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柔然人的騎弓根本就無法對自己造成致命傷害之後,鮮卑鐵騎諸胡聯軍全都精神振奮。對方箭雨射至,他們竟是理都沒理,一片叮叮當當的聲音響起,箭支落在盔甲之上,除了放點血之外,還能體會到一陣陣的沖擊力。
兩軍接觸之前慘烈的弓箭戰,柔然騎兵最初的滔天殺氣已經被消耗殆盡,他們本來就是各部落的牧民,沒有鮮卑騎兵那堅韌的意志,全靠一鼓作氣擊潰敵軍,士氣高昂得快,消退得也快。柔然騎兵的武器裝備比起蒙古騎兵也是大不如,更無法和裝備了大夏制式騎兵裝備的鮮卑鐵騎和諸胡聯軍相比了。
兩軍相隔五十步時,柯鎮東將四石強弓掛回鞍旁,反手拔出馬刀,怒喝道︰「焀穿」。身後的四千鮮卑鐵騎同時收起騎弓,抽出馬刀。
在雙方狠狠地對撞在一起的那一剎那,柯鎮東爆發出一聲大吼,手里馬刀一抖,將一名柔然騎兵劃下馬來,跟著馬刀掄起,狠狠地將另一名柔然騎兵腦袋砍了下來。頃刻之間,柯鎮東便連斃兩名敵騎,但他卻不管不顧,左手馬鞭繼續狂抽胯下戰馬,繼續向前死沖,所過之處一片血霧噴起,手里馬刀過處,斷肢殘劈滿空飛舞。
四千鮮卑鐵騎猶如一只無堅不摧的鐵拳,狠狠的打在柔然騎兵的軍陣中,所過之處,柔然騎兵尸橫遍野,血流成河。諸胡聯軍戰斗力雖然比不上鮮卑鐵騎,但是比起柔然人來卻是不逞多讓,更何況身上穿的,手里舀的都不是敵人所能比擬的,而且前面還有鮮卑人開道,這就使他們的壓力少了很多,所以也能緊緊的跟隨住。
鮮卑鐵騎以柯鎮東為龍頭,在奔騰而來的柔然騎兵之中,打出了一個約十數米寬的通道,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刺進豆腐之中,徑直向前,向前,再向前!
鮮卑人和諸胡的控馬技術並不比東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差,看似凶猛萬分地直撲而去,但切入的角度卻極其巧妙,行進之中不斷極小角度地調整著前進的方向,乍一看來,似乎一直是在一條直線之上前進,但愈行愈近之下,卻赫然發現,從對撞地點算起,已經足足偏了數百米之遠,這一偏去,就遠遠地避開了夸布斯圖最為厚實的中部軍力。
鮮卑鐵騎勢如破竹,以極小的代價沖出了敵陣,柯鎮東回頭一看,四千鐵騎並沒有少多少,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仰天大笑︰「掉頭。」然後率領鮮卑鐵騎和諸胡聯軍在前面劃出了一個巨大的弧線。
船小好掉頭,四千鮮卑鐵騎和三千諸胡聯軍是一條直線,做起這等事來便容易的多。而夸不斯圖的柔然騎兵卻不同,人馬多,為了擴大打擊面,柔然騎兵又是以一個扇面直撲過來的,這時拐的弧線要比鮮卑騎兵大的多,但如此一來,前面的柔然騎兵已經轉頭,而後面的柔然騎兵則正在掉頭,後背就完全賣給了掉頭完畢的鮮卑騎兵和諸胡聯軍。
柯鎮東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又一次加快馬速,率領鮮卑騎兵和諸胡聯軍構成一個龐大箭鋒,猶如無人之境,直接一頭扎進了柔然騎兵的後翼。一路之上,人仰馬翻,慘叫之聲不絕于耳,轉瞬之間,他們便已破開了柔然騎兵後翼。鮮卑騎兵和諸胡聯軍再一次的調轉馬頭,這時前部的柔然騎兵又一次的正在調轉馬頭,這一下柔然騎兵的前部後背又暴露給了他們。柯鎮東極其興奮地再一次加速,大吼一聲︰「前進!」
「前進!」身後傳來雷鳴般的吼聲。
另一側也同樣爆發了驚心動魄的騎兵大戰。雷豹采取的策略和柯鎮東完全不同,雖然他手上的騎兵廂幾天前才剛剛成立,但是三個騎兵廂都是成建制的,都是關北邊軍中的精銳,尤其是他的直屬翼更是精銳中的精銳,這就讓他有了和柔然人硬踫硬的底氣。他把整廂按翼分為三股,在三個方向上和柔然騎兵展開硬踫硬。大夏騎兵雖然在控馬技術上比不上柔然騎兵,但是他們的武器裝備卻是對方無法比擬的,而且大夏騎兵各個團隊之間的密切配合以及嚴格的紀律更是發揮的淋淋盡至。殺的柔然騎兵是血肉橫飛,橫尸累累,血流成河。
