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環,你說我應該帶什麼禮物回家好?」明天就是回門之日了,我總是要帶點東西回去探親。看著街上滿目琳瑯的商品,卻沒有第一次偷溜出府的那種獵奇的心情。總覺得心境不一樣了,明明沒有經歷什麼,卻越發的平淡,難道我老了嗎?抑或,我還沒有找到令我生命中有意義的事情……
一個人心中若沒有可以守護的東西,會變得了無情緒,毫無波瀾,心若死水。
「王妃,那不是王爺嗎?」
我聞言望去,夜夕辰正和幾個公子哥迎面走來。很顯然,他也看見我。他的眼楮沒有一絲波瀾,如同一潭死水。我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名義上的王妃,而不是妻子,更不是愛人。我有點憂傷,但馬上被淡笑掩蓋而去。
「王爺。」待他們走進,我輕輕喊了一句。
「這不是雲裳妹妹嗎?不對,現在該改口,叫辰王妃了。」夜凌軒笑嘻嘻地說道,這家伙所說的話到現在沒有一句合我胃口。
我淡笑而過,視線移到另一位青衣男子身上。
「這位是……」
「這是當朝狀元步路風。」夜夕辰看著我說道。我現在不想看他。可能是因為他這幾天沒有回府,所以我心里生氣了,盡管我不想承認,我還是在意他。
為什麼我還要在意不愛我的人?我那不爭氣的心啊,讓我好心痛……
「原來是步公子啊,小女真是三生有幸相遇。」
步路風賊亮的大眼黑白分明。「辰王妃一看便是聰慧過人,內外兼修。」
「步公子實在高估小女了。小女不過一介孤家寡人,哪敢當擔如此佳人。」
「小生一向不會看錯人了。辰王妃無需自謙。」
我不好再跟他噓下去了,便一笑了之,夜凌軒拍著步路風的肩膀大笑。
「我說狀元郎,這一次你可真看錯人了。上次我和關兄幾人在花園作詩。你猜猜雲裳……辰王妃怎麼著?她連一句詩都做不出,念著關兄作的詩來糊弄我們。」這個夜凌軒,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眼楮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況且連感覺都能騙人,日久見人心!一個人是什麼樣,不是一兩件事情就能判斷得了的。我斜瞟了他一眼,步陸風听後也不說什麼,勾唇淺笑。夜凌軒見他沒說話,不高興地大叫︰「耶?笑什麼,我說你還不信啊!不信你問問七哥,七哥當時也在場。七哥你說是不?」
夜夕辰只是平淡無波地看著我,並不理會夜凌軒的問話。
「我們正準備去萬家樓,你也一起過來吧。」
「不了,臣妾還得給娘家選禮物,待臣妾選幾樣回去了王爺幫臣妾挑。」
「好。」
「那麼臣妾先走了。」
我轉身,不自覺笑了。不知為何,心情莫名地愉快。還好,我不至于像個哈巴狗一樣對夜夕辰乞頭擺尾。他對我是什麼樣我對他便是什麼樣,不過是等量代換,將心比心罷了。
「辰王妃真是個有趣之人。」步路風對著我那瀟灑的背影說道,一旁的夜夕辰只是凝望著不語。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考量什麼……
時候不早了,我看挑得也差不多了,該回去了。「徐掌櫃,這些禮品我呆會讓下人來取,錢到時一並給你看行嗎?」
「好說好說,王妃盡管放心在下一定會準備妥當的。」
「那就麻煩徐掌櫃了。」
走出繁榮的大街,來到街邊小攤,看看有什麼新奇的小玩意兒。路過一個小攤位,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衣袖,我不由得停下來望向那攤主,竟然是一個七旬老頭。白花花的胡子,滿頭的白發絲,臉上皺紋滿面。一咧嘴,便看見所剩無幾的幾顆黃牙齒。
「夫人,買點東西吧……」不得不說,這牙齒看著有些惡心。我本想隨便賣些什麼,就當可憐可憐這位老爺爺。但是當下一看,這些都是玉石,看著價值不菲。掂量掂量了夜夕辰那點微薄的俸祿,我又收起了想買的心。
我擺了擺手,「老爺爺不好意思啊,我沒帶多少錢,下次再來買吧。」說著說著我開始邁動我的小長腿。哪只那老爺爺拽著我可使勁了,力道大得很!
「夫人你就看看吧,隨便買點……」
「這樣吧,我明天再來好吧,明天來。現在天也暗了,我看不清,明天來好吧。」說著我又要走了,那死老頭就是不放手。
他個大爺的!
我兩僵持不下,最後那老頭子腦袋秀逗了,把一塊玉塞到我手里。
「這樣吧,這塊玉就先送給夫人了,就當是積緣吧。夫人明天可一定要來買我的玉。」
我握著這塊白玉,握在手里質感清涼滲透,很是不錯。「這怎麼好意思呢,無恩不受惠。我看這樣吧,這塊玉就當我買了。小環,你看看兜里還有多少錢?」
「王……」小環看我的眼色立馬改口道,「王夫人,正好一百兩。」
一百兩?差不多相當于人民幣兩萬左右吧,買一塊好玉也值了!「把那一百兩都給這位老爺爺吧,就當我買了。」小環把錢遞過去,老頭子樂呵呵地接住。
「夫人明天一定要來光顧小攤啊,老夫會給夫人算便宜些。」
我也樂呵呵地笑道︰「一定一定!一定來。」說笑的,表面客套客套嘛。明天我要回門沒空,就算有時間我也不想來。好了,這下我身上可是一分錢都沒有了,誰快點來攔我丫……
一路暢通無阻地回到辰王府,安排幾個下人去取剛剛定的禮品回來。這時候劉管家過來,說王爺傳我去用膳,我跟著過去。夜夕辰總算是回來了,不再躲我了吧?我以為是兩人用餐,而當我去到的時候又是一桌子的人。似乎是當日的情景再現,主位上的男人,一襲華衣,夜夕辰,嘴角噙著一貫似笑非笑的笑容,手中的花木扇子不緊不慢地揮動……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但若是只留下當初的那驚鴻一瞥,又怎麼會有後邊的藕斷絲連,交織纏繞。一切似乎沒有變,但確實變了。身邊的人換了,身份也換了。
我現在是王妃,而夜夕辰,是我的夫君……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戰場。這一桌子的女人,不是我家人而是我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