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就這點看家玩意。」覆海大聖嘀咕著化出粒龍眼大小的丹丸。
「別舍不得,拿來吧。」大力尊者奪將過來硬生生塞入口中,
步離嗆得連聲咳嗽,口中吐出血沫,血沫中帶了些骨渣肉屑。
「哇靠,真沒用,還要人幫他導引藥力。」覆海大聖極為不滿,
「交給你了。」大力尊者遞將過來,
覆海大聖白他一眼,爪子上白光泛起,一道渾濁的帶有蠻荒意味的氣息從咽喉滑將下去,體內爆炸開來,眨眼遍布四肢百骸, 聲密如鼓點,卻是骨骼、經脈似有人生拉硬拽,磨合、扭結,迅速復原,堅韌度無不增強百倍以上,不但如此,周身上下,壞死的血肉被霸道的藥力硬生生沖開掉落,露出下面潔白細膩的肌膚,身體上慢慢生出一塊塊流線型的肌肉,每一塊都強悍無比,似乎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肉身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可巨大的痛苦一陣勝似一陣,步離疼的須發倒豎,三魂出竅,可他依然不肯屈服,牙齒咬得嘎嘎作響。
「沒事吧。」金眼尊者頗為擔心的問道,
「什麼話,連這點傷都治不好,還能是我豬婆龍一族用來培元鍛體的羅厄丹麼,歇幾天就好了。」覆海大聖抬起巨爪,舌忝舌忝沾上的血肉,不滿的回答道,
「有道理,不過幾天太少,保險起見,干脆咱,五年不折騰他得了。」金眼魔王舉起爪子,不滿的看看上面分出的四個爪指。
「不成不成,不折騰他,這五年咱玩什麼。」
「笨哪。」金眼魔王痛苦的吼叫起來,
「你說什麼。」覆海大聖勃然大怒,
「哈哈,覆海大聖也會發火,來來來,打死我得了。」金眼魔王居然十分歡喜,
「吵什麼吵。」大力尊者頗為不悅的吼叫起來︰「金眼魔王說的對,這小子現在肉身、修為都有了質的飛躍,必須給他時間鞏固境界,等心境跟上,咱哥仨就可以幫他結成內丹,一旦內丹成型,千年一度的陰陽天罰也能勉強度過,到時候,嘎嘎,還不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這筆買賣怎麼想都劃算。」
「就是,你看看,這筆賬連大力尊者都能算過來,難道你想不明白。」金眼魔王善意的提醒道,
「什麼話,怎麼叫連我都能算過來。」大力尊者頗為不滿嘀咕起來。
于是覆海大聖低下頭去,扳起血淋淋的手指,他又開始算計。
三聖空中落下,將已經昏過去的步離放在一塊巨大的浮冰之上,低頭凝視許久。
「嘎嘎,想明白了。」覆海大聖忽然大叫︰「主意不錯,可咱仨有多少事兒要忙,不能一直守著吧。」
「聰明,你已經知道靈覺天君要過來搶奪。」金眼魔王十分嘉許,
「說的是啊,這小子一人關在陽獄,絕對寂寞得不得了。」大力尊者湊將過來,他也想起這茬兒,
「嘎嘎嘎,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這點我早都想到了,咱們可以把他藏起來。」金眼魔王得意的大笑起來。
「呵呵,可真是滑頭,不過,藏哪兒呢。」大力尊者作勢思考起來,
「東邊。」覆海大聖說道
「不成不成。」大力尊者連連搖頭,
「西邊。」覆海大聖指了指身後,
「不成不成。」大力尊者繼續搖頭,
「南邊。」
「不成不成。」
「北邊。」」
「不成不成。」
「上邊。」
「不成不成。」
「下邊。
「不成不成。」
「左邊。」
「不成不成。」
「右邊。」
「不成不成。」
眨眼間他二人天上地下指了個遍,越說越快,漸漸地混淆了角色。
「哎呀我——」金眼魔王突然呼喊,似乎有話要說,
大力尊者回頭喝道︰「閉嘴,沒見人家正在考慮問題麼。」
「就是,終于找個事兒做,容易麼我。」覆海大聖不滿起來,
于是金眼魔王蔫蔫的低下頭去。
「就這兒。」大力尊者認真地指了指腳下,
