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呼嘯而去,無殤化出雙輪,正要追趕,步離伸手擋住,喜滋滋說道︰「不必驚慌,是幾個老朋友找我。」
朔風消失。
——木門推開,吳鐵漢等沖將進來,急寥寥問道︰「法師,怎麼了。」
步離看看無殤,
無殤急了,呵斥道︰「我讓你進來了麼,誰讓你進來的。」
居然敢有弟子不听話,她覺得丟了天大的顏面。
吳鐵漢低下頭去,囁諾著解釋︰「不是听你喊……」
話還沒說完。
「出去。」無殤戟指門外,她動了真怒。
吳鐵漢看看步離,悻悻退下。
步離勸慰道︰「以後別那麼大脾氣好麼。」
無殤容顏轉霽,理了理被朔風吹亂的頭發,道︰「我也是迫不得已,誰讓步道長有許多秘密呢。」
「呵呵,倒是我的不是,走,里面看看。」
二人走向屋內。
傳統的北方廬舍,當間三間瓦房,兩列各有廚房、柴屋。
房梁破裂,冷風灌入,屋內嗚嗚作響。
「看到什麼了。」無殤身後詢問,
步離理也不理,只顧著房間搜尋。
見牆角一掛蛛網,上面盤著一只黑色毛蛛。
他二話不說,蹲子,那只蜘蛛也歡快的昂首張頜,好像訴說著什麼,沒多大功夫,步離站起身形,對無殤說道︰「好了,我已經找到線索。咱們到廚房瞧瞧。」
「弄什麼玄虛,我怎麼什麼都看不懂。」無殤奇怪的詢問。
步離微微一笑,當頭走出正屋。
廚房在西側。推門進去,登時傳出一股霉爛的味道。
步離隨手使陣風。
無殤驚呼︰「天哪,揮手間驅動天地元力,周身竟沒有絲毫靈力波動的痕跡,你是怎麼做到的,這還是養氣層的修為麼。」
「小聲些,別叫他人听到。」步離嗔怪道。
無殤當即掩嘴,卻掩飾不了滿目驚駭之色。
片刻過後,霉味置換干淨。二人進去,鍋台上老鼠吱吱亂跑,有只肥碩的老鼠竟跟步離玩起大眼瞪小眼的游戲。
倒不是老鼠成精,關鍵是這地方久未見人,老鼠都不知道怕是怎麼回事了。
無殤頗為好笑,步離卻忽然吱吱連聲,分明是說起了老鼠的語言。
那只肥碩的老鼠和他有問有答,不一會兒,四處亂走的老鼠也圍了過來。似乎坐在一起商討問題。
互相吱吱一會兒,眾鼠散去,步離吩咐道︰「無殤法師,叫門外弟子送點干糧進來。鼠王要來,咱們得好好招待客人。」
「鼠王,你怎麼知道的。」無殤驚詫莫名。
步離催促道︰「呆會兒解釋好麼,鼠王就到了。」
無殤當即出門︰「門外的進來幾個。」
——
木門推開。吳鐵漢當頭跑來。
無殤吩咐道︰「帶干糧的拿出來。」
「要,要干糧作甚。」吳鐵漢驚訝的詢問。
無殤回看一眼,道︰「還羅嗦什麼,別把步師佷給餓壞了。」
「好,好,好,我這兒還有點。」吳鐵漢連忙答應。
身後弟子趕緊送上自帶的干糧,也無非幾個飯團。
無殤收將回來吩咐道︰「行了,你們退下吧。」
諸弟子掩門出去,他們到現在也不明白,天不早不晚的,兩人在這兒用哪門子子飯。
院子里安靜下來。
無殤遞去飯團,調皮的說道︰「給,撐死你。」
步離接在手中解釋道︰「很奇怪是麼,我有一門神通,名喚替物換形,可以以神識通匯天地萬物,適才進院問麻雀、問蜘蛛,才找到了彩雲家的老住戶,便是廚房里的這窩老鼠,可見到的這幾只年紀小,有些事說不清楚,我才叫他們將鼠王喚來,老鼠天生貪吝,沒點好處,你以為他們願意說實話麼。」
「呵,好大的口氣,居然能通匯天地萬物,怪不得一進門就稀奇古怪的,難道什麼花草蟲魚都能和你交朋友了。」無殤問道,
「算是吧。」步離道︰「只要方法得當,湊到一起玩玩沒什麼問題。」
「這麼厲害,有空兒也教我學學。」無殤艷羨不已。
步離含笑說道︰「呵呵,小丫頭好貪心啊,不過這項神通能帶來體貌上的變化,只要你不怕變成毛茸茸的大怪物,教你自然沒問題。」
「吹牛,你怎麼好端端的。」無殤表示不信,
