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緣上人道︰「道友非要追問因果,和尚只有實話實說了,當時的確是因為怕你問三問四,和尚又不能撒謊,所以才裝啞巴的,如今看來,這事兒也不需要瞞下去了。」
「快說快說。」步離連聲催促,隱藏多年的謎團終有機會化解,你叫他心里怎麼能不著急。
心緣上人說道︰「其實你進八風塔,還是自己努力的結果啊,當日師尊言道,若你吃不了鍛俗谷的苦楚,那麼便保你終身富貴性命即可,若能在鍛俗谷奮發有為,便擇機安排你進八風塔,憑借塔內九宮鎖元陣吸納而來的靈氣修行,故而和尚冒昧,才有菜園試法之舉,那日試探之後,發現道友功法玄奇,不是尋常修士的手段,便趕緊稟告師尊,這才安排你進八風塔啊。」
「這麼說這六年以來我一直在你們的監視之中。」
「呵呵,是也不是。」心緣上人笑道,
「怎麼說。」
「身院有面無漏鏡,可以觀測到院中弟子一言一行,尋常和尚就憑這面鏡子檢查諸弟子修行,有時偶爾看看道友,也不知怎地,從你進院第二年起,鏡子里就一派模糊,看不清你在干什麼,師尊傳下無漏鏡也有百十年的光景,從未出過差錯,未曾想倒在道友這里不大靈光了,和尚不知何故,偷偷到鍛俗谷去瞧了瞧,孰料一去就找不到人影了,道友還真是警覺啊,又過了兩三年,無漏鏡愈發查不出道友究竟在干麼。原本還有模糊的影子,後來更好。鏡子照將過去,只發現雪山、菜園。山上卻是空空蕩蕩,不見人影,和尚我十分好奇,這才親自出手,試探道友修為,那一仗打的很是過癮,讓和尚大開眼界,道友進入八風塔之後,無漏鏡觀測到道友這里。便一派空冥,空冥中似乎又隱藏某種玄機,多看一會,便能叫人頭暈眼花,從那以後,無漏鏡再也不敢觀測道友了,雖說督促弟子修行是和尚的職責,可誰願意有事沒事暈頭轉向那,不瞞道友。這些異象和尚都一五一十的稟告師尊,至于師尊知道後又有什麼想法,和尚就不得而知了。」
心緣上人果然老實,所有經過毫不隱瞞。步離听的暗自慚愧,還是見識太淺那,原本以為靈覺驚人。有人過來便會有所察覺,未曾想人家竟用寶物觀察。虧得魂力另有奧秘,才沒暴露自己更多的秘密。還說什麼上天救人,世上的事兒都沒弄清楚呢。
也罷,心事先放放吧,還得加緊修行才是,不過大雪山與自己到底有何因果,為什麼如此煞費苦心,心頭有了疑問,不由又問將出來。
心緣上人道︰「慚愧的緊,和尚身份所限,許多事還不甚明了,至于師尊為什麼要如此待你,怕是要見到他才能問明白了,不過上次講、法時我也在場,方丈說的偈語若與你有關,怕是你跟方丈有什麼因果也說不定,從偈語的字面上看,你還是佛祖賜予方丈的寶貝呢。」
好麼,老實人也開起了玩笑,小爺能是什麼寶貝,無非一顆光燦燦的臭石頭而已,佛祖能拿這玩意送人。
看來心緣上人這里也問不出什麼了,左右上面千條線,下邊一根針,不管事態千變萬化,自己還得加緊修行才是,沒有實力,一切都是空談。
想當年最大的願望就是混個築基期人間玩玩,可現在早已成了超越築基的存在,反而有了許多煩惱,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修行到如今這般地步,哪有機會知曉父母的往事,現而今天上暫無實力,人間,迫、害過父親的紫冉宗,特別是那個太方仙長,若還沒登天的話。
哼哼,小子,小爺我神仙打不過,收拾你們還是有辦法滴。
……
洞中容易過,人間又幾天,經過空虛尊者這麼一鬧騰,更沒人敢來打擾步離修行,步離倒也樂的清淨,雖然還沒有吸納第二滴蚩尤精血,可第一滴完全消化後,魂力又有了長足進步,非但如此,還自精血中傳承了蚩尤的部分記憶,蚩尤到底是上古第一凶神,他的這些記憶給步離開闢了一扇新的大門,讓他觀測到一個前所未見的世界,這個世界目下雖然還不能完全了解,但只要記憶在心,總有一天便會豁然貫通,到那時候,真不知道自己會是怎樣的存在。
