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止息,地下哀號不斷,再加上山頂法台被毀,三年大較自然無法繼續進行,諸人紛紛散去。
雲超垂頭喪氣的天上下來,他也沒想到會鬧到這般地步,居然驚動大座師親自出手,還不曉得會怎麼懲罰呢。
幾個交好的法師過來安慰,他是半句也沒听進去,帶領門下弟子,拖拖沓沓回到九座,一路越想越是生氣,要不是步離從中搗亂,九座怎會丟這麼大面子,自己又怎會不小心擊傷半癲,闖下天大的禍患,諸般心事涌上心頭,不由怒火勃發,一拳擊在石壁之上,震得山體簌簌抖動,諸弟子嚇得跪倒在地,雲超卻眼望高空,心中暗道︰「步離,此仇不報非君子,總有一天叫你落在我手。」
……
六座石窟。
好容易將前來探視的師兄支開,乾坤袋內裹出幾枚怪石,石塌修煉起來,現而今事情越來越古怪,修為能進一分便是一分,倘有機會修到日魂大成境界,即便遇到摩星子,也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啊。
法訣運轉,魂力增長。
天公不作美啊,正緊要關頭,洞外鐘聲悠悠回響。
靠,多大功夫又開始召喚,八風塔忙的很那。
極不情願的出洞上山,山頂又起變化,飄飄渺渺的雲氣中現出座金光燦燦的玲瓏寶塔,諸座弟子喧喧嚷嚷,陸續趕來。
襯托的六座淒惶無比。
片刻過後,諸人聚齊,有小沙彌出塔傳話︰「大座師法諭。各座法師上塔議事。」
各座法師相互謙讓著進去,雲超還不忘投以怨毒的目光。不過步離來他個揣著明白裝糊涂,頭顱高高昂起。好像天上飄渺的雲氣能結出絕世美女。
諸弟子議論聲起,六座弟子面面相覷,半癲一走,誰還能替他們做主啊。
等待無聊而又漫長,也不知大座師都說了些什麼,很久以後,各座法師紛紛出塔,雲超卻不見出來,正奇怪間。寶塔虛空內一陣晃動,旋即消失于雲氣之中,端的是出神入化的好手段。
座師各自歸位,唯有八座法師,那位曾經勸架的鶴冠道者——摩騰法師手執一卷黃絹昂立隊首,高聲宣講道︰「奉大座師法諭,本屆大較取消,由本法師暫時充任輪值法師,親自帶領五十名優等弟子下山公干。根據功德論定三甲。」
好麼,原來雲超給撤了,選拔三甲換了新章程。
諸弟子竊竊私語,不曉得大座師會怎樣處置雲超。摩騰法師拍拍手掌,示意大伙兒安靜下來,道︰「諸弟子噤聲。听本法師宣讀審定的優等弟子名單。」
人群立刻安靜下來。
摩騰展卷宣讀︰「一座趙馮甲、孫自明;二座兆隆、三座彭凱端、丁步宇……」
好麼,倒也公平。基本上是按照三年大較排定的名次審定的。
……八座吳鐵漢……」
呵呵,這家伙也進入優等弟子名單。不過到現在還沒有听到六座弟子的名字,想來也沒人把他們當回事。
宣讀聲中,有人高興,有人沮喪,好容易有次下山的機會,誰不想出門長長見識。
終于名單讀完,諸人喧喧嚷嚷,摩騰法師向六座一望,微笑著說道︰「步賢佷不要沮喪,你呢雖然修為還淺薄了些,但本屆大較表現突出,經各座法師議定,作為編外弟子也下山開開眼界吧。」
六座一派歡呼,多少年了,終于有人爭了口氣,盡管是編外的,但那有什麼要緊,反正是六座前所未有的榮光,而步離卻心頭一愣,什麼意思,大座師還沒有給眾人交代底細,又要跟著優等弟子下山。
摩星子不會在山下等著吧,跟這幾人出去遇到危險可真是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去還是不去。
正躊躇間。
摩騰法師說道︰「點到名的留下,其余弟子各自回洞去吧。」
諸人散去,眨眼消失于雲氣之中。
哼哼,情況不對,小爺我還是裝病好了,剛要說話。
摩騰卻面色一肅,道︰「諸弟子听者,大雪山往北五百里處有座關州城,近日城內邪祟出現,六院在外雲游的無殤、孫不懂、六枚等法師已經先後趕赴關州探查究竟,大座師吩咐我等迅速支援,大伙兒先回去收拾收拾,一柱香後,山頂共乘行雲舟出發,听明白沒有。」
「明白了。」眾弟子齊聲答應,