「不信,好啊,附耳過來,傳你練法。」步離道。
無殤眼珠一轉,沉寂下去,女孩兒家愛美,修士也不例外,她才不想變成怪物呢。
說話間黑暗深處有鼠叫聲傳來,步離回應幾聲,隨後一群大鼠簇擁著一只小貓般大小的老鼠上了鍋台,步離趕緊將手中的飯團全部放下,孰知巨鼠只是嗅嗅,口中吱吱幾聲,似乎發布了什麼命令,其余眾鼠各自散開,抱起飯團,躲在一邊專心品嘗。
這只巨鼠應該就是鼠王了,鼠王前行幾步,和人一樣一坐在鍋台上,抱起前爪,直視步離,吱吱幾聲,似乎在詢問什麼,步離也吱吱回應幾聲,雙方便開始交流,叫聲一會兒急,一會兒慢,有時似在爭吵,有時似在和顏悅色的談話,如此持續了許久,才見步離笑意盈盈的直起身子,吱吱數聲,鼠王連連點頭,帶眾鼠離開。
眾鼠消失後,步離得意的看了無殤一眼,道︰「鼠王說,彩雲打半年前從城外采藥回來後就不對勁兒,沒幾天,怪病的癥狀一一出現,大伙兒都認為這場瘟疫是她帶來的。」
「采藥,問題是她在哪里采藥啊。」無殤問道。
步離沉吟著回答道︰「我哪里知道,不過鼠王說。家里原來有條黃狗,名喚阿黃。和彩雲形影不離,要想知道彩雲行蹤,必須找到阿黃了。」
「嗨,這家人死了很久了,還哪里去找阿黃啊。」無殤嘆息起來。
「你怕什麼。」步離笑將起來︰「野狗戀家,只要這里等著,不愁它不回來。」
「呵,好主意,沒想到你還精通狗性。」無殤歡快的鼓掌贊嘆。她這會兒就像只快樂的小鳥。
「沒錯,別說狗,就你我也能掌握個八、九不離十。」
「什麼,你居然把我和狗相提並論。」無殤寒起小臉揮拳打來,
「別鬧了,別鬧了,有正事要說。」步離嬉笑著躲開。
無殤當即停手︰「說吧,又有什麼歪點子。」
步離道︰「怪病總算查出點眉目,剩下的事兒也就是等候阿黃了。這里你先支應著,我去看望幾個老朋友。」
「就那位紅衣美婦,一刻都等不了了。」無殤還記得這事兒。
「醋勁兒挺大的,有事咱們回來再說。」
說話間院中一蓬黑氣飄散。眨眼消失于冥冥青天之中。
無殤抬頭望天,見太陽已經爬上半空,喃喃自語道︰「這家伙到底什麼人呢。養氣低層就有如此神奇的手段,呵呵。不可能,必定是有所隱瞞。要知道他一向不老實啊。」
說著說著,眼角蕩漾起不可遏制的笑意,出院吩咐諸弟子散開隱蔽,而她則在院中等候,一行人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野狗阿黃回來了。
黑氣呼嘯著飛速向北,見城外有山,山上奔下一條河流,清瑩的河水曲曲折折,注入壕溝,城牆下灌木叢生,遮掩半個溝面,溝內流水奔涌,環城一周後浩浩向東,卻是利用地勢開鑿了一條永不枯竭的護城河。
步離于黑氣中望望手中一支碧簪,喜悅之情溢于言表,這只碧簪鳳頭餃珠,雖然看似撲通,但通身陰氣繚繞,簪身中央鐫刻個「玉」字,它並非別人所有,正是邛海尚宮萊仙兒常用的頭飾。
原來與無殤調查紫石街時有精怪忽然出現,正待施法擒拿,那精怪卻匆忙遞上一支碧簪,低聲說道︰「有故人護城河內等候。」
這番話說完便匆匆離去,步離明白關節,自然欣喜莫名,自進入大雪山後,已有五六年沒有他們的消息,現而今忽然找到萊仙兒,還能不火急火燎的趕來相見。
當年出海時正值諸多修士圍攻邛海,還以為他們都,嗨,好啊,總算有人逃出性命,也算是福大命大吧。
黑氣空中俯沖而下,河面上盤旋幾個來回,法訣發動,河水分開,他已經深入護城河中。
河床雖窄,里面卻深邃無比,一路水草浮動,游魚歷歷,極目遠眺,但見河底一座宮殿,水中放出熠熠光華。
護城河里怎麼還有這等所在,游將過去,忽地里前方數聲炮響,聲音未散,宮殿方向飛出兩列黑氣,幽光閃過,各自現出真身,卻個個黑衣蒙蔽頭臉,懷抱一柄碗口銃模樣的法器,他們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鐵桿心月復——射日近衛。
