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淺淡。
他呼吸溫熱,唇邊也似是帶了絲溫度,將少女那微涼的臉頰,蘊熱得略微發燙。
他的唇貼在她的臉側,就那樣開口說話︰「就算日後你死了,葬在皇陵里,我也會將你的靈柩取出來,葬進我墨家。」頓了頓,微微笑了,又道,「當然,有我在,你是不會死的。」
言語間,滿滿的都是霸道和佔有之意。
蒼吟月也不動,任他親吻著臉頰,只是那紅斑本來已經有些淡下去了,此時卻不知是因為什麼,她的臉看起來比往日要紅艷許多,但她接下來說的話,卻全然體現不出來她是否害羞了。
少女僵著脖子,一動不動,語氣也是和往常一樣平靜而清冷,但那羞紅了的臉頰,卻讓墨瀾眼里泛起了一絲笑意︰「那好,日後我若入葬皇陵,你就要把我給帶回你家里。」
隨即她轉過臉,幾乎是與他鼻尖踫鼻尖般親密,說話之時,連嘴唇幾乎也要互相觸踫。如此近距離的曖昧,似乎連空氣都變得有些滾燙,她卻毫不在意,繼續道︰「可如果你沒做到呢?那你族譜上也就不要寫我的名字了。」
言下之意,便是如果他沒做到,也就別想讓她做他的女人。
——她是不介意有這樣一個男人護著她,只是,如果承諾了,卻沒有做到,那她也不用再留心了。
光說不做的男人,完全就是假把式。
墨瀾當即便是眸子一眯︰「這樣說來,你還想著有機會就嫁給別人?」他退後了些許,仔細地看著她,眼底深不可測,黑漆漆的宛如夜空一般深沉,「你覺得在我面前,你會有那個機會?」
蒼吟月不答反問︰「凡事不都該是需要親自去嘗試一下麼?」
墨瀾听著,幾乎都要被她氣到發火。
他盯著眼前這個少女,明明生著一張奇丑無比的臉,偏得那一雙星子般的眼眸,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犀利的冷漠光芒,面對任何事,那雙眼楮也都是平靜得如同一汪死水。
而就是這樣一雙完全不該存在于天家子女身上的眼楮,讓他覺得,在那丑顏之下,待半年後,她背上的圖案徹底展現出來,那些紅斑也完全消退之時,她的光芒,她的美貌,足以讓整個天朝震驚。
這樣的一個少女,本就是他的人,卻還當著他的面理所當然的表示,如果有機會,就會出牆?
墨瀾怒極反笑,莫非不被皇室所注重,她的思想就和別的人不同了?
盛怒之中,他一把伸出手,越過她的脖子,握住了她在水面上的肩頭。
手掌溫熱,力道也大,他牢牢扣住她的肩,手臂一收,便讓她靠近了自己。水花四濺中,男人黑眸深深,唇角的笑邪肆霸道之極︰「你敢的話,就試試看。」
說完,竟是猛地一低頭,吻上了少女的唇。
她難得的微微怔了怔,眼底有些波動。
似乎……越來越復雜了。
雖然親吻上了,但墨瀾並沒有趁機更進一步。他只是將嘴唇印上她的,兩雙唇瓣互相碾磨糾纏,平白有著隱隱的纏綿意味。
緩慢的親吻之中,蒼吟月閉上眼,遮住了那沉思的情緒。
這是單純的佔有欲嗎?
還是……
原本毫無波瀾的心湖,竟恍惚開始動蕩了起來。
蒼吟月是現代人。她的特工身份,注定讓她得不到真正的情感,也見過了太多的虛情假意,虛與委蛇,她很是清楚人性的私欲和黑暗。
在組織里,她只是如同機械一般,接受命令,完成任務。作為國家的特定人員,她不允許、也不會讓自己產生那種對她來說,完全可以讓她致命的情感。
可,現在不同。
她被組織安排到整個莫名的時代里來,十三公主的身份雖然讓她處在了風口浪尖之中,但她暗地里所擁有掌握的,卻是能讓她完全沒有後顧之憂。
在這里,只要她想,愛怎樣就能怎樣,根本不需要擔心什麼。
所以……
剛穿越來的那夜,被逼無奈的疼痛,男人不忍的話語……後來唯一的信任,無意的曖昧……霸道的關心,負責任般的承諾,強制性的你嫁我娶……眼下,真摯的眼神,真摯的親吻……
蒼吟月浸在水中的手幾乎都要顫抖。
到底是憐憫,是補償,還是愧疚,還是責任,亦或是……喜歡?
她不懂,她也不知道。
水光繾綣,這再吻深情。
似乎是感受到她此刻的情緒變化,墨瀾停下來,牢牢扣著她肩膀的手,轉而撫上她的後腦勺,安撫地揉了揉,三千青絲的觸感順滑至極︰「你日後別再說那樣的話,否則,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脾氣,可向來都不是太好。如今能隱忍到這個地步,他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了。
好像他對她,的確是存在著不一樣的情緒。
「你出去吧。」
蒼吟月偏過頭,不去看他,聲音冷漠得如同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水快要涼了。」
墨瀾神情一滯,明白她這是變相的趕他走,當下沉默了一瞬,便是放開她,他知道不能逼得太緊︰「你注意身體,現在雖然熱,但夜里也不要著涼。」停頓了一下,又道,「過幾日宮宴,我再來看你。」
蒼吟月沒理他。
她現在思緒很亂,想要將心底那團迷霧撥開,卻又猶疑萬分。
見她不答話,墨瀾眸子沉了沉,卻也沒再繼續呆著,轉身便離開了寢宮。
感知著獨屬于墨瀾的氣息很快便遠離了,蒼吟月閉了閉眼,連捧了幾次水撲到臉上,任那有些泛涼的水冰冷著她的思緒。
她嘴角抿得死緊,再睜開眼時已經恢復了平靜,卻又魔障了一樣,兀自伸出手來,指尖撫上了自己的臉,然後轉變方向,模了模自己的嘴唇。
剛才,墨瀾親了她這里,和這里。
她腦海中幾乎是自動上演著剛才那淡淡火熱的一幕。
隨後她又想起,初來的那夜,他觸踫過她的身體,包括背上的神秘圖案,額頭上的傷口,墨瀾全都觸踫過。
全身上下,似乎沒有哪一點,是沒有被墨瀾看過模過的。
蒼吟月覺得自己莫名又煩躁了起來,臉也發燙,索性低下頭,將臉整個的埋在了水里。
——哪怕不肯承認,她也無法遮掩,在她的心中,早在見到他的第一次,就已經烙下了專屬于墨瀾的印記。
那種印記,不可磨滅,不可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