握她的手,景寧用力揮開他,「別踫我!」

這句話同時驚到了兩個人,都受傷地注視著對方。

楚端喃喃著問︰「景寧,你後悔了?」

一句話把景寧問泄了氣,她把頭埋進臂彎里,「走到這一步,我沒有辦法了,我等你。」

景寧說得更像徹底認輸放棄,除了等,她已經沒了選擇。她神經質般的不停地點頭,目光彷徨,反復地念著,「我等、我等……」

景寧的讓步出乎楚端意料的容易。他做了十足的準備來,沒想到完全沒用上。說到底她是讓步了,但楚端此時更覺得自己像足了一個惡棍,被她的寬容悶聲扇了一記耳光。

靜默良久,他也只說一句︰「謝謝。」

「不用謝,這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自己。」景寧漠然。

楚端看著她,一室靜默,唯有茶幾上一碗溫湯已然涼透。

送楚端走時景寧問︰「你敢愛嗎?為了愛放棄成功和前程那些虛榮的東西,你敢嗎?我敢的,你可以笑話我是個女人。」

她的側影倔 ,骨骼撐起身影的稜角,唯有長發柔順。楚端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模她的臉,景寧微微地偏過臉去避開。他抬起的手滯留空中,最後僵硬地落在她的青絲上。

「我是男人,你放心。」楚端說。

景寧搖頭,合上門把他關在門外的世界,然後走到窗邊往下望。楚端出來單元門後,景寧的指尖就按住玻璃窗上小小的影子,跟隨著他的腳步劃出一條線。有了感應一般,楚端越走越慢,最後停下來回頭仰望,她的指尖便頓在那一點。

恍惚間是在童話故事里,她是長發公主,王子就這樣守望高塔上的愛情。可惜暮色下她的王子面目模糊。

楚端說他是「男人」,「男人」這個詞衍生的意義太紛雜,這個世界對它的詮釋,通篇是氣度非凡的成功者,血肉情懷忽略不計。但對女人和愛情而言,這樣的男人氣派就像迎面照射過來的光,讓你前面光鮮,身後全是陰影無光。

景寧不想被照射。君子如玉,她只想得到一個從心里溫潤出光澤的君子,相知相暖。

腦子想得累了,他先離開了窗。楚端的去留已不是她能把握得了的,她所能做的只是留在原地,讓自己成為最後離開的那個,換一句「沒有遺憾」。

情劫,就是這樣的吧,讓人委地成灰。有人說愛就是縱身一跳,她跳了,現在人在半空中,不管落到什麼地方,海里、河灘,哪怕是摔到亂石堆上,總得要有個交代。何況罵過、氣過、病過來,說到底,她真的愛他,付出了也想要收獲到。這樣的等候是勇敢地爭取到底,還是妥協給了軟弱的感情,景寧說不清。

武勻對她的評價很對︰不是什麼白骨精,不過是個普通的女人,七情六欲齊全。

好在還要上班,好在有月兌不開的事情要去做,景寧越發體會到了什麼才是安身立命的所在。星期一的清晨走出家門,天氣居然有了早春的暖意,景寧于是又上樓月兌掉棉衣換了略薄的外套。輕松了很多的裝扮和這些天丟掉的體重讓她神清氣爽了很多。

然而變化的不僅是天氣。景寧一進辦公室就接到通知︰原來的石部長、現在的石副總上午會帶新上任的市場部部長來了解和熟悉情況。組里所有人都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景寧——她原本是最熱門的人選,現在也和大家一樣要迎接新部長李,看她的目光里便多了同情和惋惜。

景寧也覺得突然,隨機想這事情確實拖得久了,想必是老衛和韓帥爭得太凶了,那今天是誰上任?

她提醒大家做些準備工作,坐在晶晶旁的空椅子上等新部長。晶晶揣摩她的神色一早晨了,此時打著擦邊球地開解她,「寧姐你這麼年輕,到四十歲的時候一定也能當上部長的,咱們公司的中高層都是四十多歲的。」

景寧不說話,晶晶也不好多說了。正好走廊里傳來了紛雜的腳步聲和說話聲,石部長朗聲大笑的洪亮聲音當仁不讓地闖了進來,「……來來,這是景寧的組,主力部隊。」

大家紛紛相迎,景寧起身理理衣服,去門口迎接。石部長笑呵呵地走在最前面,身後是相隨的老衛和韓帥,兩人都是表情評價,沒有笑意。景寧奇怪,怎麼都嚴肅著臉,哪一個都沒有意氣風發的樣子?

石部長回身招呼「市場部部長」,新部長在門口遇到了熟人,握手的時間耽誤了他進門。他的側影景寧極度熟悉,不禁盯緊了仔細分辨。待他轉過身,景寧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楮。

新部長眉目端正舒緩,架一副斯文的黑框眼鏡,清爽干淨。唇角略微牽起弧度,天生一派溫和無爭的模樣——正是武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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