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王勿 047 以水、為鏡

作者 ︰ 百莫

一團籠罩已久的煙霧終將散去,化為虛無。旁觀周遭的情景,便知我已身處于一片不知是樹林還是森林的地方,不及我探索,一陣簫聲似從遠方傳來,空靈絕耳,但又異常清晰,震撼著我脆弱的耳膜。我抬頭望去,似有一仙人坐在彎月牙兒上。不過,那是否是月亮還有待考證,因為感覺實在太古怪了!他一襲白衣長發對著我,手持著一把玉簫抵在唇邊吹奏,幽冥的簫聲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太遠了!所以我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我能感覺他在注視我,並且,那眸光竟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感覺……好像……但……這怎麼可能!

我是不是在做夢?為何這感覺如此奇妙?

我來不及多想,眼見那……月亮……就當做它是月亮吧……在發光……好吧,月亮本身就會發光,但它發出的光芒似乎足以照亮整個黑夜,而我的眼楮居然能清晰地看見一滴一滴的水從月亮上溢出來。這些水不像水,似是一道晶瑩剔透的屏障,又似光滑無比的結晶。那白衣男子就如仙人般踏著水面劃來,如神靈般降臨在我面前。這時候,我應該能很清晰地看到他的容顏,是何等的絕世驚人,但是……但是,此時我的視線卻變得非常模糊,真是很氣死人了!一代絕世美男就這樣錯失在我的視野當中!而那晶瑩潔白的水突然像變質了一般,發狂地從月亮上溢出來,像傾盆大雨瞬間奔騰灑下,樹木被水淹過的地方,卻仿佛被火燒一樣灰炭而干枯。然後,更驚奇的一幕出現了,不知從哪走來了一只巨獸,額頭上還長角了,上面坐著一個人,同樣看不清容貌,我只知道是個女人,因為她發出‘呵呵’令人汗毛豎起的驚笑聲,讓我不禁懷疑,我是不是遇鬼了?

那水似有意識的領頭兵縱橫整個樹林,一弄一波地朝我這方向襲來,巨獸跟在後頭,時不時地摧毀樹木。

「她要殺人。」輕靈的男聲傳入我的腦海,我感覺被他托起,身體仿佛在雲煙中飛速移動,飄逸……後來……

後來……

沒有後來,因為我莫名其妙地醒了。我愣愣地望著窗外,一縷陽光透過窗口照到我身上,我絲毫沒有感覺到溫暖,還能感覺身上淡淡的一股寒氣,關君何坐在我身旁看著我的反應,沒有說話。當然,這股寒氣絕不是關君何帶給我的。他雖然外表像座冰山,但我知道,關君何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人。

見我許久沒說話,關君何只得開口問道︰「雲裳,你做夢了嗎?」

我心中百感交集,轉頭看他時,只是輕輕一句︰「我忘了。」

「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好夢,忘了也好……」關君何抬起手臂擦去我額頭細小的汗珠,我並不覺得熱,看來是冷汗。忽的,我注意到關君何的白衣衫,印象中的關君何,似乎都是身著白衣。

「哥哥,你好像酷愛穿白衣服。」白衣服在古代的寓意,不是不太好的嗎?

「因為我喜歡白。」

「你喜歡白?白顏色?」

「不是,我喜歡白,是因為它一塵不染,純淨無暇。」

「可是……這樣不是很容易弄髒嗎?」

「那要看你怎麼保護它免受塵世間的污染了。」關君何說這話的時候,我心靈震動了一下。誰不是從一張白紙畫起,世俗太久了,我已不曉得我原來的樣子了。

「雲裳喜歡什麼顏色?」關君何反問我,我隨口答道︰「黑吧。」

「為何?」

「因為它能包容萬物。」說完,我一愣,關君何也一愣。隨後我拍著他的肩膀哈哈大笑,「不愧是兄妹,你喜歡白我喜歡黑,兩個極端,哈哈哈……」笑著笑著,笑得太過火了,笑得眼淚都跑出來了。關君何搖了搖頭,替我擦去淚水。然後我不笑了,可憐兮兮地看著他說︰「我肚子餓了。」