看著遠處兩個戰場上的騎兵大戰,馬里漢的心愈來愈沉下。柔然騎兵的戰斗力他是知道的,雖然比不上蒙古騎兵,但也只是一線之差,而這兩股騎兵人數只是柔然人的一半,但卻完全不落下風,甚至在一些局部方面還佔據著一定的優勢。他完全沒有想到王成龍手里的這兩支騎兵戰斗力如此之強,這兩支騎兵特點完全不同︰人數稍微少一點的,看得出控馬技術高超,作戰特點也承襲了游牧民族的特點,應該是哪一族或幾族的聯兵,這部騎兵就像是一只高飛的蒼鷹,你想打他他就躲開你的重拳,你只要有絲毫的破綻,他就會毫不猶豫地狠狠地啄你一口;而另一部騎兵應該是王成龍關北邊軍中的騎兵了,大開大合,配合默契,就像一座大山一樣,不管你來多少人我自巍然不動。
強忍著把身後一萬大帳兵投入戰場的沖動,他知道這一仗自己是無法獲勝了,雖然自己還有一萬戰力強悍的大帳兵,但是對面王成龍手里還有一萬多的步卒,如果那些步卒都有著和月兌力交戰的那些步卒的戰斗力,自己就算是能夠獲勝,一萬大帳兵肯定也會損失慘重,這就會影響大汗的後續計劃。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大聲喝道︰「鳴金,收兵!」
阿爾古又挨了兩刀,頭盔也被一根長槍給挑得不知道飛到了那里去了,披頭散發,滿臉鮮血,猶如鬼魃。這種惡仗阿爾古是第一次踫上,做為一名蒙古千夫長,與帝**也打過幾仗,但強度、烈度與今日遠遠不能相比,要是放在以前,這種慘烈狀帝**早就退卻了,但這次對面的軍陣雖然已經多處破損,但是卻沒有任何一人退卻,軍陣中心也完全沒有哪怕一絲的松動。
鳴金的鑼聲陡地在耳邊響起,瞬息之間,阿爾古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周圍幾名屬下驚喜的大叫聲提醒了他,這的確是後方下達的撤退命令。
毫不猶豫,他猛砍數刀,大吼一聲︰」撤退!」然後撥轉馬頭,快馬加鞭地向後跑去。他要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這個修羅場,好像晚一刻隨時都有可能將自己的這一條小命葬送掉似的。
蒙古騎兵的優勢在這一刻顯現無疑,他們可以選擇戰場,可以選擇戰與不戰,而帝**步卒卻只能被動接受。轉眼之間,蒙古騎兵已是風馳電摯般地撤離了戰場。
但是兩邊的柔然騎兵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在撤離的過程中又被柯鎮東和魏豹狠狠的咬下一大塊血肉來。
戰場之上,哀嚎之聲不絕于耳,放眼望去,馬尸,人尸,斷刃,層層疊疊,有的地方竟然壘得老高。頂在最中央的加強步兵廂的將士傷亡超過了四成,此時已經只剩下了不到七千人了,除了極少數之外,無一不是傷痕累累。鮮卑鐵騎和諸胡聯軍傷亡亦將近三成,騎兵旅團也只剩下六千多人。這一戰打的時間並不長,帝**一方損失了超過萬人,而蒙古騎兵留在這里的尸體則超過了一萬三千具,柔然人更是死傷近半。此時,帝**一方已經在打掃戰場,掀開敵人的尸體,將戰友的遺體一一地抬出來,在地上整整齊齊的碼成一排一排的,而在搜尋的過程當中,一旦發現還沒有斷氣的蒙古人或是柔然人,立即便是一刀補了上去,干脆了當地結果了對方。
遠離主戰場的帝**後軍之中,王成龍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心中卻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交戰之前他雖然信誓旦旦,但這畢竟是第一次步卒在野戰中以少量兵力硬憾蒙古鐵騎,現在蒙古騎兵撤退了,他長久的大計就已經成功了一半。其實他心中最擔心的還是馬里漢把剩下的一萬大帳兵投入戰場,這樣的話他只能以後面的六千赫哲步卒、五千女真步卒抵擋了,這兩個部族雖然也全都換上了帝國步卒的制式裝備,但是至于能否抵擋的住蒙古騎兵中最強悍的大帳兵他還真沒有把握,畢竟他們和鮮卑部、諸胡聯軍不同,鮮卑部和諸胡聯軍都是騎兵,換上大夏騎兵制式裝備後,就算是被柔然騎兵包圍,也可憑借著精良的武器裝備突出重圍的。而步卒對騎兵最主要的就是抵住騎兵,迫使騎兵的速度降下來。而赫哲部及女真部能否頂的住還在模稜兩可之間。至于司馬義的兩千白雲關守軍,王成龍根本就不相信許久沒有打過仗、過慣了安逸生活的軍隊能在和大帳兵的交戰中起到什麼作用。
