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九彩霓裳,完成了蘇步瑤風風光光回家的美好願望。
蘇家比蘇步瑤想象得要大,有些誤入大觀園的感覺,他們進園子之前沒有受到阻擾,完全是因為桃花的面子。
而裝扮得宛若天仙的蘇步瑤卻沒讓看門的家丁給認出來。
可見蘇倩以前在蘇府里多麼的沒有存在感。
蘇府的夜晚靜悄悄的,很快被一陣吵鬧聲打破,是從女兒節上歸來的妹妹們,紅、橙、黃、綠、青、蘭、紫,七個妹妹,就像是從天河而來的七仙女。
蘇步瑤站在回廊上,靜靜地看著她們嬉戲打鬧,首先想到的是,蘇老爺怎麼這麼厲害,生了一屋子的女人。
不知道三個女人一台戲麼?
知道還這麼不知死活,不知節制。
屆時,蘇步瑤才感嘆天朝的計劃生育是如此的美好。
掰著指頭數一下,一共八個女人,再加上大夫人,那她們整好可以每小時輪番上陣,蘇家天天有大戲,夜夜把歌唱了?
不嫌鬧得慌麼?
思忖間,蘇步瑤深深凝眉,看來,她有得忙的了。
七彩妹妹都是由大夫人所生,大夫人娘家哥哥在朝中任職將軍一職,正五品,她武藝家庭出生,性子難免過燥,但蘇步瑤就好奇了,像她這種人應該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怎的就能在蘇家興風作浪。
而不一會兒,七彩妹妹就做出了解答。
她們終于注意到了站在黑暗中的蘇步瑤,卻是因為她身上那件九彩霓裳,這衣裳出自麗衣坊,乃永城名氣最盛的服侍店。
九彩霓裳,是所有閨閣小姐夢寐以求之作,世間僅此一件,據說是一位神秘的公子設計而成,只贈予天上仙。
但是蘇步瑤不管那幫小姐追逐的是衣服本身,還是設計衣服的人,但她最討厭別人對她動手動腳,特別還是一群嘰嘰喳喳的女人。
「我說是誰呢,陸公子不要的女人,還是雙破鞋。」為首的是她的二妹,蘇錦紅,一身大紅袍正襯了她的名字,但卻性格偏冷,尖酸刻薄,最能挑起是非。
只是她‘破鞋’二字,用得十分不恰當,作為姐姐的,她只好勉為其難糾正一下了。
「我被陸天賦拋棄,頂多只能算得上棄婦,再者我也沒有嫁給他,‘婦’這個字還不怎麼適合我。」刷嘴皮子功夫,蘇步瑤最在行,她微微揚起下巴,吊著眼尾看蘇錦紅,輕挑道︰「倒是你,還未出閣就與那些婆子媽一般了,喜歡無事生非,這個字我便贈予你。」
「你——」听罷,蘇錦紅瞪圓了雙眼,顫抖著手指著蘇步瑤的鼻子,再無後話。
屆時,桃花緊貼著蘇步瑤,小聲鼓掌,還不停地稱贊。
好似她對于自家小姐的霸氣十足,早已習以為常。
蘇步瑤一展袖,九彩霓裳的裙擺隨之轉動,好似艷陽下的彩虹,格外美麗。
末了,她懶懶道︰「還有誰想來,小姐我奉陪到底了。」
這時,老五蘇錦清站了出來,她卻是面朝七仙女,勸道︰「大家還是別鬧了,若吵到祖母就不好了,她老人家眠淺,要驚動了爹爹,你們可就知道利害了。」
然而,听上去好似勸告的話,卻激怒了七仙女。
年紀最小的蘇錦紫蹦了上來,張嘴就是一句髒話,「你這婊。子養的,以為穿上這破衣裳就真是天上仙了麼,若不是我娘大肚,早已將你掃地出門,竟敢教訓我大姐!」
她一句大姐,便是沒有把蘇步瑤當作是姐,那蘇錦紅才是。
蘇步瑤知道個中原由,那便是她那個短命的娘,在大夫人之前生了孩子,她成了家中長女,又頗得爹爹疼愛,她們羨慕嫉妒恨唄。
不過對于這點,蘇步瑤可不贊同,若是她那個爹疼她,就不會把她扔到亂葬崗了。
而蘇步瑤認為對于這種目無尊長、口無遮攔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以暴制暴。
她二話不說,一巴掌給蘇錦紫扇了過去,這一掌她可卯足了勁兒,硬生生將蘇錦紫打得退出三尺,跟著滾倒在地。
這被眾姐姐們哄著疼著的ど女哪受過這般的苦,一時懵了,捂著臉怔怔地看著蘇步瑤,好半晌,才哇啦一聲哭了出來。
妹妹被打,一眾姐姐們都圍了上去,勸的勸,罵的罵。
沉浸在寧靜中的蘇府,瞬間炸開了鍋。
而在她們奔走相告之際,蘇步瑤終于看出了其中的首腦。
那便是一直充當好人的蘇錦清,她表面柔柔弱弱,清麗可人,但卻是最有心機的一個,因為在她們過來找碴的時候,蘇步瑤就在靜靜地觀察著每一個人。
蘇錦紅首當其沖,這充分體現了她沖動的一面,所以不足為懼。
老三老四充其量就是她的啦啦隊,老六總黏著小七,在剛剛蘇錦紅叫板的時候,總是怯生生地望著她,似乎很怕蘇錦紅。
蘇錦清,她充當好人,勸著姐姐又勸妹妹,但卻適得其反激怒了眾人,事後,又讓老三老四去通知祖母,這不是和她先前的話背道而馳麼?
蘇步瑤一拍腦門,心道壞了,她是上了這惡女人的當了。
想著,蘇步瑤禁不住抖了抖,心里一陣的惡寒,這女人可藏得真深吶,她先挑起民憤,熟知小七秉性的她料到她會跳出來罵人,可她是怎麼料到她會打人的?
一定是她反觀察的結果。
這會子證據確鑿,她便搬出祖母,好來個人贓並獲?
不不,她才不會讓她如意。
而這時,桃花急急在她耳旁,道︰「小姐啊小姐,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手打人啊,蘇家家規甚嚴,也不知道老太太會如何懲治。」
蘇步瑤嘆,桃花你能不當馬後炮麼。
就在桃花急著跺腳之際,大夫人出現了,她一身玄色綢衣,上好的料子在黑夜中閃閃發亮,胸前繡著的吊楮白額虎更是栩栩如生,她走路生風,身後家僕五縱隊不止,好似趕赴戰場那般。
特別是她那鷹一般銳利的眸,仿佛要將蘇步瑤看穿那般,眉宇間盤踞的戾氣,比那虎更為凶煞。
說實在的,有那麼一瞬,蘇步瑤被震懾住了。
但很快她又恢復了從容,她還沒忘,日前她對著王文王武說出的話,若不是沒有把握,她也不會大放豪言。
既然來了,那正好一起收拾。
可,情勢卻急轉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