「不成不成。」覆海大聖用力擺了擺尾巴。
「到底把這小子藏哪兒呢。」大力尊者努力思索。
覆海大聖伸手一招,不遠處有座冰山緩緩靠近。
「可以說了,金眼魔王。」大力尊者輕松的吩咐起來,
金眼魔王道︰「說什麼。」
他居然十分疑惑,
「哎呀我後面的。」大力尊者面不改色,
「忘了。」金眼魔王老老實實的回答,
「來了,走也。」浮冰靠近,覆海大聖縱身一躍,身形消失于浮冰之內,
「哈哈,真是好主意。」大力尊者、金眼魔王齊聲歡呼,俯身抱起步離,身後跟隨,唯覺眼前一晃,再看時又換了個世界。
已然身處庭院當中,此地綠草成茵,春光蕩漾,院內兩座假山,山頂清泉流下,升騰起淡淡地白霧,將假山環繞,下面一塊花圃,栽種著各色奇花異卉,花圃當中分出一條碎石鋪就的小徑,通向庭院深處,石徑盡頭卻是一亭小築,晶瑩剔透,竟是用冰塊築成,整個庭院是那麼的優雅別致。
覆海大聖庭中招呼︰「這地界怎樣。」
「太小了。」金眼魔王十分憋屈的伸了伸翅膀,
覆海大聖白他一眼︰「又不是給你的。」
「呵,你居然為這小子顛倒陰陽,費這麼大心思。」大力尊者點點懷中的步離贊許道,
「哼,找這麼個玩意太不容易,自然要好好保存。」覆海大聖十分得意,
「唔,叫什麼名兒呢。」金眼魔王思索起來,
「玩具儲藏室。」大力尊者說道。
「太俗。」金眼魔王搖了搖頭,
「鮮肉冰房。」覆海大聖貪婪的卷了卷舌頭,他在回味適才嘗到的肉味。
「就知道吃。」金眼魔王輕蔑的看了看他,
「不到現在還忍著麼。」覆海大聖十分委屈,
「你能,愛叫啥叫啥,覆海大聖,咱打會兒雪仗去。」大力尊者招呼起來,
「就是,聰明了不起,有本事別跟哥倆混那。」覆海大聖也不管了,
冥冥渺渺之間,二妖消失,
只留下金眼魔王努力思索,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還沒想出個好名堂。
……
羅厄丹還真是厲害,眼看著就要被三聖玩死過去,孰料一粒丹藥下去,傷勢不但完全康復,而且還生生將鍛煉肉身的都天大雷火心經提升到合氣上品巔峰境界。
偷偷開眼,見金眼魔王還在努力思索,這家伙還真是執著啊,他們為保存玩具,從外觀到內容都要盡善盡美,還真是費了諾大的心思。
不過築基高層、合氣上品又有什麼用,小爺也曾雄心萬丈,沒想到最後卻落個玩具的下場。
就這麼死掉麼,誰會掉一滴眼淚,充其量只會讓妖族三聖感到可惜,他們幫助提高修為,改造肉身,不就想多玩兩天麼。
但小爺真的不想活了,因為……我是妖怪,不,是不人不妖的怪物,眼淚腮邊滑下。
閉上眼楮,做出死的不能再死的模樣,只等金眼魔王出去,便要給自己一個了斷,因為現在只要稍有異動,便立刻會被發現,妖族三聖是根本不會讓自己輕輕松松的死掉。
時光慢慢過去,金眼魔王還在仔細思索,爪子在地上劃來劃去,不曉得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兒,他還真是執著啊。
萬般無奈,等下去,等下去,心里都有些絕望了。
……
終于庭院中光華一綻,覆海大聖忽然出現,興沖沖問道︰「怎麼樣,想出來沒有。」
「哼,剛想起來,又叫你給吵沒了。」金眼魔王埋怨起來,
「呵呵,沒關系,我忽然想了個好名字。」
「且,就憑你,也罷,說來听听。」金眼魔王十分不屑,
「別小瞧人,」覆海大聖不滿的說道︰「這名字可了不得,太有文人範兒了,要不是當年我多吃了幾個秀才,一般人還真想不起來。」
呵呵,還沒說出什麼,他先自吹自擂起來。
金眼魔王頗為不耐,道︰「廢話少說,到底叫什麼。」
「听听,听听,」覆海大聖雙爪向後,昂然仰頭,以十分飽滿的腔調高吟道︰「不愁水閣。」
呼——
金眼魔王身形一晃,已經抓住覆海大聖吼叫起來,道︰「這名兒就是我想起來的,說,怎麼跑你那兒去了。」
「松開,松開。」覆海大聖不滿的將他爪子打開,道︰「什麼你想起來的,這名兒是有來頭的。」