射日近衛一向由仙兒統領,如今近衛出現,仙兒呢,再也按耐不住迫切的心情,急速向前。
流光飛逝,宮殿方向噴出一道逆流,逆流中出現諸多精怪,當頭一位少女著淡青紗衣,發絲豎起,體態嬌小玲瓏,雖然有淺淺的笑容綻放在臉上,雙腮卻不斷有淚痕滑過。
步離停步,美貌少女拭去眼淚,款款而至,帶領諸多精怪萬福道︰「邛海尚宮萊仙兒拜見大王。」
果然是她,六年光陰雖短,卻感覺已過了千年萬年,步離做夢也沒想到還有機會見面。
仙兒盈盈俯首,諸多精怪山呼萬歲,步離那顆穩如磐石的道心開始砰砰跳動,無聲無息之間,兩行眼淚腮邊滑下,不經意間流入唇中,他竟感到了苦澀。
過去扶起仙兒,艱澀的說道︰「你,還好麼。」
「大王。」仙兒抬頭說道︰「我們找得你好苦啊……」
「呵呵,不說了,」步離猛地里拭去腮邊眼淚,走將出去一一扶起作揖的精怪︰「藏兵、繕甲,呵呵,怪不得射日近衛愈發精銳,原來由你倆幫助仙兒統領,哦,王天都尉也在,那也說不得,城中修士發現你等忽左忽右,難以捉模,必是王都尉的地嗅天听更加精深了。」
哈哈哈哈哈
眾人哄笑,諸臣下將軍一一指認,談起諸多當年的往事,氣氛逐漸輕松下來,
當行至一蛙頭綠甲精怪面前之時,步離有些認不得了,語氣稍稍停頓停頓,萊仙兒急忙上前介紹︰「稟大王,他名喚平天,是本地曲馳河內修煉的精怪,與王都尉相交百年,成就金丹低層手段,我們能在此處落腳,全憑平天將軍相助啊。」
「呵呵,原來是平天將軍,幸會幸會。」步離伸出手去,
平天卻理也不理,徑直回頭對王天說道︰「老王,叫你等念念不忘的邛海王就是他。」
王天面色大變,急忙呼喝道︰「平將軍,大王面前不得無禮。」
「呵呵,好威風的大王。」平天回頭望望步離,揚聲譏諷道︰「各位英雄多是縱橫一方的豪杰,竟屈從于一位小小的人類修士,傳將出去,還不叫天下英雄笑話。」
「大膽。」周圍有人怒喝,就連一向溫順的萊仙兒也變了顏色。
他們好容易見到大王,怎肯容他人侮辱。
王天氣的倉啷一聲,拔出胯下鋼刀,直指平天喝道︰「平將軍,若再不向大王請罪,你我百年交情一筆勾銷。」
「哈哈,哈哈哈哈哈。」平天仰天大笑,
「你笑什麼。」王天喝問,
平天道︰「王天啊,你也算個人物,怎麼如此膽小,不就一個小小的人類養氣,能成什麼氣候,你怕什麼,要我向他請罪,哼哼,休想,我還丟不起那張臉那。」
「拿下。」王天高聲呼喝,
諸近衛一擁而上。
「誰敢。」平天正待反抗。
「慢。」步離忽然呼喊,
諸近衛一齊停手,王天躬身說道︰「這等小人死有余辜,大王不必留情。」
步離埋怨道︰「你們就愛小題大做,人家對我不服,也沒什麼了不起啊,說實話,多年尋找的大王如今幾近廢人,你們心里是不是也很失望那。」
「大王。」諸怪齊聲高呼,好麼,不但王天,就連萊仙兒、藏兵、繕甲以及諸多射日近衛也一起跪在流波之中。
步離慌了手腳,急忙問道︰「你們這是干什麼,快起來,快起來。」
萊仙兒緩緩抬頭,委屈的淚流滿面,泣道︰「數年來為尋找大王,我等人間輾轉,吃了不少苦頭,只要大王康泰平安,諸位兄弟願意付出性命,至于大王修為深淺,兄弟們根本沒放心上,你,你為個平天說這種話,非要我們把心掏出來麼。」
「大王。」諸多部下悲呼著連連叩頭,
步離嘆了口氣,緩緩說道︰「邛海一戰是我連累了大家,可大伙兒還對我忠心耿耿,這份人情步某記住了,別的不說,就為了你們,步某發誓一定會奪回邛海,再造家園,大伙兒知道,步某從不說空話,都起來吧。」
「哼哼,大言不慚。」話音未落,身旁平天不迭聲的冷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