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耳男陡然瞪大雙眼,震驚中隱含一絲委屈,似不敢置信。見華殤要來制服自己,耳朵一豎,渾身散發出一種野獸般戒備和彪悍氣息,與剛才的萌男截然相反。
雲意挑了挑眉,徑自錯身走向大門口,相信華殤的實力,絕非獸耳男可以抵擋。
「不走!」生硬卻堅定的一句,背後生風,陡然一沉,竟是獸耳男不管不顧撲上來,緊緊抱住她,雲意神色一沉。
「呀,爺!要不要那麼香艷刺激?大白天的,要玩也得關起房門來吧!」夸張的驚呼,帶著一絲興味的揶揄,震響眾人的耳朵,「嘿,是不是前兒送的鹿鞭功效特猛,以至于爺連進門的功夫都耐不住了?要不要我再命人送一些過來?!」
流里流氣的大嗓門,甚至連過路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雲意咬牙,用力甩開獸耳男,果然看見熟悉的落拓不羈的身影,安子非。
還是那身破衣裳,黑眼罩,吊兒郎當的表情,一副欠扁的模樣。
仿佛沒看見雲意磨牙的樣子,安子非大搖大擺地走過來,饒有興味地圍著獸耳男轉了兩圈,模著下巴嘖嘖贊嘆︰「嘖嘖,不錯不錯。看起來就十分帶勁……」眼珠子一轉,曖昧的視線轉到雲意身上,笑得好不猥瑣,「嘿,就不知爺是壓人的那個還是被壓的那個……」
「安子非,有話就說,沒話就滾!」雲意鳳眼輕眯,從唇齒間擠出字句,看似平淡,卻蘊藏著怒火。
若非顧忌自己的身份,早就跳起來將他暴打一頓。想揍他,很久了……
安子非若無其事一笑︰「恁大火氣,是不是鹿鞭湯喝多了。」
感覺到諸多異樣目光,雲意忍住暴走的沖動,干脆指著獸耳男︰「既然你這麼喜歡他,爺賞你了!」
「啊,真的假的?」安子非夸張地喊了聲,旋即轉頭掃了一眼獸耳男,但見獸耳男正狠狠地盯著自己,碧綠眼眸寒芒頻閃,兩只毛茸茸的耳朵高高立起,渾身繃緊,充滿敵意,仿佛只要他動一下,就立刻撲上來拼命。
于是搖頭,「這樣彪悍的貨,只有爺才能征服。我還是老老實實去翠紅樓尋個漂亮妞比較實在。」
「哦,差點忘記。」安子非打了個響指,模著下巴道︰「對了,有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去咱們地盤上撒野,兄弟們手癢得緊,讓我來請示爺一聲,能否痛扁一頓!」
雲意正色︰「有人去軍營鬧事?」
「別那麼嚴肅,爺。」安子非痞痞一笑,滿不在乎道,「不過幾個羽林衛的小子偷獵了幾只四不像,被兄弟們撞見了,本來也沒什麼。不過那幾個嘴臭了點,兄弟們一時手癢,揍了幾拳。不想那不識好歹的小子竟糾結了幾百號人前去踢場子,這不,來請示爺,該咋整?」
雲意了然。商山緊挨著皇家獵場,乃是皇帝恩賜,讓她的私軍扎營之地,也因此劃定了勢力範圍。那里的獵物豐富,卻不是什麼人都能隨意獵取。就是自己營里的兄弟,也得按照規矩來。何況,對方偷獵的還是珍貴的麋鹿。
「領頭的什麼來頭?」
「據說是太後娘家的什麼親戚來著,最近才從別的州府調任,約莫是爺最近太低調了,這才讓人明目張膽騎到頭上拉屎!」安子非不知從哪里模出一根青草,放在嘴里邊嚼邊道,「爺,您雄風不振哪!」
雲意淡淡掃了他一眼︰「那還等什麼?陪爺去重振雄風!」正好憋了一肚子氣,就有人送上門找抽。不抽,白不抽!