閑言少敘,眨眼幾天過去,這日正在洞中打坐,忽然感覺洞外有人悄悄靠近,這人到底是誰,走的還如此小心,當下開眼一瞧,目光透過石壁,徑直看到洞外,見那人唇紅齒白,身材婀娜,不由心中納悶,暗道︰「她怎麼來了,莫非尊者真的撒手不管了麼。」
原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山下多說幾句都能鬧的空虛尊者鬧上門來的無殤,六院弟子本來來往就少,更何況女弟子和男弟子更會有諸多顧忌,可無殤也不知借了誰的膽子,居然敢明目張膽的找上門來。
她小心翼翼的模樣,看的步離頗為好笑,有心同他開個玩笑,于是身子在黑煙中一陣變化,再看時,已經變成個身高馬大的威猛尼姑,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鬧過不久的空虛尊者。
步離變化過來後便板起面孔,靜坐在石榻之上等無殤進來,見無殤還怕吵醒他似的不敢有太大動靜,強忍笑意,那張馬臉陰沉的都能滴出水來。
一切安排妥當,無殤悄悄進來,只往洞府深處偷偷一瞧,不由嚇得啊的一聲尖叫,那是轉身就逃,你道怎地,搭眼就瞧見師傅恨恨的望著她,那還能不感到害怕。
然而話說回來,無殤就是聰明,剛轉過身子,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回過頭來小心翼翼的說道︰「菩提菩提,誰輸誰——」
話音未落。猛然伸出拳頭,步離沒反應過來。鬧了個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哈。你這壞蛋,居然敢嚇我。」無殤長出一口氣,舉起拳頭打將過來,
「大膽,居然敢在為師面前放肆。」步離躲開,還打算裝下去。
「少來,你要是師傅,能不知道我們的猜枚游戲。
天,一向古板的空虛尊者居然同弟子玩這種小孩游戲。這事兒誰能想到。
于是黑煙過後,步離現出真身。
無殤嘆道︰「你到底修煉的什麼功法,怎麼驅使法術的時候沒有絲毫靈力波動的痕跡啊。」
「哼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今天過來有事兒麼。」步離懊惱的詢問,得意的替物換形居然因這種小事被人看破,今後變化還得小心些才是。
「呵,為這事兒鬧別扭,真小氣。」無殤坐在榻上。對步離說道︰「你別說,還真有事找你呢。」
「說吧。」步離依舊氣鼓鼓的問話,
無殤低下頭去撥弄衣角,半晌不曾言語。
步離頗為好奇。問道︰「怎麼,有什麼難心事了。」
「哼,人家好心好意找你。你卻一見面就扳起面孔,干麼啊。不願幫忙就算了,我才不願意多說呢。」無殤也生起氣來。
話說步離他就是賤,好好說話不听,待無殤懊惱起來,他反而掛不住了,榻上更湊近些,連聲勸解道︰「好了好了,算我錯了不成麼,法師有事吩咐,小的無不從命。」
「這還差不多。」無殤終于笑將起來,道︰「其實這事兒跟你也有關系啊。」
「與我有關,我不記得招惹過你啊。」步離大為奇怪,
無殤薄嗔道︰「說有就有了,羅嗦什麼。」
「好好好,怎麼一張口就是我的不是,我不說話了成吧,姑女乃女乃,有事快說,你要急死我麼。」
「呵呵,多大功夫,輩分又漲了,也罷,看在乖孫子這麼听話的份兒上,我就直說了。」說著話兒還伸出手來作勢要撫模步離腦袋,
步離只剩下恨恨的望著她。
無殤調皮的吐吐舌頭,道︰「實話說吧,這事兒以前就有,可自關州,奧,不,咱們已經叫他天真城了,從天真城回來之後,就愈發頻繁,也不知怎地,我在修行時總是看見老家,看見家里的爹娘,這些事兒告訴師傅,師傅說,修行到一定關口,便會有六魔出現,六魔系人間種種因果,若不及時斬斷,不但修為難有進步,而且還會有走火入魔的危險,所以我想回家看看,只是上山都快三十年了,也不知家里怎樣,爹娘還在不在,當年一聲不吭的上山修行,肯定把他們都急死了。」
說著說著,無殤的眼淚流了下來,步離勸慰道︰「別難過了,只是,你家里還會有人麼。」
「什麼意思,你是說他們都不在了,不會吧,父親身體挺好,活到現在,也不過七十來歲,母親比父親小十歲,他們絕對不會那麼早就走的。」無殤說著話兒,眼巴巴看著步離,希望他給個肯定的答復。