「哪兒來的。」金眼魔王問道,
「你瞧,把這小子放這兒,不用擔心靈覺天君搶奪,所以哥仨可以不用發愁了是吧。」
「沒錯。」金眼魔王點了點頭︰「後面呢。」
「後面,這座冰山是溟水凝成,名字中自然要有個水字,至于閣,嘎嘎,更好辦了,不是人類的習慣麼,不過呢,要不滿意,叫不愁水房也成。」
「還改什麼,你都和我一樣聰明了。」金眼魔王十分黯然,回頭伸出爪子,虛空中亂畫幾筆,水晶小築上金光連放,憑空多了塊匾額,上書「不愁水閣」四個遒勁的大字。
正在欣賞。
「快來啊,看我找到什麼好東西。」
虛空中突有大力尊者高聲呼喊,
「快走,這家伙還真是運氣,居然又找到好玩的東西。」金眼魔王倏忽消失。
「等等,等等,該死,就知道仗著速度欺負人。」覆海大聖埋怨著跑出去。
……
不愁水閣空空蕩蕩,了結的時候到了。
地上坐起,覺得衣服索里嘩啦頗為不適,低頭看去,呵呵,已被撕扯的襤褸不堪,上面沾滿血漬、肉屑,這模樣也太狼狽了,換套衣服吧。
放出神識,乾坤袋里掃掠過去。
……青黑色的長命鎖,里面無論包含什麼秘密,都和小爺無干了,不過,它到底是爹娘留下的遺物啊。
爹,娘,你們到底在哪兒,為什麼要留我一人孤零零活在世上。
傷心之下,心疼的以神識觸模過去,似乎已能感受到他們的心跳、呼吸,甚至一絲熟悉親切的味道,愛戀之情越來越難以自制,居然于不經意間裹將出來。
他卻沒有絲毫詫異之情,只是靜靜的拿在手中,仔細觀瞧,小心撫模,仿佛爹娘就在眼前,心中莫名涌起無限委屈,不由自主痛哭失聲,眼淚噴涌而出,千行萬行,落在手中,落到青黑色的長命鎖上。
長命鎖仿佛有所感應,竟逐漸顫抖起來,越抖越急,越抖越急,忽地里光華一瞬,眼前出現個空冥的世界。
茫茫虛空無邊無涯,片刻過後,虛空里出現飄渺的幽靈,一個、兩個、三個……最後成千上萬,密密麻麻,充天塞地。
諸多幽靈初始寂靜無聲,只在空中飄舞,許久過後突然開口說話,嘈嘈雜雜,听不清到底說些什麼。
漸漸的,那聲音匯成一片,宛如黃鐘大呂,一字一字,震的腦海嗡嗡作響,約莫半刻之後,諸多幽靈一齊放聲大笑,笑聲洪流般在虛空回蕩。
笑聲未歇,幽靈身形起了變化,居然匯成強勁的氣流自四面八方涌入丹田,丹田中漸漸出現個小黑點,慢慢變大,終于看得清楚,卻是個不斷旋轉的氣團。
那氣團出現後,依舊有無數氣流涌入,氣團也不斷擴大,待到如西瓜般大小的時候,耳中轟然巨響,卻是氣團突然爆裂,又分出五個小氣團,旋轉著沿上下左右方向飛射而出,所過之處,肌肉鼓脹,骨骼嘎嘎作響,腦袋、拳腳鼓氣球似的突然膨脹,迅即復原。
虛空隨之沉寂下去
……
轟——莫名的霹靂響起,只震的渾身一顫,眼前豁然開朗,再看時,所有幻象消失,長命鎖化為烏有,又出現在不愁水閣之中。
「噬魂力。」步離喃喃自語。
至此他才明白,原來長命鎖並非什麼寶物,而是爹娘神念所化,其內蘊含一項奧妙無比的先天神通——噬魂力。
噬魂力見諸本心,不立文字,仿佛與生俱來,眨眼心領神會。
分明感覺到,這項神通有無限妙用,一經使出,可以吞噬對手肉身元神及其相應本領,在體內煉化而為我所用。
神念能夠化虛為實,其內暗伏機關,必須以蘊含濃郁親情的淚水為引,才能順利的體悟、領會。
這一切都意味著爹娘道法通玄,可他們為什麼要讓自己流落民間,是遺棄還是遇到天大的難處。
想著想著,眉頭緊鎖,瀕死的心又泛起一絲生氣。
拭去眼淚,狠下心來,
對,必須探尋身世的奧秘,絕不能活的糊里糊涂……
自殺是懦者的行為,不人不妖的怪物又怎麼了,只要憑本心行事,人未必高貴,妖未必下賤,又何必執著外相,忽略本質的存在。
嘎嘎嘎嘎嘎嘎,好啊好啊,當妖怪也不錯,小爺我先天具備的神通也挺厲害滴,現而今又多了條增強修為的路子,中曲可以提供靈石,噬魂力能夠吞噬修為,天下雖大,倒也能四處溜達溜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