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兩個宮女說了幾句便各自去做事了,她听了個牆角,也從中得到了不少的消息。
首先,她這具身體的原主有個習慣,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御花園一趟;
其次,原主每次出門歸來,身上都會帶傷,預計就是那位八公主下的毒手;
第三,她的臉真的很可怕,包括皇帝在內,皇室之人都不喜歡她;
第四,原主和她今日所扮演的一樣,安安靜靜的不喜歡說話;
第五,原主每日的安排都很滿,上午練字畫畫,不知道下午有著什麼活動。
似乎除了不受寵和偶爾的挨揍之外,她這個十三公主,過得還是蠻悠閑自在的。
一杯濃茶飲完不久後,便有宮女請她前去殿外小花園的亭子里寫字作畫。
宮女在前頭帶路,她在後面靜靜地走著。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內殿的那扇屏風,上面繪著的筆墨山水,包括那角落里題的詩詞,會不會就是出自原主之手?
照目前看來,原主在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上定然是有著不低的造詣。只是她到現在連話都沒說一句,一切都是按照她在組織中受過的訓練來做的,如果在字畫上出現了什麼差錯,不知道會不會被察覺出來?
沿著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走著,沿途開滿了牡丹,正是仲夏時節。小路盡頭是一方八角琉璃亭,檐下綴著一串串的鈴鐺,清風吹來,鈴鐺便「叮叮當當」的響。擋風的帷幔卷起了兩面,恰留出用來賞景作畫的空。
踩著白玉階拾級而上,步入亭子里,亭中已經備好了筆墨紙硯,四個宮女在旁邊候著。
她在石案前款款站定,立即便有個宮女上前來磨墨,另一個則是將上好的宣紙鋪開來,拿一方鎮紙壓著。
墨黑的色澤在硯台里流轉,她選了支紫毫,便是沾了墨,想要先寫幾個字看看。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為原主的那些習慣保留了下來,她覺得有如神助一般,竟是徑自地寫下了兩行小字。字體嬌瘦卻縴和有度,雖不是太顯得大氣,但卻自有一股貴意,一看就知是練了許多年的。
看著這兩行字,她想了想,開口說話,聲音清冷如同一抹映在冰湖上的月光︰「把前面的帷幔放下一半。」
「是,公主。」
宮女應了,依言將正前方的帷幔撤下來,那大片的花景便被遮了不少,竟莫名有一種半遮半掩的韻味。
她細細看了幾眼,換了張畫紙,也換了支筆,揮袖間便將眼前的景色給寥寥幾筆畫了下來。隨後福至心靈一般,她又用那支紫毫在畫上的空白處題了兩句應景的詩,一切都是一氣呵成,沒有一絲的停頓和遲疑。
果然如此。
看著這幅畫,她想,即便沒有像穿越小說里寫的那樣,繼承了原主的記憶,但她仍然擁有著原主所具備的才華,這些才華對于原主來說就像是吃飯睡覺一樣的家常便飯,早已養成了習慣,她雖然代替了原主,成為了這具身體的主人,但那些習慣還是保存了下來,因此她完全不用擔心自己會不會被人懷疑她是個冒牌貨。
想到這里,她完全放心了下來,在沒有發現有關原主其他方面的涉獵時,她暫時不會輕舉妄動。
小花園中陽光明媚,清風徐徐。帷幔輕舞中,一襲素白長裙的少女執筆作畫,盡管透過那蒙著臉的紗巾隱隱能看到她臉上的什麼,但卻並不妨礙她整個人的氣度,安寧清冷,韻意十足。
很快,上午的時間便過去了,她回殿用膳,卻見有宮女從內殿抱來一張古琴,安置在了小花園中的那座亭子里。
她看著,眉梢不動聲色地揚了揚。
于是她是佔了便宜嗎,魂穿的這個身體,除去面貌不怎麼樣,比起她原先的年齡要小了幾歲,居然還是個德才兼備的公主?
如同上午作畫一樣,下午的古琴和洞簫,她也是憑借著原主的習慣,完美無缺地度過了。
晚膳用過後,宮女們在內殿中給她準備著沐浴用的物品。她持著一卷書冊,靠在案邊閑閑地看著,等宮女們都退下之後,她才繞到屏風另一側,寬衣解帶,打算沐浴。
寬大的浴桶里熱水氤氳出一陣濕霧,撒在水面上的花瓣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居然鋪了厚厚的一層。她沉了沉眉,素手一撥,那層層的花瓣就拂開了,露出原本清澈的水面。
她另只手將面紗摘下,朝著那水面望過去。
僅僅只是一眼,她就打心底里理解了為何她這個十三公主一點都不受寵。
因為她這張臉,實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