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告訴我,你把我的信任放在了何處?」溫大少眼底帶著譏嘲,「是踩在了你那小小玉足的下面麼?還是早早就扔在了什麼骯髒的角落?或是,你根本對這東西就不屑一顧?我在床上感謝上蒼的時候,你卻在床上好笑得要死罷?這麼個傻小子在你那小手上被玩兒得團團轉還感激得五體投地,是不是足以取悅到你了?喔……也許還不夠,我還沒有愛上你,這大概是你計劃中的一個缺憾罷?那我是不是應該報答你、盡快地愛上你?」
畫意看著溫大少,沒有分辯也沒有動,就只是這麼靜靜地看著他,看著這個她喜歡的男人。
溫大少一向最欣賞畫意的沉靜,可今日這沉靜卻令他感受到一種莫大的諷刺,他挑起唇角,笑得輕浮且放蕩︰「好個小畫意兒,你知道爺我最喜歡你什麼,如今就做出這副樣子來,真是讓爺心里癢癢——好得很!今夜爺就報答報答你,明兒扶你做姨娘,遂了你的心,可好?」
畫意起身想要逃開,卻早被溫大少一把攥住了胳膊拽了回來,踉蹌著跌在床上,還未等爬起身便被他俯身壓住,兩只手牢牢地摁在床上動彈不得。
「賈茗是誰?江南月城人麼?」溫大少居高臨下地盯著畫意的眼楮邊笑邊問。畫意無言以對,她知道是冷落將她的身份告訴了溫大少,且冷落必然也有充足的證據來證明她的身份是假,由不得溫大少不信。
「畫意呢?畫意又是誰?上蒼派來幫我的?」溫大少唇畔的笑容愈發地冷,雙手將畫意的腕子幾乎都要捏得斷掉。
畫意疼得皺起眉,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她偏臉看向窗子——她怕聲音太大會被明月夜听見,若他听見趕了來看到如此情形,只怕會當場將溫大少一掌拍死。
「喔,對了,不是派來幫我的,而是派來取我溫家的寶貝的,對麼?」溫大少笑著盯著身下畫意蒼白的小臉兒,心底升起那麼一絲兒快意。
畫意不可能承認,可她也不想否認,她真的不想騙他,如果可以的話。
畫意的持續沉默惹惱了溫大少,是的,他惱了,從小到大他很少生氣,他以為自己有足夠的定力把持住自己的怒火,可他還是高估了自己,或者說,他低估了畫意對他造成的傷害,更甚至說,他低估了畫意在他心中的分量。
沒有什麼比背叛更讓人受傷——尤其那個人還是你最為信任的,比信任自己還要信任的。
溫大少受傷了,很重,重到幾乎在冷落對他說完畫意的身份和目的時就險些吐出一口血來。他不相信,可他卻不得不信。畫意入府之後的點點滴滴涌上腦來,那些當初只覺得有些奇怪卻未深想的疑點如今卻如此清晰如此丑陋地出現在眼前。
那一刻他甚至冒出過拋閃一切遠走天涯的念頭——他誰也不想再見,他受傷了,他怕了。
可他畢竟是個男人,是溫府未來的當家人,他不能被擊敗,他不甘心。所以他要親口問一問畫意,問一問她玩弄別人的信任究竟是個什麼滋味兒,問一問她的心究竟是不是石頭化的!可——畫意到現在也沒有做任何的辯駁,她默認了麼?她哪怕只解釋一句也會讓他心里好過一些的,可她——可她什麼也不說,硬生生地給溫大少已經受了重創的心上又插了一刀。
溫大少實實在在地惱了,他不是神仙也不是聖人,他只是個有血有肉有心的男人,所以他會愛會恨會沖動。他壓下頭來狠狠吮在了畫意的唇上——你不是喜歡本少爺麼?那好,本少爺滿足你!你想要的都給你!讓我看看你還能低劣到怎樣的程度!
