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將手中的毛巾打濕,擰干,放到昏迷之中的人的額頭。諾諾的小臉上也終于出現了一絲蒼白的顏s 。
柳易自從和大巫對決過後就一直處于昏迷狀態,大巫的兩種毒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傷害。這段時間里他一直未能醒來,只是偶爾會在昏迷之中囈語。
自那場決斗後不久,張老二的車隊就趕了過來。他們似乎是覺察到了大巫的退去,前來看看情況。這一下卻幫了諾諾一個大忙,她一個小女孩要將柳易帶到伏龍山根本就是天方夜譚,而車隊無疑幫她解決了這個問題。
諾諾胡亂的抹了一把臉,靠在了車廂上。她蜷成一團,將腦袋埋進膝蓋里。柳易依舊在昏迷,她對此也無可奈何。她只是一個境界高不到哪里去的小妖,並不知道如何解毒,或許柳易的毒要等到伏龍山才會解開。
馬車的簾子被拉起來,張老二伸頭往里面探了探。然後走了進來。
「諾諾姑娘。我們還有半天的車程就到伏龍山了。」
「我知道了。」諾諾頭也不抬的悶聲說道。
「到時候我們不會再這里停留,山腳下有一個小鎮,可供姑娘和柳先生落腳。我們把您和柳先生送到山中之後便會啟程去往望京,我特意來向姑娘說一聲。」
「張大哥辛苦了。」諾諾終于抬頭,擠出一個笑容,「張大哥能將我們送到伏龍山,已經是幫了我們很大的忙了。」
張老二感覺擺手,「諾諾姑娘言重了,柳先生救過我的命。我能回報他的,也就只有這麼多。」
張老二說完這話,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馬車。他似乎很害怕和諾諾呆在一起。張老二畢竟是世俗中人,雖說他對諾諾沒有偏見,但若要是和妖呆在一起,難免也會有些不習慣。
諾諾看著張老二走下馬車,臉上的笑容卻是一掃而空。她轉頭看向柳易。被稱為劍尊的男人在昏迷中眉頭緊鎖,似乎在被什麼事情困擾。
他大概是放不下十年前的事情。
諾諾慢慢挪過去,將蓋在柳易身上的毯子扯緊。又從身上拉下破皮襖,也一並蓋在柳易身上。
「你還不能死。」小狐妖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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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按照預定的時間到達了伏龍山,張老二幫諾諾把柳易背進了山腳小鎮的客棧。到了這里兩個人都算是安全了。畢竟沒有人想在尊者眼皮子底下動手。
諾諾又重新披上了那件破皮襖。她帶了一頂斗笠,隱藏住了自己的臉。和張老二告別之後,她就回到了柳易的房間。柳易的臉s 依舊很難看,但是比起剛中毒的那段時間也有了一些好轉。或許再過一段時間,他自己便能醒過來。
可是柳易的徒弟卻還不知道在哪里。李書墨自從被師夜帶走後就失去了音訊。雖說柳易和他約定了時間,但現在他們約定的時間早已過去了,而李書墨卻連人影都沒有看到。
門外的客棧中傳來嘈雜的人聲,那是江湖上的人。這間客棧是山腳下唯一的客棧,若是想要到山上去借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有那些身份地位很高的人們才會去哪里。而尋常的江湖修行人士,也便只能在這客棧擠一擠了。
若是讓外面的人知道這里有個小狐妖,恐怕他們早就殺了進來。但就算如此,諾諾的臉s 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做。
她打開門,壓了壓斗笠。又裹緊了那件破皮襖。四周來來往往的人們卻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不起眼的小狐妖。依舊大聲的打著招呼。
她回頭最後看了一眼柳易,她听到了他均勻的呼吸聲。于是女孩便仔細的關上門,向門外走去。
她沒有忘記她來到這里的目的,她的目的是李書墨,而不是柳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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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中的人們吵吵鬧鬧,時不時會有上演仇家相見,或是恩人相認的戲碼。但是人們礙于面子,卻表現出一派平和的樣子。
諾諾快步從人群之中穿過,很小心的扯著身上的皮襖。她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閃而過,很快便走出了客棧。那蒼狼此時卻像一只乖乖的狗兒一般,在門口等待著她。
「是她麼?」在客棧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吾距壓低了聲音問道。
「是。」夜璃端起眼前的茶碗,佯裝喝茶的樣子。此時的他身體的皮膚已經變成了尋常人類的顏s ,「她不知用什麼方法隱藏了氣息,連臉也遮蓋了起來。但是那身形和走路的姿勢是不會變的。」
「這小妖,境界這麼低,卻能隱藏自己的氣息。莫不是身懷那位大妖的寶物?」吾距一皺眉。
「那我們要跟著她麼?」夜璃問道。
「不用,我們此行的目的是柳易。」吾距一口喝干了面前茶杯中的茶,站起身,「就算那小妖再能折騰也翻不起什麼風浪。我倒要看看,這十年,柳易到底成為了個什麼樣子。」
他們從客棧的人群中間走過,人們依舊作者自己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現兩名大妖就在這個客棧之內。
待到兩人消失在樓梯處,一名店家模樣穿著粗布衣裳的老人走過來,端起吾距和夜璃放在桌上的茶碗,一邊抹著桌子一邊搖頭嘆息︰
「天下不太平,不太平啊。」
而兩名已經上樓的大妖卻是對老人的出現完全不知,他們站在客房門口。吾距推開房門,率先走了進去。
夜璃跟上,反手關上了門。他的皮膚又變回了藍s ,那雙如鷹隼般犀利的眼楮四下里張望著。
「他在哪?」
吾距看著空空如也的床鋪,轉頭問夜璃。
「是這個房間。」夜璃皺眉說道,「剛才他的氣息還在這里。」
吾距走到床鋪前,模了模攤開的被褥,說道︰「還是熱的,他應該走不了多遠。」
而一柄長劍卻是架上了他的脖子。吾距沒有回頭,那劍鋒上傳來的冰涼的觸覺提醒著他這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大人!」夜璃一聲驚呼。
「不知何時劍尊大人也學會了唬人了?」吾距一揮手,阻止了蓄勢待發的夜璃。
「從你們進來的那一刻起。」柳易懶洋洋的聲音從吾距身後傳來,「我流浪了十年,再回到這里卻發現這世界上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不得不防。」
「也包括我?」
「當然。」他的聲音很虛弱。但吾距可以感覺到他在他身後裂開嘴笑了,「你知道我對漠枯的憎恨不比大巫對我的淺,現在他的兩名手下到我這里來,我可要好好招待一番。」
「我不管你們是為了什麼而來,我懶得管。不過我想大概兩位大妖應該看不上我這落魄的劍客,你們的目的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