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電流擊中身體,那條雙髻鯊居然硬生生被電了個外焦里女敕,沉甸甸水中墜下,估模他至死也不明白,水中出現的比目魚怎麼突然有了電鰻的手段。
呼——喘口氣,這通跑,也不知游了多遠,咦,不對,這地界出現鯊魚,難道已經入海了。
好啊好啊,打探身世的時候到了。
水中逡巡片刻,四下里迷迷茫茫,墨池島在哪兒,不可能在海里吧,且上去瞧瞧,身子折而向上,眨眼露出頭來,見薄如蟬翼的月亮剛剛從海平面上升起,空中海鷗飛翔,濤升濤滅之際,略帶些腥味的海風微微拂動。
嘎嘎,已經離陸地很遠,現而今小爺我都不知道跑哪兒了,丹浮生和凌光仙長還上哪兒找去,他們勢力再大,也沒法覆蓋整個兒邛海啊,據說這里可是有不少神通大能滴。
掐指算算,下水時大概是在傍晚,這通折騰之後怎麼月亮才升上天空,如果不是時間倒流的話,且,誰知道過了幾天,正事要緊,再也不瞎玩了,還就趕緊找人吧。
打著旋兒到處瞧瞧,迷蒙的海水之中,遠處有條木筏順流而下,嘎嘎,好啊,小爺真是運氣,居然想什麼來什麼,正琢磨上哪兒弄條船呢,尾巴一拍,猛地里跳出海面,空中一個華麗麗的翻身,再看時,已經穩穩當當的落在筏子上,幽光閃過,現出真身,見筏子也不知在海里漂流了多久,都快被海水沖散了,不過這事兒又有什麼打緊,反正小爺築基境界,掉海里他也淹不死,混兩天再說。
主意拿定,滿意的乾坤袋內胡亂裹幾枚幻火果,唔,這玩意是煉制陰陽玄龍丹的主藥,雖然乾坤袋內還有許多,但也得省著點用。
心疼的放回去兩枚,隨便用一枚解解饞,
然後舒舒服服的躺在筏子上,欣賞海天一色的美景。
真他女乃女乃的舒服啊,然而,先從哪里下手呢。
……
胡思亂想中天色漸漸暗淡,月影下波光粼動,偶爾有游魚跳出水面,眨眼沒入茫茫大海之中,無邊寂靜里,整個身心寧靜下去。
呼——呼——呼——
他睡著了。
……
這通睡,金烏玉兔穿梭似地往來。
忽然心頭一動,似乎左近有異物出現。
連忙開眼翻身,極目遠眺。
此刻太陽剛剛消失在海平面上,整個大海迷迷蒙蒙,吆喝聲里,遠處正有艘約數丈寬廣的三桅海船風帆飽漲,破浪前行。
船下居然有十數個水鬼緊緊跟隨,行進間對著海船上方,又是吹氣,又是劃圈,又是說話,做出各種怪相,總之亂七八糟,不可一言而窮。
而甲板上百十個水手兀自不覺,各自忙碌,不過這也難怪,他們都是凡人,又沒有修出靈眼,自然什麼都看不到。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水鬼誘人下水的目的無非是尋找替身,好早些投胎轉世,按說發現目標後應該互相爭搶,可這十數個水鬼聚集在一起互相配合,莫非背後還有大佬。
眼楮剛掃過去,立刻有水鬼有所感應,回頭疑惑的看了看,見那水鬼在築基低層,長的渾身發白,頭生雙角,眼楮瞪得銅鈴也似地,明顯不是人類。
步離趕緊移開目光,裝作若無其事的觀看風景,其實心里緊張的思考對策。
這群水鬼也不知招誰惹誰了,船下作祟的水鬼居然有兩個築基層帶隊,如果就他倆還能對付對付,可耐不住人家還有一幫小弟,十幾個圍過來就有點吃不消,更何況這事兒里面透著古怪,現在就希望可憐的水手們能有諸天神佛保佑,不要被水鬼迷惑了去。
願望雖然是好的,然而十數個水鬼同時施法,水手們能有多大本事逃了去,片刻的功夫船上數聲驚叫,急忙看去。
卻有三四個水手縱身而下,水鬼們歡呼連聲,掀起波浪迎上去,眨眼將之吞沒。
步離分明看到,諸多水鬼拉拉扯扯,拖著水手越沉越深,不由心里嘀咕道︰「呀呀個呸的,還躲不開了,算小爺我倒霉,攤上這事兒不管還說不過去。」
想到這里,咬咬牙豁出去了,發動馭水術分開海浪,縱身跳將下去,救出幾個算幾個。
孰料剛一下水,那兩個渾身發白,浮尸也似地築基水鬼便張牙舞爪,分左右先後迅速迎來。
老遠便有一把透明的飛刀電射而至,急切里斜身一躲,卻被插入肩頭,濃重的血液被海水沖散,飛刀瞬即消失,強勁的力道體內沖撞,只攪得周身血氣翻涌,難受異常。