「你呀……」關君何無語地點了點我的額頭,便出去準備我的早餐了。我靜望著他飄逸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恍惚。關君何,你若不是我哥哥,該有多好……

喂飽了肚子,關君何便去處理事務了,他那個大忙人這幾天陪著我肯定落下了一大堆賬單,我怎麼還好意思去打擾?當然,該打擾的時候還是要打擾。我在風花月國已經是個死掉的人,這臉面哪敢在別人面前露,也只好麻煩關君何了。

「哥哥……」

「怎麼?」關君何手中的筆停了停。

「你這院子里有池塘嗎?我想看看魚。」

「有個井。」

「在哪……」井就井吧,反正我的目的不在于魚。

關君何的房間雖然簡單,可是他的院子可不是那麼的簡單。我左拐右拐,左看右看,才找到關君何所說的那個井,井周圍真是雜草叢生,我真怕草叢里有毒蛇,井口上面還墊著一塊大石頭。我皺眉,明知道推不動還是用力推了一下,好吧,推完以後我承認我剛才的行為純屬傻逼。這石頭根本不可能推得動嘛!我圍著井口轉了一圈,發現井口有處地方缺了個角,看來這井有些年代了。突然,我靈機一動,馬上尋找可以利用的棍子,但是周圍除了草還是草,不得已,我只好溜回關君何的房間,他依舊在批閱賬單,我感覺他坐那都石化了,跟剛剛那塊石頭是親兄弟哈哈……

想著我笑出了聲,關君何聞聲抬頭望過來,我正一本正經地翻著大書櫃上面的書。心里想著,別看我別看我,沒你的事快去批你的賬單吧……我無聊地轉到書櫃的另一邊,才知道書櫃並不是完全貼著牆靠著,離牆壁居然有幾厘米的距離。我以前居然沒發現,可見我是多麼粗枝大葉!並且,我驚喜地看到牆壁里有個缺格,這個好像以前沒有的吧?

瞄了一眼正在低頭批賬單的關君何,我屁顛屁顛地跑回書櫃前,算著缺格的位子,應該是這里了……取下那本厚厚的書,果然是缺格的位置,而缺格里,是一把兩尺長的戒尺!死樣的,居然把‘家法’藏在這里,它是金做的嗎?它是銀做的嗎?有必要藏得這麼隱秘?我伸手模去,竟然是硬邦邦的感覺,還帶著一絲冰冷。我不由得‘咦’一聲,既而馬上捂住嘴巴看向關君何,那個神人紋絲不動地坐在那里,沒有反應,好吧……我視線回到戒尺上,難道是鋼鐵做的?我小心翼翼地抽出戒尺……額……好重……趁著關君何沒注意一溜煙帶著戒尺跑了。

關君何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看著我匆匆離去的身影……

真是個調皮的家伙……

哇靠!真是重死我了!

我把戒尺拖到井口旁整個人已經氣喘吁吁了。休息了一下,我一口氣把戒尺拖到井口的缺處,卡得正好!接下來,只要我重重的一擊就行了。我跳起來,再一蹦下去,把整個人的重量壓在戒尺上。‘轟隆’一聲石頭落地的聲音,我拍著戒尺大叫︰「好樣的居然沒斷,不枉我累死累活地把你拖來,哈哈……」笑夠了,我便走過去一看,原來是口枯井。好生失望啊我想要研究井水……不過乍看之下倒有些恐怖,完全看不到井底,這井得有多深……

我怔怔地望著這無底洞般的井發呆。

你說有沒有可能我跳下去,就穿越回我原來的世界了?

怎麼不可能?阿離就是不小心掉進古井才穿越到犬夜叉的世界!可是可是!人家那是不小心,我若是蓄意而為違反了天道,真的摔死了怎麼辦?要死也太年輕了吧?