步離听到這里,也由不得他不去了,為嘛,早就想找無殤了解莫干仙盒的秘密,奈何空虛尊者有言在先,二人不得私自交往,現而今可以借探查邪祟的名頭接近她,然後乘隙討出仙盒,兩下里一比照,今後何去何從不就能有明確的打算了嗎,嗨,原本準備裝病來著,這下用不著這些卑劣的手段了。
只要別遇到摩星子這等高手,邪祟了不起,小爺什麼沒見過。
主意拿定,溜溜回洞,也只為跟師兄們打個招呼罷了,倒是大伙巴巴的送上許多符、陣旗、法器,並一再叮囑小心。
看著他們真誠的面孔,心里頗有些不對味,因為他知道,這些東西可是師兄們壓箱底的玩意,為了能多立些功德,不至于給六座丟了顏面,居然全給拿了出來。
有心回贈他們些寶貝,不過考慮目下處境十分尷尬,只有硬生生忍住了。
步離什麼都好,就是見不得有人真心待他,那是恨不得一顆心都掏出來還報的。
眨眼時辰已到,麻溜兒上山,山上又空曠無比,唯有正當中停艘毫不起眼的小船,摩騰法師正在船頭等候,這船雖然看似簡單,卻以行雲命名。想來也是不錯的法器,步離生出光翼。千萬里也只在瞬息之間,自然不把這等小玩意放在心上。
一行人陸續上船。船身雖小,其內卻半點也不擁擠,摩騰船頭低頌幾聲咒語,隨後袍袖一揮,小船騰空而起,雲氣中幾番變化,見明月在天,低頭看時,還哪里有什麼八風塔。身下唯有莽莽雪山,就連大輪回寺也看不到半點蹤跡,不過這事也沒什麼奇怪,大輪回寺手段玄奇,其內必有隱藏宗門,另闢虛空的法門。
摩騰一聲吆喝,行雲舟飛速向北,頭頂月華如水,身下山巒如帶。行進間天風浩浩,還頗有幾分味道。
步離只感覺到,行雲舟比當日骷髏軍團的五桅戰船快捷許多,不過那時自己前呼後擁。何等風光,可現而今呢,只能混在低階弟子之中裝孫子。差距無異天地懸殊。
不過想來這種日子也過不了多久,因為修行時分明察覺到。日魂下品隱隱有突破的趨勢,估模著日魂大成不過是時間問題。
天上也沒什麼好說。離開大雪山約莫午夜時分,到月影偏西的時候已經抵達關州上空。
摩騰屈指一彈,一道絢爛的光焰天上爆開,片刻過後,關州極南處有光焰回應,知道是無殤等掛單所在。
船頭一撥,行雲舟頓化一道絢爛的流星,直往城南降落,遙望身下一座破敗的禪院,院內雪地上有三人等候。
光華墜地,雙方互相見禮,見對方一個大頭卷須破衣僧人,一個小眼尖頜算盤商販,兩人大的六枚、小的孫不懂,都沒什麼好說,唯有身後那位杏眼桃腮的青衣少女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不用問,她便是步離盤算好久的無殤法師了。
有道是成也無殤,敗也無殤,要不是她,哪能進得了大輪回寺;可又是為了她,受了雲超許多窩囊氣,現在又得找她探查莫干仙盒的秘密。
無殤啊無殤,看來咱倆這輩子扯不清了,自進身院已近六年,她居然出落的愈發美麗,特別是那雙水靈靈的大眼楮,顧盼間似有千種風情,望之如飲醇酒,不知不覺間就醉了。
寒暄時無殤話語不多,對步離躲躲閃閃似看不看,卻是還記著二人不許私自交往的戒條呢。
六年過去,憑她的資質,也許已經煉成元嬰了吧。
禪院名喚維摩寺,十年前流匪過境,僧人早跑得干淨,其後一直無人修繕,故此就這麼荒廢下來,加之這里地處外城邊緣,平日里很少有人過來,故而成了三位法師掛單的好所在。
諸人說笑著進入殘破的大雄寶殿,自有弟子門外警戒。
維摩神像下鋪一地干草,幾位法師席地而坐,無殤方才大著膽子看看身後恭立的步離等輩,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之情。
摩騰朗聲笑道︰「三位法師來得早,就將城里的情況給大伙說說吧。」
大頭六枚沉聲說道︰「慚愧得很哪,我三人是在城里見到一股濃重的妖氣,不過這妖氣忽左忽右難以捉模,追蹤了半個多月還是毫無所獲,非但如此,城中還出現一種怪病,這種病我等從未見過,病人先是發燒昏迷,醒來後不但神智全失,而且身上還出現紅色斑點,最後全身逐漸潰爛,這種怪病傳染力極強,現在已在城中流傳開來,鬧得大家人心惶惶的,我們也只是懷疑怪病同這股妖氣有關,但找不到妖怪所在,一切也只能是空談了。」