步離還能說什麼,當年也見過甄員外,那是走幾步路都會上不來氣的,由此可見他的身體並不怎麼好,如果人人都能活到七十多,那七十還能稱之為古稀麼。
不過無殤只是親情所致,一時不願多想罷了,這事兒也不能太過較真,道︰「也好,左右我無事可做,就陪你走一遭吧,不過,空虛尊者知道後不會為難你吧。」
「少找借口,」無殤心意達成,又恢復成個調皮可愛的小丫頭,道︰「師傅才不管呢,那日你們八風塔有人到眼院告狀,之後師傅就把我關了起來,可沒過幾天,又莫名其妙的放了出來,從那以後,咱倆的事兒她根本不提,好像沒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我猜想可能她不管了,正好打算下山一趟,所以才偷偷溜過來找你,就給她知道也沒事,反正已經破了一回戒,也不怕再破第二回了。」
「呵呵,我倒希望你能永遠破戒,這樣咱們就可以長久一起了。」步離開起了玩笑,
「這可就要看你的表現了。」無殤高傲地回答,
「小的遵命。」步離調皮的下榻打千。
于是二人笑作一團。
笑聲里洞口白光一放,搭眼看時。
靠,雲超怎麼出來了。
他此刻看著洞府內的場景僵立當場,不知說什麼才好。
無殤板起面孔,又恢復了冰美人的神態,步離不滿地問道︰「雲超法師,進別人家之前不用先打招呼麼。」
「無殤師妹,剛回來就听說你到了八風塔,這才急匆匆趕過來,怎麼也不到師兄那里坐坐,跑到六座,是指導他修行的麼。」雲超忽地堆起滿臉笑意,
「指導他修行,我怕還沒那個本事。」無殤道︰「是有事找他幫忙。」
雲超一愣,急忙說道︰「要辦什麼事兒,師妹告訴我就得,師兄我上刀山下油鍋無所不從,咱們都是高階修士,一個小小的養氣弟子能幫什麼忙啊。」
「養氣。」無殤撲哧一笑,指著步離說道︰「你知道麼,二十多年前他就是養氣了,能在修真界混到現在,你以為他還能是養氣,步道長啊,你騙的人好苦那。」
「二十多年,你們認識這麼久了。」雲超一時沒反應過來,
「是啊,怎麼了,奧,我明白了。」無殤恍然大悟,連忙手拍額頭,懊惱的說道︰「說漏嘴了,忘了這家伙還是身院低階弟子呢,不過就連師尊也知道他,想必沒人計較他的過去吧。」
雲超疑惑的望望步離,慢慢挺起腰桿,驕傲地說道︰「就算他隱瞞修為,憑他靈根不全的資質修到築基就已經頂了天了,憑這點能耐想給師妹幫忙,怕是分量還不夠啊,師妹說罷,為了你,我什麼都豁得出去。」
「不必了。」無殤拒絕道︰「人家好容易答應幫忙,你以為步道長誰都能請得動麼。」
說著話兒站起身形,回頭對步離說道︰「收拾收拾,明兒一大早我便來接你。」
話音未落,揚長而去,
「師妹,師妹。」雲超巴巴呼喊,腦袋像牽了線似的,可無殤卻是理也不理,出洞駕馭遁光離去。
半晌,雲超方才回過神來,向步離問道︰「說,她找你什麼事兒。」
步離理也不理,只當蚊子哼哼。
「哼,本法師問話,你敢不予理睬,到底仗了誰的勢。」雲超呵斥起來。
步離還是不理,他只覺得這個雲超還真是可憐,為了追求無殤都喪失理智了。
「哼,真以為本法師不敢動你麼,今兒個咱們新賬老賬一起算。」雲超逼將過來,凶狠的舉起手掌。
「師傅,師傅。」有弟子匆匆跑來,
女乃女乃的,當小爺不存在啊,身形微微一動,啪——一個耳光扇將出去。
那弟子剛進洞就挨了一下,居然給打得地上滴溜溜轉了幾圈,捂著臉蛋大喝︰「誰,誰打我。」
巴掌聲還沒響起,步離便已端坐石榻之上,沒事人似的。
雲超半天價才反應過來,他也不管步離哪兒這麼快速度,只狠狠地一掌打來,喝道︰「你,你敢當面毆打我九座弟子,反了天了。」
那一掌雖用幾分靈力,但步離至少看出上千處破綻,等到手掌將落未落之際,身子微微一斜,那一掌擦身而過,與此同時,他幾乎有上萬種擊倒雲超的方法,之所以還不出手,不過想給身院留幾分薄面而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