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片刻,雲意忽而仰頭大笑︰「哈哈,子幽你動邪念了哦!」
「主母說過,不許對你心生邪念,更不許踫你。」她端起臉,學著他刻板的語調,重復他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
白子幽默默看了她一會,隨即默然扯開她的小手,面癱臉上沒有一絲波動,一手將她按回床上,刻板道︰「睡覺。」轉身就走。
雲意伸手一扯,卻只踫到他的衣角︰「哎,你去哪兒?」不會生氣了吧?
白子幽推門出去,夜風吹送倆字︰「面壁。」
雲意︰「……」呆了一會,默默下床,去了竹園。
正好華殤醒來,然而,他只記得自己被一煞算計,余者全沒有記憶。最終,什麼也沒問出來。
狡猾的子幽!不過,那人既要對付自己,總還會再出手就是,她等著!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潼關捷報傳回,朝野上下,無不歡欣鼓舞。皇帝龍顏大悅,定了日子大宴群臣。
雲意掰著手指頭數了下日子,李君照快回來了,她的好日子到頭了?這下了早朝,還沒來得及進門,一個肉球便滾了過來。
「大人!」戶部尚書苦著臉,差點沒哭出來,「銀、銀兩被劫了!」
「什麼銀兩?難道是本相讓你補上的那些?」
戶部尚書點頭,抹了把汗,道︰「是。大人您讓下官補上之前貪墨的那些銀錢,下官按照您的吩咐連夜讓人押運前往遼河府,不想,今兒一早,就收到飛鴿傳書,銀兩全被盜賊劫走了!」
「幾百萬,全沒了?!」不是幾百,不是幾萬,而是幾百萬白花花的銀子,連個響兒都沒,就被人給劫了?雲意握拳,忍住心頭驚怒,冷聲問︰「是官運還是私運?」
「是官運。」
雲意蹙眉,「在哪里被劫?」鑒于早兩年原雲意的大肆剿匪運動,全國各地盜匪聞風喪膽,蟄伏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即便出來活動,也不如過去那般張狂,甚至絕大部分盜匪不敢動管家押運之物,只對尋常商旅下手。
「是穎川府的墜馬山。」戶部尚書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這才繼續道︰「因著大人說要盡快將銀子送到遼河,因此、走的並不是官道。」墜馬山,曾是盜賊最為猖獗的地方之一。只是這兩年哪兒的盜匪收斂了許多,他又自恃官家押運,因此,這才吃了大虧。
雲意一面听著一面思忖,到底是盜匪吃了雄心豹子膽,還是有心人的刻意算計?
不行,她要親自去一趟。若果真是盜匪所為,就打得他屁滾尿流,再順勢收編擴大私軍。若是有心人刻意算計,就別怪她心狠手辣。
打定了主意,不想回府一提卻遭到了反對。
「雲雲,墜馬山一行,不如我替你去。」正替她處理公務的原風息放下手中的卷冊,抬頭看著她道,雖是商量的語氣,卻不容拒絕,「我覺得,這或許是個陷阱。你去,太危險。」
雲意下意識反問︰「難道你去就不危險?!」
聞言,原風息但笑不語,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目光溫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春江麗水般的眼眸,讓人情不自禁沉溺,無法自拔,雲意只覺得心砰砰跳如月兌兔,潭水無波的心,在難言的悸動中漸漸泛起漣漪。
她輕輕按住心口,在理智與感情之間掙扎。
原風息目光通透,仿佛能將她看穿,傾身,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吻︰「雲雲,別為難自己。一切,但憑心意。」
但憑心意麼?她可以嗎?雲意失笑搖頭,發現自己又魔怔了。
「夫君?」方語梅試探的呼喚在門外響起。
「嗯,進來。」她起身,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方語梅推門走了進來。依舊一身素淨,粉黛不施,清秀溫婉,惹人憐愛。
「大哥,夫君。」她規規矩矩行了禮,目光在雲意身上略加停留,掠過一絲黯然。自那夜後,她再沒能與他獨處過。明明是夫妻,卻感覺形同陌路。
思及此,她黯然嘆息,隨即道明來意︰「夫君,明日我想去寺里上香。」
雲意頷首︰「去吧,多帶些護衛。」記憶中,方語梅信佛,每月必去廟里上香祈福。頓了下,又道︰「不如,我陪你去吧。」
「夫君!」方語梅受寵若驚,難以置信中又帶了一絲希冀,「夫君明日不是要上朝麼?」
「無妨,可以和皇上告個假。」雲意說道,卻見她淚流滿面,竟是、喜極而泣,不由地怔住。
心底的愧疚又多了一分。暗暗打定主意,日後要多給與她一些關懷。
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按照計劃,雲意陪同方語梅乘坐馬車,前往城郊的萬佛寺。萬佛寺,乃是大禹國首屈一指的寺院。據說乃大禹國開國之初建造,距今已有數百年歷史。
舉目遠眺,但見層層殿宇依山而建,規模宏大,巍峨莊嚴。陽光下,碧瓦紅牆,金碧輝煌,雄偉壯麗。
雲意卻一眼被山頂上那一座高塔吸引。黑色的塔樓,高逾千丈,如同一柄利劍,直插雲霄。
心莫名突突直跳,右肩上的刺青有輕微的灼痛感,雲意下意識地伸手按了按︰「那是什麼地方?」
方語梅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小聲回答︰「夫君不知道麼,那就是通天塔。大禹國歷代國師,皆出自那里。」
雲意想了下,記起來大禹國確實有國師一職。只不過,在她看來,所謂國師不過是花言巧語裝神弄鬼的神棍,是統治者手中一顆用來愚弄天下百姓的棋子,因而並不怎麼關注。
「夫君,怎麼了?」方語梅見她神色有異,不禁有些擔心。
「沒什麼。」雲意搖頭,心道,大概最近發生了太多事,精神過于緊張,這才出現了幻覺吧。
可是,為何心底依舊覺得不安,覺得冥冥中有什麼在召喚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