「什麼妖怪如此狡猾,居然能逃過三位法師追蹤。」摩騰驚訝起來。
「呵呵,摩騰師兄高看我們了,我三人又不以追蹤擅長,故而找不到他們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兒了。」算盤孫不懂忽然苦笑起來,
「孫師弟過歉了。」摩騰道︰「哪里有妖怪能逃過三位法師法眼,想必是時候未到而已。」
「哎,孫師弟,咱們都是自家人,還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其實根本不是我們追他,而是他逗我們玩呢。」六枚不滿的說道。
「怎麼說。」摩騰問道。
「說出來不怕摩師弟笑話,他好像知道我們行蹤似的,我們往東,他就朝西,我們朝南他就向北,有幾次設下埋伏,也被他輕易躲過,倒鬧得我們三人一身本事無法施展,呆在這里憋氣得很哪。」
「無妨。」摩騰大手一揮,大咧咧說道︰「原來人手少,自然有些吃虧,這回下山帶來五十名弟子,明日咱們四人各帶一隊,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細細的搜他一遍,看這伙妖怪往哪里躲。」
「也只能如此了。「六枚道︰」搜尋時大伙兒注意互相聯絡,絕不能再讓這伙妖怪跑了。「
「呵呵,摩騰師兄帶來的弟子個個精干,想必斬妖除魔就在近日了。「孫不懂笑將起來。
「哪里哪里。「摩騰擺手道︰「孩兒們好容易出來一趟,孫師兄別給戴高帽子了,小心他們驕傲啊。」
大雄寶殿笑聲一片,
「唉,無殤師妹一言不發,不知有何高見那。」摩騰忽然發問,
無殤正有所思,忽聞摩騰發話,當下遲疑片刻,道︰「師兄的法子倒也可行,不過近日城中修士越來越多,不知什麼來頭,大伙兒可千萬小心些。」
「無殤師妹多慮了。」摩騰不悅的說道︰「修士雖多,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倘若真有沖突,哼,別說大輪回寺,就身院在人間界也是響當當的名頭,以為我們是好惹的麼。」
「總歸小心無大錯,咱們還是早些分派弟子,明日一早,便各自出門行事吧。」孫不懂急忙岔開話題。
「也好,就讓他們幾個跟著我吧。」無殤忽然主動起來,蔥蔥玉指一點,剛好將步離指點在內。
步離心內大喜,還正想著怎麼接近她呢,敢情這丫頭倒是先下手了,不過真是憋屈啊,堂堂邛海王竟讓人象牲口似的選來選去,妖怪們,你們最好躲遠些,小爺心里很不舒服。
摩騰沒想到無殤如此主動,望著步離那是眼神一愣,道︰「無殤師妹既然開口,為兄的也不好拒絕,也罷,吳鐵漢,也加入這一隊吧,一定要好好听話,有異常情況隨時回報。」
「是」吳鐵漢躬身答應,快樂的向步離走來。
無殤目的達成,面上偷偷浮起一絲紅暈,趕緊微合杏眼,開始閉目打坐。
她是心里有事,其他法師倒好說了,五十名弟子分派干淨,大雄寶殿隨之陷入沉寂當中。
「誰。」殿外忽然一聲大喝,
殿中光華頓起,再看時四位法師已然消失,步離等輩匆忙跑出大殿,見四位法師已然出現在半空之上。
此刻明月西墜,東邊紅霞噴薄欲出,寒風里遠處幾聲公雞啼叫,街道上隱有人影出現。
萬不得已,空中落下。
六枚嘆息道︰「看看,看看,妖怪居然敢跑到這里,膽子越來越大了。」
「既然如此,進城吧,妖怪如此猖狂,咱們便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摩騰十分氣憤。
「師兄不必妄動無名,小妹覺得城中流傳的怪病不一定與他們有關。」無殤輕聲提醒。
「不是他們還能有誰,無殤師妹千萬不要濫用慈悲,除魔衛道正是我輩的本分啊,你們幾個跟我走。」摩騰當先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