畫意被溫大少強行頂進口中的舌弄得疼了,她想偏開頭,可卻被他死死壓著,絲毫也動彈不得。她能感受到溫大少的惱與恨,她知道他在懲罰她,羞辱她,她也更知道他對她有多狠,他就傷得有多深。
如果可以,她情願死在他的手上,她真的不想騙他的,真的,真的……
「說話啊,怎麼,陶醉了?」溫大少喘著抬起臉來盯著畫意狠狠地笑,「這才剛開始呢寶貝兒,後面還有更**的。」一行說一行騰出一只手來去解畫意的裙帶,既然她從來就沒有把他當成過什麼,那他也沒必要再把她當成什麼——欲令別人尊重必先自重才是,她沒有。
畫意用被松開的那只手去阻止溫大少的手,她不得不出聲了︰「大少爺,請停手,听小婢一言……」
「寶貝兒,我想听的不是這個,」溫大少將畫意的那只手捏住提起,同另一只手一並壓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下,而後用剩下的手繼續去解畫意的裙帶,臉上笑得惡意森然,「你省些力氣,待會兒申吟給我听。」
「大少爺……且听小婢說明……請先住手……住手!」畫意顫抖著,裙帶已被溫大少解開,他那只手正去月兌她的外衫。
「住手?你不喜歡這樣麼?」溫大少停下手來看著她,「難道……你原是想全身而退?取了我家寶物之後就‘清清白白’地離開,喜歡本少爺也不過是為了把本少爺哄得飄飄然、用來取樂作耍罷了,是麼?」
畫意搖頭,心中只是疼得厲害︰「少爺,小婢的履歷是假的,此乃事出有因,請听小婢解釋……」
「唔!這會子終于想到說辭了是不?哈!也好,咱們一邊兒爽快著一邊兒听你解釋,兩不耽誤!」溫大少笑著,心中一樣疼得很︰她承認了!她承認那履歷是假的了,這說明——說明冷落說的是真的——是真的——畫意騙了我,她——她真的騙了我!畫意,畫意,你……你真是辜負我了!
外衫盡解,中衣前襟也被扯了開來,那胸前冰肌玉膚溫大少無心欣賞,愈是如此純潔的身體便愈是讓他惱恨那里面包藏的那顆骯髒的心,他發了狂般地俯下頭去在那肌膚上肆虐,他恨不得將她揉碎了,然後再也不想看到她,再也不想記起她。
畫意停止了掙扎,她輕輕地開口,不管這話能否傳入溫大少的耳中去︰「溫少爺,我是孤兒。從有記憶時起就在跟人在街頭乞討,吃生了蛆蟲的餿飯,穿滿是跳蚤的破衣。我就睡在亂墳崗里,因為破廟爛房都被其它的乞丐佔據了,他們會打罵我,欺負我。我也沒有名字,因為我根本不知自己從何處來,要到何處去。在這個世上,我有的只是這具軀體,除此之外,我什麼都給不出。而如果你想要,想要讓它消失,那就拿去。」
溫大少停住了手,他支起上身居高臨下地盯著畫意,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該不該再給她以信任,也許這又是她的另一套謊話呢?她知道他心軟,所以編出這麼悲苦的身世來搏取他的同情,以她的心計來說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畫意看出了溫大少的心思,從他已不再用力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坐起來轉過身,而後一言不發地去解身上已經被扯亂的衫子,月兌去中衣,月兌去肚兜,露出縴柔修美的後背來。月光下雪白的肌膚泛著瑩瑩的光澤,而在這光澤下,遍布整個軀體的是一道道猙獰可怖的疤痕,這些疤痕已經褪去了顏色變成淺淺的白,看得出來是很多年前留下的。
溫大少覺得自己的眼楮有些刺痛,他正想避開目光,卻見畫意已經伸手到自己的背後,指尖撫著那些疤痕,輕聲地道︰「這一條是我六歲的時候去一戶人家討飯,那女主人用荊鞭抽打留下的。這一條是七歲的時候睡在亂石灘上,被一塊尖石頭劃破了的。這一條,是被蛇咬的,還好它沒有毒,只是牙掛進肉里很費了一番功夫才把它弄下來。還有這一條,是餓得實在受不得了爬到樹上摘野果子吃,不小心摔了下來,正有一根尖樹枝在下面,直接穿肉而過,留下了很多木屑在肉里,不得己用刀把肉割開一點點取了出來。還有這一條……」
「不要再說了!丫頭!」溫大少一把攥住畫意細數著疤痕的手,從身後將她緊緊摟進懷里。
——好罷!他就是心軟,他就是……他就是相信她,哪怕當真事後發現她還是在騙他,他也認了!