「你想做什麼?」

身後一個聲音橫空出世,把我嚇了一跳。我回頭對著關君何惱道︰「哥哥你怎麼突然出現?很嚇人的知不知道!」關君何屬什麼的,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

關君何看了看石頭,又看了看地上的戒尺。一陣了然。

「你知道這把戒尺是什麼做的嗎?」

「什麼做的?」

「金剛石。」

「金剛石……」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你說這是金剛石!金剛石是這麼重的嗎?」

天啊我剛剛在做什麼!這可以磨成多少顆磚石啊!哈哈,我要發了!戒尺我愛你……

我模著金剛石做的那把戒尺樂呵呵地傻笑,心中的宏偉藍圖無限擴大……若是帶回現代,我可就變成超級富婆了。我要建造一座歐德宮殿,開創世界頂級的桑拿浴館,天天泡溫泉,品嘗天下美食,走遍天下絕跡……可是?這是否就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我不由得懷疑……似乎還缺少了點什麼……

不管,有錢總是比沒錢好過點,這是真理……

這一日,我正模著戒尺發白日夢,一向清靜的將軍府難得一陣騷動。原來是出任務的關離回來了,帶著一身狼狽。

他回來的時候,身上的衣衫,臉上和頭發都沾了污跡,惹得潔癖的關君何還沒踏出房門去迎接他,便遠遠地喊道︰「別進我屋里,沐浴後再見。」

關離甩了甩頭發,轉身去自己的臥室。我听後忍不住發笑︰「哥哥,哪有哥哥這樣對待出門遠歸的弟弟?沒看見弟弟臉上的表情很憋屈嗎?」

「他是男孩子,無所謂。」關君何俊眉輕挑︰「雲裳,難道你希望我也這樣對你?」

「啊?算了吧,哥哥跟以前一樣對我便好……」

等關離洗漱完畢,才敢到關君何的房間,關君何坐在椅子上,我坐在他的床上,關離只得站著。這個房間家具實在太少了,我讓關君何搬多一張椅子就像要了他的命一樣,非得把房間弄得這麼空曠。我懷疑他不止有潔癖,還有強迫癥呢!

關離對著關君何喊了一聲︰「大哥。」而後看向我,我臉上蒙著面紗,他不太確定地叫道︰「三姐?」

「嗯……好久不見,弟弟都長成帥小伙了……」

「三姐說笑了……」

許是太久沒見到我,關離與我有些陌生,我們對視了一會關離便轉頭看著關君何不再看我。一來防止尷尬,二來……他似乎在詢問關君何的意見。難道有什麼是我不能听的嗎?為何與我這般見外?我們不是一家人嗎?

「什麼事情?」關君何淡淡地問道。

「大哥,江南一帶的大壩塌了,我們在那的商鋪全部被大水淹沒。這幾天暴雨接連不斷,再不想辦法恐怕水災會泛濫到京都來,損失慘重!」

怎麼會?這幾日都沒下雨啊!江南那離這很遠嗎?那邊居然下起暴雨?

我望向關君何,他難得鎖眉,似在沉思。片刻,李管家出現在門外,「啟稟大少爺,軒王爺和辰王爺求見。」

「現在剛是下朝時期,他們趕來一定是很重要的事。許是水災一事。」關離大膽地推測。這次水災來勢洶洶,定然驚動朝廷。

我站起來走到關君何面前︰「哥哥,我先回避,你們慢慢談。」

「不必,你就好好呆在這里。」關君何也站了起來,對著李管家說道︰「李叔,先帶兩位王爺去書房,我稍後便到。」

「是。」

「雲裳,看你的書,別讓我知道你在偷听。」

這家伙……怎麼知道我心中所想的……我‘嗯’了一聲,听見腳步聲走遠,見沒動靜,我偷偷扒開門的縫隙,見到關君何居然站在門口守著,我的眼神和他一對上,嚇得我倏地把門關上!關君何居然還沒走!走的是關離!

「真不听話。」關君何丟下一句,我打開門縫偷瞄他遠去的背影,這次真的走了……我悄悄跟了過去……

我真的想知道到底事情有多嚴重……好吧,騙你們的,我其實只是想看看夜夕辰著急的模樣,我就是犯賤,賤人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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