「好咧!馬都給您準備好了!」安子非吐掉青草,屈起食指放在唇邊打了個 哨,隨即轉角處飛奔出三匹駿馬。
一黑一紅一白,俱都神清骨峻,氣勢雄偉。
黑色馬兒奔向雲意,停了下來,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衣袖,一股熟悉的親切感油然而生,雲意模了模馬鬃,「黑子。」
心底不會騎馬的那點兒惶惑,莫名地消散。雲意利落翻上馬背,旋即不由地怔了下。她、會騎馬?本尊的殘存意識在操縱著這具身體?
不及多想,但听安子非揚聲一喊︰「走咧!」
馬兒四蹄生風,箭一般射了出去,卷起一路煙塵。
商山並非一座山而是一片連綿的山原,密林蒼蒼葦草茫茫,而左相的驚雲軍就在其中一個山坳里扎營。
三人趕到時,營寨前正有兩番人馬在對峙。
一隊灰衫紅巾,腰配長劍短刀,正是羽林衛。而此刻,他們一個個舉著弩機,瞄準了對面的驚雲軍。而另一隊,白甲紅披,氣勢凜凜,儼然正是驚雲軍。
羽林衛大約二百來人,看似氣勢洶洶,驚雲軍不過五十人,面對如此威脅,卻渾然不懼,卻給人一種彪悍霸氣,不容侵犯之感。
羽林衛為首的乃是一個鼻青臉腫身材瘦小的年輕男子,此刻男子舉劍指著對面的驚雲軍,不屑冷笑︰「上啊?怎麼不敢了?剛才還老子老子地喊,這會充什麼孫子?」
驚雲軍已然發現了雲意等人到來,不理會那人挑釁,目光齊刷刷朝這邊望來,熱切中隱含敬重之意。
有人喊︰「爺來了!」
瘦小男子偏頭啐了一口︰「呸!一群土匪充什麼爺?別以為穿上軍服就是兵,說白了,你們就一群土匪,原雲意的狗腿子!」驚雲軍據說乃是當初原雲意剿匪收編整合的軍隊,一個個匪氣十足,粗俗不堪。可是這樣的軍隊,卻偏偏配備最好的軍備。雖然他才進羽林衛不久,卻也十分不忿。憑什麼他們堂堂皇家軍連一群土匪的待遇都不如!
聞言,有人怒視︰「小子,有種把話再說一遍!看爺爺我怎麼收拾你!」
「呸,還不知誰收拾誰!」瘦小男子又啐了一口,冷冷一笑,顯得那張青紫的臉分外猙獰,「別說是你,就是原雲意親自來,小爺我也照打不誤。別人怕他,爺我可不怕。武功沒了,手腳也廢了,說白了,廢人一個!」
「啪啪啪」清脆的擊掌聲在緊繃的氣氛中顯得分外突兀,眾人紛紛回頭,但見三人緩緩走來。
為首者一襲紅衣,容顏如畫,走動之間,衣袂飄飄,有如神仙中人。然而,那微勾的紅唇,瀲灩生波的鳳眼,卻又邪魅妖異,勾魂攝魄。
瘦小男子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直勾勾盯著雲意,差點流下口水來。好個天仙絕色,妖精般勾魂的人兒。
忽而一道冷芒射來,雙目驟然劇痛,男子哇地一聲慘叫,捂住雙眼,鮮血淋灕從那指縫流淌。
地上,儼然躺著兩只血淋淋的眼珠子。
突然而殘酷的一幕,頓時震住了眾人。
呆怔的羽林衛只覺眼前一道殘影掠過,手上一空,回神時,弩機已盡被奪走。頓時駭然吸氣。
眼見三人走了近來,紛紛抽出兵器,然而,面對那邪魅張揚的笑臉,一個個心驚膽戰,雙手顫抖,幾乎握不住手中刀劍。
左相凶狠殘暴之名,早就如雷貫耳,如今血淋淋的教訓就擺在眼前,誰還敢真個沖上去。
瘦小男子猶在痛苦呼號,跌跌撞撞,雲意上前一把掐住他的咽喉,緩緩將他提了起來。
男子掙扎著,痛苦地擠出聲音︰「你、你想干什麼?」
「當然是干些土匪干的事!」雲意溫柔一笑,卻令人不寒而栗,「還有,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廢人’!」
「你、你敢!我、我是太後——」
「嗯,本相知道,你是太後娘娘的親戚。正好太後娘娘身邊缺了個貼身伺候的太監,不如,你就進宮去伺候她老人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