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輸吧。請使用訪問本站。」劉封緩步走到風泊面前,低聲勸說。雖然,他的傷勢也很重,但是比起風泊來,幾乎可以無視。
「我還站著,我還沒輸。」風泊笑了,他移動了步伐,再次出手。
可惜,他傷實在太重,出拳不到一半,就沒了力氣,整個人也軟癱了下去。
劉封伸手,扶住他,他順勢靠在劉封的肩膀上。
「我輸了。」風泊的聲音低得幾不可聞︰「但是我很開心,謝謝你。」
劉封皺眉風泊的話,讓他沒來由的感覺到一陣不安。
「雲陽天培養我,我這具軀體作為他奪舍所用,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把我變成他。我不甘心受制,但是兮在煉仙宗手中,我沒有辦法。」風泊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只有劉封能听見︰「我總是表現的那麼驕傲,其實我很懦弱,因為我想死,但是我連死都不敢。」
「我走之後,兮就交給你了。她不懂事,你多擔當點。」
劉封怔住,他腦海中立時充滿出了那個女子的身形。
「殺了我吧。」風泊一拳打在了劉封的後腦,他推開劉封,開始飛退。
他高舉了雙手,合並一處,無形的破滅之劍,再次出現。
劉封閉上了眼楮。
他想起了那個女子,那個叫做方清芸的女子。
他答應她,他和他不會死斗,她破涕而笑,伸出小手指,嘟著嘴說︰「拉鉤才算。」
他說︰「拉鉤就算。」
于是她們拉鉤,他們約定。
但是現在,風泊在主動求死,他要殺死他,他要違約,違她的約。
劉封自己也被人當做「寄體」培養,一旦魂石到手,兵大師和那「宗主」就會出手,自己將不再屬于自己。
他的意志是斬滅。兵大師要對自己不利、那宗主要對自己不利,他唯一的理念便是盡一切辦法斬之滅之。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如果自己實力不夠,無法斬無法滅,那又該怎麼辦?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問題,是因為他有「破氣決」,有那個朋友留給他諸多神奇的功法技法,讓他驕傲到自大的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始終認為,自己一定能得到魂石,一定能以魂石為要挾獲取父親的下落,然後一定能逃離這個地方,一定能在將來出人頭地,一定能……
在他的計劃中,似乎沒有「不能」這兩個字。
然而,風泊驚醒了他,讓他明白,如果到時候了,自己真的「不能」,那又該怎麼辦?
也許,到了那時候,唯有會斬滅自己。
風泊,已經給了他答案。
他發現,自己和風泊其實都是一類人,內心都隱藏著一種強大的驕傲,都對未來有著強烈的向往和憧憬,,當然,都和方清芸走得很近。
唯一的遺憾是,風泊的一切都是雲陽天給的,所以他拜托不了雲陽天,只能求死。
而自己的一切和煉仙宗沒有任何關系,所以他不用求死。至少,現在不用。
他望向了場地之外那個熟悉的位置,可惜那個熟悉的身影今天不知道為什麼,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他理解風泊,他無法拒絕風泊的請求,盡管這會違她的約。
他想要以血劍擊殺風泊,但是他的身體氣血已經不足以調動血劍的強大氣息,所以他只好亮出了火炎劍。
用火炎劍,是他現在所能表達最高的敬意和尊重。
火焰滔天,炎龍開始飛舞。
劍氣縱橫,風泊再出招,他燃燒神念,發動了這一身最後的一招破滅之劍。