不由「阿」的一聲痛呼,趕緊騰出右手,發動要命的狠招,靈力運轉,化出凶猛的龍頭迎將上去,噬魂力果然玄奇,水中悶吼一聲,可勁兒一吸,頃刻間水流倒轉,水鬼化成無數水泡,不由自主吸入龍口之中。
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竟要消化容納水鬼的法力,然而就在化出噬魂力的同時,另一個水鬼業已欺身而至,磔磔怪笑著將手指化作無限伸長的利刃,靈力所至,胸口下陷,眼看就要插將進去。
百忙之中硬生生分開心神,發動兵神通,左手金光閃過,就在水鬼即將得手的時候,一柄金刺倏忽變長,
這金刺十分古怪,鋒銳中包含些許寒氣,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其上還纏繞著一絲雷勁兒。
眨眼水鬼被刺個對穿,體內頓有寒氣擴散,雷勁兒炸開,不由悶哼一聲,身形轟然爆裂,已然魂飛魄散。
真是呼吸間兩世為人那,步離終于松了口氣。
向下看去,僅眨眨眼的功夫,拉扯水手的水鬼們已經沉入深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哼哼,誰知下面還有多少水鬼,小爺我解決兩個都這麼吃力,再沖下去水手救不救的上來另說,自己在重重包圍之中一命嗚呼那絕對是肯定的。
做善事固然不錯,但也要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腦子里冷靜冷靜,只沉下心來融合水鬼的法力。
水鬼築基低層,修為和他相差太遠,哪用得著多少功夫,分明看到,丹田中有氣團旋轉,中央出現許多奇怪的符號,扭麻花般直入頭顱,最終逐步消失。
片刻過後,臉色恢復正常,暗魔力培育的純厚幾分,這回學會的是流陰刀,可以以水系陰寒力將流水凝為飛刀,對敵人實施遠程攻擊,先制敵後殺敵,還頗有幾分威力,當然流陰刀的多少,凝結時間的長短卻以修位高低而定。
又掌握一門水系陰寒類法術,也算有點收獲。
然而不管怎麼說,眼睜睜地看著大活人在自己眼前消失,心中總歸有些不快。
怏怏浮出水面,業已離海船不遠,凡人眼力不如修士,兼之暮色中他們肯定還沒有看見自己。
也不知船上有什麼寶貝,竟讓水鬼那麼看得起他們,居然連築基層都驚動了。
有心上去看個究竟,于是發動斂氣術收去靈力,在海水里胡亂撲騰,揚聲高呼︰「救命——救命——救——救命——救——命——」
呼喊聲海面上傳出,海船上的水手們騷動起來,
有人高呼道︰「快放舢板,快放舢板,海里有人。」
嘈雜的呼喊聲里,有舢板迅速放了下來,舢板上兩個身著青衫布褲的水手揮動船槳,迅速劃來。
步離沉入海中,卻是更游近了些,稍後冒出頭來愈加有模有樣的撲水、高呼。
暮色中有飽含滄桑的聲音高喊︰「別慌,別慌,堅持住,堅持住,我們馬上過來。」
說話間船槳劃動的更急,終于有個水手縱身跳入大海。
那水手五十歲上下,身材寬大,光頭,圓臉,頜下有篷花白連鬢胡須,生的濃眉大眼,滿面坑坑窪窪,也不知除掉多少麻子。
搭眼看了看,卻是水性驚人,鰱魚般迅速自下而上游了過來,
眨眼靠近,一把抓住手臂,海水中冒出頭來,然後回手拽住另一個水手拋過來的繩子,拉著他迅速往舢板游去。
此刻步離收去靈力,渾身上下變得**的,自然狼狽不堪,雙目緊閉,作出暈闕的模樣。
舢板上的水手二十一二歲的模樣,頭上胡亂挽個發 ,小麥膚色,小嘴,生的目若秋水,透著無邊機靈,衣服寬大,顯得身材略有些消瘦。
他很有經驗,努力將步離拖上舢板,盡量平放到船艙里,雙手按壓肚皮,卻是先給他放水。
好在已經學會使用水系陰寒力,變出點水不是什麼難事,當下暗暗運轉靈力,深深的吸幾口海面上潮濕的空氣,以寒力凝出流水從嗓子里逼將出來。
于是噗噗幾口清水噴出,步離終于幽幽醒來。
「這是哪兒,我死了麼。」步離虛弱的問道,他裝得還真是有模有樣。
年輕水手望著他笑了笑,以略有些清脆的嗓音說道︰「小兄弟說哪里話,這里自然是邛海,我叫祝皓,他——」