這麼年紀小小的女孩子,她所經歷過的一切都是他不敢想也無法想像的,他從小錦衣玉食、暖衾華車,然而還時常抱怨生活不盡人意,可懷里的這個女孩子呢?她過的是怎樣的日子?與之相比自己的這點不如意又算得了什麼?至少他還有個家,他還有自己的名字,可她什麼都沒有,如今除了一身的傷外還被他新添了滿心的傷……溫大少將畫意摟得緊緊,他從未像現在這般自責與後悔過。
畫意更是心痛,她不痛溫大少傷她,她痛的是……有一天她竟然要用自己滿身的傷疤來欺騙自己喜歡的人。這傷疤的來歷她並未扯謊,只是她不想用它們搏同情、求信任,因為她始終還是騙著他的,她終將盜走他溫家的寶貝,然後一走了之,再不會回來。
畫意從小到大流過很多眼淚,絕大多數是假的,為了騙人,為了盜寶,而真正的哭泣只為明月夜才有過,她不算堅強,但她也從不輕易脆弱,可這一次她卻再難忍住,眼淚就這麼淌了下來,無聲無息,冰涼憂傷。
溫大少摟著畫意的手臂上一涼,連忙伸手去模她的臉頰,觸手一片濕冷,不由心中一緊,將畫意身子轉過來擁在懷里,伸手替她揩淚,而摟在她背上的那只手卻清楚地感受到了那些疤痕在她光潔肌膚上的突兀,便扯過畫意方才月兌下的外衫將她的身子裹了,埋頭在她的耳畔,用自己的臉頰緊緊貼住她的臉頰,輕聲地呢喃︰「丫頭,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越是這麼輕語,畫意的心便越是疼得厲害,明明是自己在做錯事,可卻要讓他來道歉,眼淚便更是流個不止,終于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溫大少愈發地愧疚,什麼懷疑什麼惱恨早就丟到了九霄雲外,一時不知該怎麼賠罪,只好緊緊擁著畫意。畫意知道自己沒有任性發泄情緒的立場,很快便強行收住了眼淚,將一腔的心痛憂傷狠狠地鎖進了心底深處。伸手輕輕推了推溫大少,啞著聲道︰「少爺,太晚了,先睡下罷。」
「畫意,丫頭,是我的錯,我不該懷疑你,我傷了你,我……」溫大少只是不肯原諒自己,狠狠摟著畫意,大手揉著她腦後的頭發。
「少爺……我……喘不過氣來了……」畫意悶咳了一聲。
溫大少聞言這才恍然回過神來,連忙將畫意松開,卻看見了胸前一片春光,整張臉刷地便熱了起來。雖然十幾年來他一直掛著那風流少爺的名兒,可這麼與個女孩子果裎相對卻是從來不曾有過的經驗,更莫說此刻又回想起方才自己干的那些混蛋事兒,一下子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兩只眼楮就那麼直直地盯在畫意的身上傻在了當場。
畫意更是又羞又窘,條件反射地揚起巴掌,掄過去的時候卻改成了推,一把將溫大少推倒在床上,而後飛快地護著胸轉過身去,匆匆將衣服穿了,頭也不回地道了聲︰「少爺睡罷,有話明兒再說。」便開門跑了出去。
溫大少倒在枕上,心中百味雜陳,各種念頭各種情緒一涌而入,直輾轉到天將亮時方才昏昏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