他要求死,但是他不要等死,所以他要在真正的對決中死去!但是他的身體已經無法承受著兩股力量的沖撞,所以在第一時間,他的身體就出現了破裂,扭曲,甚至要被撕成碎片的跡象。
他真的要死了。
「住手!」主席台上,
雲陽天終于忍不住出手,他看得明白,劉封這一劍,會徹底摧毀了風泊的身體。他身形直接出現在了大比之地。
兵大師幾乎同時出現在他身前,嚴陣以待。
俞渺、白乏定、周伏成、法力仙也出現了,他們同時出手,試圖阻止兩人踫撞的力量進一步爆發。
然而這一切都晚了,火炎劍沖破了破滅之劍,沖破了風泊的元氣防御,直接沖撞在風泊的胸口。
風泊穿著卸靈甲,是初階法氣兵,即便是火炎劍也無法穿透。但是,就算有卸靈甲把承受的力量往地面轉移,也無法避免劍身爆發出來的力量卻直接透過,沖擊到了風泊的身體,沖破了他的五髒六腑,四肢百骸,沖破了他的氣海,沖破了他一切的生機。
風泊的身體被再次拋飛。
除俞渺外,周伏成三人阻止兩人的招式變成了熊熊怒火,要往劉封潑去。
要是被這四人聯手一擊,劉封沒有任何僥幸可言,必死無疑。
「住手!」
「住手!」
雲陽天和兵大師竟然同時出手,同時沖到了劉封身前,擋住三人的攻擊。
「大比已經結束了。」兵大師陰沉著臉,眼神中卻有一絲難以壓抑的喜悅。
「已經結束了。」雲陽天淡然說著,他回頭看了劉封一眼,然後帶頭往主席台掠回。
這一眼,蘊含很多的意思,劉封從這一眼中,看到了一種叫做「欲」的東西存在。
水藍色的身影從遠方飛速的掠來,劉封從來也不曾想到過,這個人,竟然還有如此快的速度。
幾乎是一眨眼,她就沖到了台上,沖到了風泊身邊。
她俯體,緊緊的抱住了風泊,然後仰天嘶吼,發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叫聲,聲音慘烈、刺耳,再沒有絲毫靈動之意。
「哥!」
風泊血肉徹底破碎,松垮,被方清芸緊緊抱著,頓時破碎開來,化作了肉血,露出了森森白骨。
她急忙松開,然而剛才力量過猛,風泊的身體已經開始散架,即便再松開手來,也無濟于事。
轉瞬,風泊就化作了一灘肉泥。
方清芸雙手劇烈的顫抖著,全身都劇烈的顫抖著,她的眼中淚水不斷流下,她慌亂的月兌下了自己的衣裳,要包裹住風泊的身體。
這本是一件水藍色、美輪美奐的衣裳,但是這一刻,變成了紅色。
血紅!
風泊的身體比她要高大得多,一件外套根本不能把風泊完全包裹,于是她再月兌了一件。
她完全不在乎,這一件月兌下來之後,她的雙手自肩膀處完全暴露出來,也許她也根本不知道這些,她的心思完全都在風泊身體上。
也許,她只是想,把他抱緊,把他帶走。
劉封沉默的走過去,月兌下了自己的外套。
「用我的吧。」
他的外套,早已經破碎不堪,但是至少夠大。
可惜,方清芸看都沒看一眼,只是月兌掉自己的衣裳,用顫抖的手和外套打結,如同織網一樣,把兩件衣裳連在一起。
她的手顫抖得很厲害,甚至都打不好這個結,劉封蹲下來,要幫忙。
她移開手,繼續努力的打結,很久之後,終于弄好。
她包裹起了風泊的身體,背在背上,艱難的站起,她身體哆嗦搖擺不定,但是步伐卻堅定之極,一步一步的離開大比之地。
劉封默默的看著她的背影,她背影默默,她沒有回頭。
從頭到尾,她連看都沒看劉封一眼,就這樣消失在小原峰外。
劉封感覺到,心口有點痛。
這種痛,在漁村被掃蕩的時候、在小彌死去的時候、在劉老頭死去的時候、在丁叔死去的時候、在他每一個最為重要的人離去的時候,都會出現。
現在,他只剩下一個至親父親,他還沒找到自己的父親,但此刻這種痛,卻從未有過的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