王成龍身後的巴彥龍和舒穆淥虎兩人均是一臉的震駭,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僅憑一萬兩千步卒就能頂住三萬強悍的蒙古鐵騎。巴彥龍眼中只是單純的震驚,而舒穆淥虎眼中除了震驚還有一些其它的意味在里面……
白雲關的大校場上,到處是一堆堆獵獵篝火,王成龍下令,殺牛宰羊,搬出美酒,犒賞三軍,所有人都興高采烈,盡享勝利的喜悅。
在中間最大的一堆篝火旁,王成龍和帝**的幾名主要將領以及其他的部族首領在大聲暢談。肉山酒海,熱鬧喧天,王成龍的心情極為歡暢,這場仗在他從軍二十年來所打得一些仗中不算是大仗,更不是殲敵人數最多的,但絕對是打的最痛快的,也絕對是能載入史冊的一仗。
「各位!」王成龍舉起海碗,篝火四周的將領們霎時間安靜下來,只听王成龍略帶沙啞的聲音道︰「這一仗打出了我大夏帝國的軍威,這是三軍將士舍身殺敵的功勞,在我們歡慶勝利之時,我們也不應忘記為國捐軀的兄弟,我提議這碗酒,敬給陣亡的將士,願他們在天之靈安息。」
說完,王成龍緩緩將酒倒在地上,將領們也跟隨主帥將酒灑在地上。
這時,王成龍又倒滿了一碗酒,對眾人高聲道︰「諸位,我們這一仗是打勝了,但是要把敵人趕走,我們還需要更多的努力才行,這碗酒我敬在座的諸位,希望大家再接再厲徹底打敗蒙古、柔然聯軍。」
「謝大人!」在座眾人都不敢怠慢,雙手平舉酒碗,隨即一飲而盡。
接著王成龍拎起酒壇走到周大成身邊,周大成慌忙站起,不等他起身王成龍左手就死死地按在他的肩膀上。王成龍幫他斟滿酒,道︰「大成,今天能擊敗敵人,你們步兵廂當立首功,這碗酒你就蘀兄弟們喝了!」
周大成激動的嘴唇都哆嗦,端起酒碗哽咽道︰「大人,我蘀兄弟們謝謝你!」說完一飲而盡。當兵的不怕死亡,最怕的就是不被承認。
王成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隨後又給雷豹、柯鎮東、博爾扎三人斟滿了酒,道︰「雷豹、鎮東、博爾扎,這碗酒我敬你們,今天你們讓不可一世的柔然騎兵鎩羽而歸,真是大快人心啊!」
「謝大人!」三人都是海量,碗到酒干。
「阿龍、舒穆淥虎、司馬義,呵呵,雖然今天你們沒有上陣,但是卻嚇走了馬里漢的大帳兵,來,我也敬你們一碗!」王成龍給三人斟滿酒後,看到氣氛有些嚴肅沉重,就開了三人一句玩笑。
四周頓時響起一片會意的大笑聲,嚴肅沉重的氛圍一掃而空。
「謝大哥!」「謝大人!」三人舉起酒碗,一飲而盡……
王成龍這邊是歡天喜地,而馬里漢那邊卻是死氣沉沉。整個聯軍大營內除了崗哨以及巡邏人員外,其它人都早早的進了營帳休息,戰敗的氣氛籠罩在大營中,靜悄悄的毫無生氣。
在主帥大帳中,馬里漢、月兌力、夸不斯圖三人正在喝著悶酒。
「媽的,這打得什麼仗啊。」月兌力坦胸露乳,雙眼赤紅,甚是嚇人。
「你鬼叫什麼?今天沒有獲勝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廢物,三萬人竟然舀不下一萬多步卒。」夸不斯圖站起來,指著月兌力的鼻子大罵道。今天他的柔然騎兵傷亡近半,郁悶之極,這會听到月兌力的牢騷忍不住罵了起來。
月兌力的郭絡部領地和柔然人領地接壤,他一直以來就對柔然人沒有好感,這時听到夸不斯圖侮辱與他,再加上已經喝了不少的悶酒,怒目圓睜,面目猙獰,「刷」的一聲,抽出腰間的馬刀,罵道︰「**的有種再說一遍!」
夸不斯圖當然不甘示弱,也「刷」的一聲抽出馬刀,「老子就說你了,怎麼著?」馬刀直指月兌力,和他對峙起來。
「啪」的一聲,馬里漢右手狠狠地拍在矮塌上,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對著兩人大聲吼道︰「你們干什麼,自己人先干起來了!」
月兌力、夸不斯圖兩人均是面色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怒視對方,誰都沒有先放下手里馬刀的意思。
看著兩人還在繼續對峙,馬里漢臉色鐵青,厲聲道︰「夠了!月兌力,把馬刀放下!」
月兌力這才不情願的收起馬刀,氣哼哼地一坐了下來,抓起矮榻上的馬女乃酒牛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