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面如土色地看著那些奔跑如虎豹的帝國士兵,再看著前方出現騷動的士兵,知道這一仗自己怕是凶多吉少,對方已經完全在氣勢上壓倒了他們,未戰先怯,他們豈有打勝的道理,但是他還是舉起自己的刀,大聲嘶吼了起來,「殺,讓他們知道,我們太平軍不可侮。」
兩軍對壘,箭矢臨敵不過三,太平軍士兵的射術本來就要比在整個蒼鷹軍都能排上號的直屬翼差上不少。
弓弩要想遏制對方沖鋒,就需要巨大的數量來彌補射術上的缺陷。不過如今王虎手下的這些弓箭手不過區區百人,面對那些帝國士兵的沖鋒,根本遏制不了這些已經氣勢如龍的直屬翼士兵。
手上半人寬的巨大圓盾重重地蕩開了那些太平軍士兵刺出的大槍,幾乎是短兵相接的瞬間,他們的陣線就被一手刀一手盾的帝國士兵給撕裂了。
這還不是讓王虎感到最絕望的,真正讓他死心的還是那些外圍的帝國弓弩手們,他們幾乎每個都是神射手,不管是用弩,還是用弓,幾乎每人射出的箭矢都能做到殺傷。
郝大偉看著以刀盾兵為主的沖鋒士兵的神勇,不自覺地點了點頭,這支新組建的部隊已經有了一些精兵的影子,要是在經過幾次戰斗的話自己的直屬翼絕對可以成為蒼鷹軍內的一支強兵。
「雁翎陣!」看著第二府已經撕開了亂匪的陣線,郝大偉果斷地又一次下達了沖鋒的命令,隨著他的大喝聲,身後的第一府開始變化起陣形來。
五十人一隊的步兵戰術單位,最後整個形狀如同雁翎一樣變成了斜線陣,余飛、李雲天、韓冷夜三人便立于第一隊中央。
「殺!」隨著余飛的吼聲,他所在的第一隊同時朝前沖鋒起來,李雲天和韓冷夜更是邊沖鋒邊左右馳射,不到三十步的距離,兩人就各自射翻了三四個太平軍士兵。
三十步距離,對于沖鋒的帝國士兵來說,也就是幾下呼吸間的功夫,這時太平軍士兵結成的陣線前方幾乎接近崩潰。
面對又有沖鋒來的帝國士兵,太平軍本就在氣勢上處于劣勢,更不用說那些太平軍士兵的士氣早就處于低谷。
當余飛、李雲天他們第一隊狠狠地從被撕開的陣線處殺入時,有些意志薄弱的太平軍士兵開始潰逃了。
這時候,李雲天他們身後第二隊也快速殺到,越來越多的帝國士兵就如同一波猛似一波的潮水一樣在心理上沖垮了那些直接面對他們的亂匪士兵的防線。
處于陣中的王虎,除了讓原本的弓箭手用最快的速度在自己面前結成密集方陣,就再也毫無辦法應對第一府那種氣勢恐怖的沖擊了。
第一波步兵撕裂敵軍陣線,第二波步兵跟進破壞和碾壓,是帝國最普通的步兵合擊戰術,但是卻在過去的戰爭里證明了其實用性。
第一府僅僅是三隊步兵跟進沖擊,就讓太平軍士兵陣前的三百人崩潰了。
本來第一府沖鋒後,一旦陷入混戰,就立馬以隊為單位各自絞殺叛匪,但是余飛、李雲天和韓冷夜所在的第一隊,卻趁著亂匪主將匆忙調動後方士兵結成密集方陣時露出的破綻,從原本的橫隊陣形變成了錐形陣,直接殺向了中央主將所在。
余飛站在第一的位置,李雲天和韓冷夜在余飛側後護住他的側翼,在二人側後又是王德海等幾名武藝高強的火長或隊正。整個陣型就像是一支大型的箭頭不可阻擋的殺向王虎。
王虎身邊的太平軍想要阻擋,可是在這已經殺瘋的幾人面前就像是紙糊的一樣,剛一接觸,不是被砍倒在地就是被沖散。
王虎已經知道自己絕對逃不走了,就算現在逃走,也只會導致己方剩下還在抵抗的士兵立刻全線崩潰,而那些周圍的帝國士兵也不會放他逃走。
手握大刀,王虎已經不管什麼陣形不陣形了,雙方差不多都是七八百名士兵,現在已經形成混戰,尤其是他手下士兵已經基本大部潰敗,他此時再讓親兵堅守陣形,到最後也是給對方圍殲的命運,倒不如舍命一搏,跟對方亂戰,盡量地對帝國士兵制造最大的傷亡。
狹長地苗刀帶起了一陣血雨,李雲天已經徹底殺出了性子,他不知疲倦地揮舞著手中的苗刀,或砍或刺,每一刀之下都有太平軍士兵倒地。
斜前方的余飛及旁邊的韓冷夜這時都已經丟掉了盾牌,不管不顧的向前砍去。
余飛是大開大合的揮舞著橫刀,前方沒有一合之敵;
韓冷夜的橫刀要小得多也輕得多,但是韓冷夜卻不以橫刀為主要殺人武器,右手的橫刀只是個幌子,左手的柳葉刀才是殺人利器,每一次柳葉刀往前送出必定有一名太平軍士兵血染倒地,雖然沒有余飛及李雲天二人那樣吸引眼球但是殺傷力卻絕對不比二人小。
