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元霜撅著小嘴兒,滿臉不高興,皇甫峻收住笑容,又恢復了自己不溫不火的神情,說道︰「我看你練拳時倒是神情專注。」
元霜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喜動不喜靜,以前師父也說過我脾氣太毛躁,所以才教我這個,我心情煩躁的時候打一遍太極拳準好,這麼多年了都是這樣。」
皇甫峻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對元霜說道︰「如此甚好,此拳乃是內外兼修之拳法,雖與我修習的武功招式不同,但其特征卻與我修習的內功頗有相似之處,我教你便是。」
元霜听了心里別提多高興了,可算不用天天像坐牢似的打坐練功了,不由得喜上眉梢,急忙點頭道︰「好,太好了,快教我。」
皇甫峻搖了搖頭,笑道︰「果然是個急脾氣,怪不得練不出內功。我先按你剛才練習的拳法演練一遍,須得將我的內功心法與你的拳法融會貫通,然後才能教你。」
元霜連忙答應,退開兩步,站在一旁。
皇甫峻將太極拳打了一遍,居然分毫不差。元霜不禁感嘆,這得什麼腦子啊,可見武俠小說上寫的不全是假的,人家張無忌可不就是看張三豐打了一遍太極拳就學會了麼!忍不住鼓掌贊道︰「牛叉,厲害,一點兒錯兒沒有!」
皇甫峻看著元霜不解地問道︰「牛什麼?」
元霜吐了吐舌頭,心想說走了嘴了。連忙解釋道︰「我是說你太厲害了,才看一遍就打的這麼好。」
皇甫峻以為元霜說的是家鄉話,沒再多問,只說道︰「果然可以與我的內功一同修習,來,我教你。」
月光下,兩人一同演練起太極拳,時而皇甫峻停下,指導元霜內息的走向,朦朧的月色,襯托得周圍一切如夢如幻,如同一副潑墨畫卷。
不知不覺,兩個時辰過去了,月亮不知何時悄悄地將自己隱藏在了一塊薄雲之後,好像生怕打擾了兩人。只有偶爾刮過的微風,調皮的撫弄著兩人的衣角。
「今天就先練到這里吧。」皇甫峻說道。
元霜已經額頭見汗,雖然感到有些累,但心情卻極好,原來修煉內功也可以讓人如此愉悅。
皇甫峻將一塊帕子遞到元霜跟前,問道︰「累了麼?」
元霜接過,擦著額頭上的汗珠,笑道︰「有點兒,不過覺得精神很好。」
月光下的元霜,看起來那樣的嬌俏可人,脂粉未施的臉上,膚如凝脂,彎彎的柳葉眉下,一雙大眼楮里波光流動。一笑,露出一口細碎的白牙。既有女孩子的嫵媚,又散發著一身英武之氣。再不似皇甫峻初見之時,滿面灰塵,頭頂茶壺傷的樣子,皇甫峻一時看得痴了。
元霜看他發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麼?」
皇甫峻回過神,察覺到自己失態,有些不好意思,遂掩飾道︰「沒有,只是覺得你與第一次見面時,略有些不同,總覺得像是在哪里見過你。」
元霜听了皇甫峻的話,在心里嗤之以鼻,心想︰這泡妞的法子也老套了些吧,就算是皇帝的兒子,平時看著一本正經的,可怎麼也月兌不了紈褲子弟的習氣,見了美女就露出本來面目了。皇甫峻的形象頓時在心里打了折扣。
「開玩笑,我可不覺得以前見過你。」元霜撇了撇嘴,答道。
皇甫峻卻神情嚴肅地說道︰「並非玩笑,在樓外樓我沒有這種感覺,只是今日再見你時,卻覺得有些面善。」
元霜听了卻心頭一驚,別是這位爺見過蘇顰吧,好歹自己現在那個生理意義上的爹也是朝廷重臣,皇甫峻去過蘇家也說不定,沒準兒真見過蘇懷遠的女兒。
「半年前第一次見,自然不覺得,今天怎麼也是第二回見面了,覺得面熟是應該的,嘿嘿。」元霜連忙分辯道。
皇甫峻听了卻不說話,只是靜靜的打量元霜。
看到皇甫峻不上套,又不能直接趕人,元霜只好岔開話題,于是將手里的帕子鋪在地上,一坐在上面,說道︰「我累了,咱們歇會兒吧。」
本以為這麼一說,皇甫峻會知趣告辭,畢竟都半夜了。沒想到皇甫峻卻沒有走的意思,在離元霜一臂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元霜心里有些抓狂,難道這個人真的要對自己刨根問底?這可大大的不妙。于是也不說話,只雙手摟膝,看似發呆實則在想對策。
皇甫峻繼續打量著元霜,片刻,又搖了搖頭,說道︰「許是我看走眼了,那日在樓外樓,你灰頭土臉,可是與今日大不相同,所以今日細看之下有些錯覺。」
