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貫文听了二弟的話之後,也贊同的點了點頭。
既然當初開辦公司時,就決定不接受嘉禾的入股。那麼關于影片的發行的事,也不應該完全依賴于嘉禾。
「是時候離開嘉禾的庇護,讓我們自己站出來了。」許貫文放下電話之後,語重心長的對許貫杰說道。
……
《發錢寒》上映十三天就匆忙下畫,票房也因此只賣到四百萬港幣。但卻已經是七四年上半年香港最高的票房,如果不是匆忙下畫也許會賣到五百萬港幣。
對于將《發錢寒》突然下畫,嘉禾方面的解釋是上座率太低,繼續放映就意味著虧本兒。
但是這種解釋卻蒙騙不了觀眾,明明還有大批人排隊買票,怎麼可能上座率太低?而且與《發錢寒》同期上映的《七省拳王》,此刻卻依然還在上映,而且票房都還沒有過百萬。
不賣座的影片繼續上映,賣座的影片反而匆忙下畫,其中自然另有蹊蹺。
《星島日報》很快就刊登了文章,「許氏兄弟與嘉禾鬧不和,《發錢寒》匆忙下畫有蹊蹺!」
文章詳細介紹了許氏兄弟公司的創業始末,連邵藝夫爵士因摳門兒走寶,錯過《鬼馬雙星》的舊聞又都挖了出來。
文章指出本來在許氏兄弟公司創辦之初,嘉禾有意投資百萬入股,但卻被許貫文婉言拒絕,這令鄒文淮大亨心存不滿。
而《鬼馬雙星》大賣之後,鄒文淮再次提出入股,又被許貫文婉拒,再次加深二人間的嫌隙。
而引爆兩人之間不和的,則是《蛇形刁手》與《發錢寒》在台灣的發行權。
報道一經刊出,立刻引起轟動。
許氏兄弟公司雖然剛剛創立,作品也只有《鬼馬雙星》、《蛇形刁手》與《發錢寒》聊聊三部,但是這三部電影卻都票房大賣,屢屢創造賣座奇跡。
許貫文、許貫杰、許貫英三兄弟與洪京寶、程龍等七小福,趁李小龍逝世,群星黯淡的真空期迅速上位。
短短時間之內,就成了人人追捧的影視紅星,風頭蓋過同時期所有明星。
所謂人紅是非多,好事不出門,壞事就傳千里。
頃刻之間,似乎整個東南亞都知道許氏兄弟公司同嘉禾院線鬧翻了。
一時間好奇者有之,驚喜者有之,嘆息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
鄒文淮看到《星島日報》刊登的報道,冷然一笑,面對記者的采訪也是侃侃而談,聲明《發錢寒》的匆忙下畫絕對不是遭到打壓。許氏兄弟公司是獨立制片公司,創作的作品交由誰發行是他的自由,自己絕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而翻臉。
邵藝夫爵士看到這則報道,雖然心里面樂開了花,但面對記者采訪的時候,依然擺出一副惋惜的面孔。
「許貫文是個非常有才華的演員,只是在商業上的眼光不夠高,選擇了錯誤的合作伙伴。是否能接納他回來,這個問題嘛,我很欣賞許貫文的才華,如果他想回來的話,我自然舉雙手歡迎。但是邵氏也有邵氏的制度,我希望他能夠遵守。」
許氏兄弟公司內部則是烏雲籠罩,風聲鶴唳。
許貫文同許貫杰最近幾天都忙著聯絡南洋方面的片商,面對記者的采訪,也否認與嘉禾翻臉,至于《發錢寒》匆忙下畫那件事,則辯稱院線是嘉禾掌控,有權對影片的上映與下畫做決定,自己不方便置評。
……
嘉禾與許氏兄弟公司對外給出的說法都很保守,盡量顧全雙方的面子維系最後一份情面。
但得不到爆炸性新聞的記者自然不肯善罷甘休,既然你們雙方都不肯講對方的壞話,那我就只能替你們「主持公道」了。
于是,各種各樣的報道就衍生了出來。
如嘉禾老總私下賣發行權,錢已經收了但事卻沒辦,令台灣片商氣急罵娘;許氏兄弟公司不甘受制,繞過嘉禾聯絡台灣幫派。竹聯幫派精銳偷渡香港,人已經潛伏在港口隨時上岸;嘉禾鄒文淮臨老入花叢,相中許氏兄弟公司首席女藝員。奈何該藝員冰清玉潔誓死不從,于是引起鄒大亨的強烈不滿……
謠言滿天飛,那些記者像打了雞血一樣,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們興奮不已。
就在報紙媒體爭相報道許氏兄弟同嘉禾交惡的時候,一方的當事人許氏兄弟卻已經同南洋方面的片商取得了聯系。
位于馬來西亞、泰國與新加坡的國泰分部,都同意上映《蛇形刁手》與《發錢寒》,但是價錢卻壓得很低,比《鬼馬雙星》要便宜一半。
許貫文雖然也知道他們貪得無厭,但沒想到竟然會狠到如此地步。
《蛇形刁手》與《發錢寒》雖然比不上《鬼馬雙星》那麼賣座,但是兩部影片的票房加在一起,卻已經超過了《鬼馬雙星》的票房。
如今這兩部電影的拷貝加起來,卻只是《鬼馬雙星》的一半,讓許貫文損失超過兩百萬港幣。
「我們放映你的這兩部片子,是要得罪嘉禾那方面的。所以你們必須給予我們補償。」國泰分部的經理厚顏無恥的說道。
恨得許貫文很想將自己三十八號的皮鞋印在他四十八號的臉上。
……
結束會談之後,許貫杰皺著眉頭道︰「大哥,他們把價錢壓得實在太低了,兩部片子只賣兩百萬港幣,我們根本賺不到什麼錢。」
「哼!這個價錢我是絕對不會賣的。」許貫文同樣怒道,「這一次答應了他們,以後還得了?」
「看來是我們太著急了,因此他們才有恃無恐。」許貫杰道,「要不,我們去問問六叔如何?」
「六叔不會同意讓他的院線上映我們的電影的。」許貫文想了想,又搖搖頭道,「何況,邵氏的電影還要排期上映,怎麼可能給我們機會?」
「不試一下,怎麼知道行不行呢?」許貫杰道,「邵氏今年的幾部電影都不十分賣座,只是自產自銷肉爛在鍋里,好歹維持著罷了。我們這兩部電影一定賺錢,我想他總不會把錢往外推吧。」
「先看看再說吧,萬一國泰那批人降價呢。」許貫文猶豫道。
身為邵氏的叛將,同嘉禾鬧翻之後,再回去看邵氏臉色,許貫文感覺自己的臉燙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