指了指剛剛拾起船漿,渾身上下**的水手道︰「……叫黎康平,老黎,我們都是平安號商船上的水手。」
咦,商船,還真是運氣,不知道是不是去墨池島滴。
祝皓說完,老黎抹把胡須,勉強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他也不多說話,只是用勁兒揮動船槳,大概想用運動來驅散身上的寒氣。
祝皓續道︰「按小兄弟的說法,我們都是死人了,真好笑,也算你運氣,遇上我們了,要不是發現的及時,小兄弟呀,死不死的可就真難說了。」
步離喘息片刻,道︰「兩位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哪。」
「什麼恩人不恩人的,都是緣分那。」祝皓竟是個多嘴多舌的主兒,一句話說完,面色暗淡下來,續道︰「不過,你算是救上來了,可老錢他們,唉。」
說到這里,長長的嘆了口氣,他說的應該就是剛剛落水的水手,步離正想找機會打听個究竟,眼前有機可乘,怎肯輕易放過,于是問道︰「怎,怎麼,出什麼事兒了。」
祝皓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些日子咱們商船上總有人莫名其妙的跳海自殺,一下去就沒了,救都救不及。」
「什麼時候開始的。」步離問道。
祝皓想了想,道︰「兩月前吧,已經死了七十多個,趙綱首,嗨,綱首也就是咱們商船的頭兒,听明白了吧,趙綱首他老人家說了,再過一個多月咱們就到琉球島,眼看著就要回家了,真不知道他們有什麼想不開的,這要回去,可怎麼給家里人交待啊。」
琉球島,大梁國海上貿易的中轉站,島上商販雲集,諸多見多識廣之輩,應該能打听到不少消息,左右海里轉的糊涂,不妨先從哪里下手。
嘎嘎嘎嘎,小爺我還真是聰明。
不說他心頭得意,祝皓卻說得傷心起來。
「到了。」老黎忽然說話,然後放下船漿,伸手抓住根繩子,使勁兒搖了搖,仰頭高呼道︰「絞。」
卻是舢板已經駛上沉甸甸墜入水中的升降板。
上面的水手齊聲喊著號子,轉動絞盤,將升降板絞了上去。
「哥幾個,接著。」祝皓高喊著攙扶步離站起來,人群里自有人手忙腳亂的接到甲板上。
其時業已夜色深沉,海面上漸漸飄起大霧,海上早晚溫差很大,雖然他不怎麼怕冷,但既然打定混事的主意,那麼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能當作若無其事,于是趕緊抱住雙臂,靠著約有三層木板那麼厚的船舷瑟瑟發抖,頭發上、衣服上滴滴答答往下滴水,別說他做的逼真,當年流浪的時候吃了不少苦楚,那些苦楚刻骨銘心,經驗自然是要多豐富有多豐富。
老黎跳上甲板,業已凍得面孔煞白,渾身也是瑟瑟發抖,不過他是真的,高聲吼道︰「快,酒,酒。」
立刻有水手遞來諾大的酒葫蘆。
接過來咕嘟嘟幾口,面色方才恢復正常。
祝皓一上來就搶過酒葫蘆,遞給步離道︰「喝點,暖暖身子。」
步離拿過來一大口下去,這酒似地瓜,似紅苕,又似白干,雖然粗澀,勁兒卻挺大,月復中似乎有團火爆裂開來。
步離暗道︰「呀呀個呸的,不用再裝了吧。」
抖動漸漸停下。
可在祝皓心里,他還極度虛弱,熱情的攙著他撥開人群,說笑著向尾艙走去,
掀開甲板,慢慢的沿木梯下到二層。
是條又長又寬的走廊,走廊另一頭靠近船頭的位置也有架木梯,上頭有月光射下,看來那邊是通的。
兩列十數個艙房,艙房里有不少人出來圍觀,這里應該便是專供水手們休憩、娛樂、研究海情地方。
一路羅里羅嗦,走進左側第三間艙房。
期間問起來歷,步離只說自己姓步,隨師父出海游學,途中遭遇風浪,師父已經掉在海里淹死,而自己因為打小熟悉水性,故而掙扎到被老黎和祝皓救了上來之類的言語。
這番話隨口就來,心中毫無愧疚之感,反正老頭兒已經死了,淹死燒死倒也沒多大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