投入戰場的王虎,看著揮刀間將一名親兵橫腰攔斷的李雲天,也不禁心膽俱寒。但是這個時候他也管不得那麼多了,直接挺刀快步的逼近李雲天,一刀快如閃電般劈出。
「小心!」旁邊韓冷夜大聲提醒道,但是李雲天正殺得興起,一時間不察,竟差些被王虎一刀得手,可饒是如此他閃得及時,也是被刀鋒在左肩甲上掛了一下,雖然沒有被透甲斬入,可是刀鋒上下壓的大力也讓他的左肩麻酥,一瞬間不能動彈。
王虎能被王龍留下看守崔廟,自然也是有幾分真本事,他不但天生神力,而且也是名刀術高手,在河西道太平軍將領中,也算是一員難得的勇將。
一刀不中,王虎趁著佔了先手的優勢,在李雲天後退一步的剎那間,又是一記突刺,竟是想要留下李雲天的性命。
王虎刺出的板合刀被一柄橫刀快速地擋住,這是余飛看到李雲天危險,回身一刀架住了王虎勢在必得的一刀。
李雲天的左肩恢復了知覺,這時候他已經怒不可遏了,沒想到自己居然被逼得那麼狼狽,要不是余飛及時殺到,恐怕自己就要掛彩了,而且還掛得不輕。
「去死吧!」大喝間,李雲天雙手緊握苗刀掄圓了劈向和余飛殺在一起的王虎,他要用這人的鮮血來洗刷剛才那一刀之恥。
王虎看著那當頭一刀,嚇得幾乎魂飛魄散,還來不及站穩身子,便一個側撲,狼狽地滾在地上,躲開了李雲天那飽含怒氣的一刀。
這時候王虎的幾個親兵終于也上來了,他們拼死地抵擋了暴怒的李雲天,可也只是用自己的性命為王虎爭取了從地上爬起來的時間罷了。
剛剛起來,王虎就感覺腿上一麻,接著便是一股錐心刺骨的疼痛,他驚恐地看著腿上被劃開的一道大口子,一個踉蹌重新倒在了地上,這是余飛趁著王虎倒地,在他的腿上狠狠的砍了一刀。
奮力揮動著手中的板合刀,王虎格擋住了李雲天下劈的一刀,可是那狹長的苗刀就好象如影隨形一般再次刺了過來。
李雲天這一次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推出了一記凶狠的攢刺,這一次王虎沒有再擋住,他的大刀剛想去撩開刺來的苗刀,但是他只覺得胸膛一熱,眼睜睜地看著那苗刀透胸而入,他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雙手用盡了全部力氣死死地握住了苗刀。
「殺了他!殺了他!」王虎嘴角全是溢出的血沫,眼珠子都好像要暴出來一樣,脖子上青筋畢露,瘋狂地朝身邊不遠處趕來的幾個心月復親兵吼叫著。
李雲天听懂了他話的意思,臉上的戾氣更重,雙手用力,狹長的苗刀整個穿透了這個亂軍主將的胸膛,帶起一股血箭。
這時另外幾名第一府士兵也殺到了李雲天身邊,抵擋住了那些面露瘋狂之色的親衛。
王虎雙手露出了森森白骨,他這時身體抽搐著,臉上盡是瘋狂的表情,拼盡了最後的凶性,轟然倒地。
戰場上,還在抵抗的太平軍士兵看到那轟然倒地只剩下一口氣掙扎的主將,都大亂起來,僅剩的抵抗意志也全被瓦解。
「降者不殺!不降著格殺論!」外圍觀戰的郝大偉趁勢高喊道。
「降著不殺!」外圍的士兵也跟著高喊。
「降著不殺!」混戰中的第一、第二府也全都舉刀高呼。
片刻之後,整個戰場上黑壓壓地跪倒了一片的太平軍士兵,剩下的不是死了,就是重傷後在苟延殘喘。
帝國士兵開始打掃戰場,救治受傷的兄弟,除了那些投降的太平軍士兵外,他們給躺在地上那些還沒有斷氣的太平軍士兵補上了一刀。
很快戰場統計被送到了郝大偉面前,這一仗一共擊殺亂軍一千二百人,俘虜近九百人,其余則潰逃離開了戰場,數目不詳。
直屬翼陣亡一百一十三人,重傷三十五人,輕傷一百四十七人(不影響戰斗力)。
看著從戰場上被抬到自己面前的陣亡士兵遺體,郝大偉沉默著,沒有絲毫戰後的喜色,雖然這一仗他算得上全勝,全殲三千太平軍,僅付出一百五十人左右的傷亡。
「好好收斂這些兄弟的遺體。」郝大偉朝身旁的余飛說道,這是直屬翼第一批陣亡的兄弟。
遠處李雲天的臉上也不怎麼好看,他雖然經過殘酷的訓練,這場仗也殺了不少人,可有些東西並不是一時半會就能適應的,比如淡看生死。
一天前還曾言談甚歡的同袍如今已經成為冰冷的尸體,想要習慣這種戰場的殘酷,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