元霜听了,連忙接道︰「就是嘛,我剛到京城第二天,就踫到你了,怎麼可能以前見過,我老家可遠了去了,咱倆以前沒有見過的可能。」元霜說的斬釘截鐵。
皇甫峻點了點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兩人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皇甫峻抬頭看了看天空,隨後站起身,對元霜說道︰「夜深了,你休息吧。」
元霜忙站起身,行禮道︰「恭送廉親王。」
「不必如此拘禮,」皇甫峻說道,「今日我還要多謝你才是,若不是你,我便不會知曉世間還有如此奧妙的拳法,以後還要常向你請教才是。」
元霜听了忙說道︰「應該是我多謝你才是,要不是你,我非得讓這內功練死。」
皇甫峻微微一笑,說道︰「好了,我們也別在這里互相謙讓了,這修習內功的新法,我回去還得好好參詳一番。」
說罷轉身準備離開,卻又回頭對元霜說道︰「內功修習,不可急功近利,要緩著來,欲速則不達,明日這個時辰我再來。」說罷,也不等元霜答話,輕輕地縱身一躍,跳上房頂離開了。
元霜看著皇甫峻消失在夜色里,在小院兒里站了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自言自語道︰「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用不了多長時間,老子也能一躍上房啦。」
說罷,彎腰拾起地上皇甫峻的帕子,抖了抖,一個箭步躥回房里, 當一聲關上房門,睡覺去了。
此後風雨無阻,皇甫峻基本天天晚上到元霜這里,教導她內功,如若有事,不能前來,也必定派凌鐵生前來知會一聲。
俗話說名師出高徒,更何況皇甫峻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半年下來,元霜不但趕上同期學員的水平,更是有大大超前之勢。她再也不用對著練輕功的高牆抓耳撓腮了,輕輕一躍便能縱身而過,在麒麟衛的學員中更成了拔尖人物。
夏浩然不知道有皇甫峻的暗中幫助,只道是自己督促的成果,常常在表揚元霜的同時,不忘順帶表白一下自己的功勞,元霜也只是以微笑對應他,並不說破。
麒麟衛的其他學員也與元霜的關系親近起來,這不光是夏浩然對元霜態度轉變的原因,主要是因為第一次任務時,元霜的機智,救了同伴們的命。
大家不再當她是廉親王的眼線,喝酒侃大山時,也會叫她一起,只是除了夏浩然,還是沒有人知道她是個女子。
元霜愛熱鬧,酒量也好,這下大家更視元霜為志同道合之人。每每喝到半高不高的時候,總有人要拍著元霜的肩膀,贊揚她機智勇敢。
對于同伴的贊揚,元霜端起酒碗,回敬大家之後,說道︰「出來混,兄弟們的命就是自己的命。」之後此話成了麒麟衛的準則。
這天晚上,皇甫峻來到元霜的小院兒,手里拎著一小壇酒。元霜見了,笑道︰「一會兒還準備去會親訪友?這禮物少了點吧?」在一起相處了半年,元霜與皇甫峻熟稔了許多。
皇甫峻笑道︰「听聞你酒量不錯,正好有人送了我一壇好酒,今日不練功了,我請你喝酒。」
元霜看著皇甫峻手里的酒壇,眨了眨眼楮,說道︰「還真是請我喝酒,連個下酒菜都不帶拿的……」
皇甫峻听了一愣,說道︰「這個……我一時忘了。」
「你哪兒是忘了,是壓根兒就沒想到。你五公子走到哪兒,還不都是好吃好喝伺候著,下酒菜這種小事,根本就輪不到你惦記。」元霜撇了撇小嘴說道。
被元霜一語說中,皇甫峻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說道︰「那我現在去買,你等等我。」
元霜擺擺手,說道︰「算了,你去把我屋里的小桌子搬出來,下酒菜我去弄吧,您老人家出門身上帶不帶錢都不一定。」說罷,閃身出了院門。皇甫峻將酒壇放在地上,老老實實地搬桌子去了。
不多時,元霜回到小院兒,手里多了個食盒,打開,里面放了四樣下酒的小菜,一只切好的燒雞,一碟兒鹽水花生,一碟兒拍黃瓜,還有一個涼拌豆腐絲。
「這麼快便回來了?」皇甫峻看著四碟兒小菜,驚奇地問道。
「我跟伙房的老張關系不錯,伙房里現成的東西弄了點兒,這點兒手段我還是有的。」
皇甫峻給兩人斟上酒,元霜也不客氣,跟皇甫峻踫了踫杯,說道︰「先干為敬。」說罷,一仰脖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