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酒不一樣!煩悶的時候,一醉可解千愁!痛快的時候,把酒言歡,方能暢快淋灕!」
「素聞容若記憶頗佳,一目十行,過目成誦!豈不聞︰借酒澆愁愁更愁!」清荷淺呷著杯中的清茶,微微勾唇。和她談茶?茶的好處她可以背出一籮筐來!
「酒,只是懦弱之人逃避現實的工具!只有茶,才能讓人心靜氣平,認清現實!無論何時,面對,都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沉迷一時之快,只會在懦弱里越陷越深!」
「沉迷豈能一概而論?人生在世,太多的事無能為力,沉迷又何嘗不是一種自我的放逐?面對那些不能更改的事,就是一刀一刀血淋淋的在剜自己的心!」
「那就一味的沉迷嗎?還不如一了百了,死了干淨!」
「是!死是最好的解月兌,但也未嘗不是最徹底的逃避!」死之一字,寫起來何其輕飄!放下的,卻是為人一世所有的責任!
「為子,讓父母白頭蒼蒼送黑發人,是為不孝;為臣,不為國鞠躬盡瘁,反死于鴻毛,是為不忠;為父,幼子無教,累其一生,是不仁;為友,伯牙摔琴謝子期,知己之恨痛徹心扉,豈非不義?為夫,發妻喪偶,可是為世人所罵,實乃不愛!是也不是?」可惜,這些都是她前世沒有的東西,所以她才死的那麼義無反顧!那麼毫無留戀!
「呵呵呵……原來若蘭也這麼多話!」容若提著酒壇一通豪飲,然後沖著清荷明朗的笑,就像晴朗的晚上,疏星點點相映著一輪冷月,不沾人間煙火,不惹俗世塵埃。皎潔如清水蕩漾,空靈如天仙臨世!
古人說「美人既醉,朱顏酡些」,殊不知美男微醉,同樣也會讓人怦然心動,心思翩躚!容若臉頰泛紅的樣子,像極了浣愁谷,大片大片的桃花!他的眉目,本就清雅如江南水墨,此刻染上的緋紅,就好像黑白灰的世界里,驟然間開出了一朵鮮紅欲滴,嬌艷灼目的花兒!在沉靜世界里,邂逅了一季生機勃勃的花開!
清荷出神之際,容若已然提著酒壇,握著不知哪里來的長劍,恍恍惚惚的往門外走。爽朗略帶向往的吟唱著︰「雲臥三十年,好閑復愛仙。蓬壺雖冥絕,鸞鶴心悠然。歸來桃花岩,得憩雲窗眠!」
清荷听著心思一重,這首詩里,盡是隱逸疏放之意!容若……
唉!她早該想到的,歷史上的納蘭容若,之所以郁郁一生,不正因為身在官場,心向江湖的矛盾嗎?江湖落落狂生,容若這一生的夙願,也只能是願而已!
看著容若在院中舞劍,甚是灑月兌爽朗!容若這樣不受羈絆的樣子,真讓最讓人心動!豁然間,清荷心思開朗,頓悟一般,只覺得人生在這一刻柳暗花明!
「兄台舞劍豈能無歌!小弟奉上一曲!」
「壯志凌雲幾分愁,知己難逢幾人留,再回首卻聞笑傳醉夢中,笑嘆詞窮古痴今狂終成空,刀鈍刃乏恩斷義絕夢方破。路荒遺嘆飽覽足跡沒人懂,多年望眼欲穿過紅塵滾滾我沒看透。自嘲墨盡千情萬怨英杰愁,曲終人散發花鬢白紅顏歿,燭殘未覺與日爭輝徒消瘦,當淚干血盈眶涌,白雪紛飛都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