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墨!」
婉兒的聲音在人們耳邊響起,秦雲山轉身看著自己的女兒,卻看到一張漲得通紅的臉。青陽山的師兄弟們也是驚詫的看著婉兒,似乎她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一般。
婉兒 幾步上前,對在了少年的面前。她氣呼呼的鼓起雙頰,與書墨對視。書墨被她一盯。頓時陷入了被動。
「你……」他想說些什麼。可他卻收腸刮肚都找不到可以說的詞語。
「你想說什麼?你也是青陽山的人,現在見了我爹,為什麼連一句‘師父’也說不出來?」婉兒質問道。
書墨無言以對。
眼前的女孩兒盛氣凌人的質問著他,他卻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倒不是因為顧忌著柳易這個師父,而是因為……他實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去說明,自己其實並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李書墨。他對他們的印象,僅僅存在于殘留在腦海中那模糊不清的記憶碎片之中。
「你……是誰?」他掙扎著,還是說出了剛才並未說完的話。
這話對女孩兒來說不啻于驚雷。婉兒的臉s 開始僵硬,她的面s 變得煞白,然後又變得通紅,她的嘴張開了幾次,想說些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原來他不記得我。婉兒想到。我原以為他不會忘掉我,他卻不記得我了。
書墨看得出她的憤怒,卻不明白她為什麼憤怒。他知道這個女孩兒應該和十年前的自己有關系,卻想不起來。
婉兒呆呆的看著少年,她銀牙緊咬,眼神中竟透出一絲怨恨。
「李書墨,我是秦小婉。你記得了嗎?」
她大聲說道,說完,便也不再看書墨一眼。徑直走到了青陽山的弟子們中間。師兄弟們立刻將她護在中間。寧旭城趕緊靠了過來,他看到婉兒一臉怨恨的神s ,眼中已經隱隱有淚光在泛動。
寧旭城看到師姐泫然y 泣的表情,氣不打一處來。冷聲哼道︰「李公子真是貴人多忘事,十年前的師父都不記得。是攀上了劍尊這棵大樹,就忘記了青陽山的授業之恩了麼?」
「那只能說你並未值得記掛。」諾諾冷冷的看著寧旭城,她似乎對這個家伙很沒有好感,語氣也十分不善。
「你——」寧旭城激動的往前走了兩步,卻被眼疾手快的師兄弟給拉住了。
「小師弟,這里可不是青陽山。你的脾氣可要收斂一點。」師兄在他耳邊j ng告道。「別沖動,有師父在你激動個啥?」
秦雲山回頭看了看銀牙緊咬的女兒,又用眼神示意寧旭城不要沖動。他沖著葉彩和諾諾說道︰「葉姑娘,還有這位小姑娘。書墨十年前就已經不再是我門下之徒。這一聲師父,實是可有可無。何必在這件事上糾纏不清?」
但書墨沒有听到秦雲山的話。「秦小婉」三個字就像在一直他的耳邊回蕩著的驚雷。他好像抓住了些什麼。但卻偏偏想不起來。
十年前,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為什麼會對這個女孩兒有熟悉的感覺?秦雲山,秦小婉。他們到底是誰?那他又是誰?這個身體的主人,十年前的李書墨到底有怎樣的記憶?
酒樓中陷入了一種微妙的氣氛,但誰都沒有注意到少年的額頭已經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的記憶像是被攪渾了一般,他想到他本是另一個世界的高中學生,卻來到這個世界,成為了李書墨。可李書墨的記憶又是怎樣?那一團團模糊不清記憶之中的是什麼?
他想著他的事,想著李書墨的事。可腦海中又憑空插入了另外一段記憶。他躺倒在一個巨大的坑中,一個身影從天而落,將劍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身體。那身影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那是他的師父,劍尊柳易。
可他是誰?是李書墨?還是那個穿越而來的高中生?還是那個躺倒在坑中的人?
是諾諾最先發現了他的異狀。從手心傳來的顫抖的感覺讓她覺察到了書墨的不對勁。她抬起頭,卻看到從少年臉上滑落的汗珠,他蒼白的臉s 以及他不停顫動的嘴唇。
「你怎麼了?」諾諾捏緊他的手問道。
沒有回答。
酒樓中的勢力呈三分狀,離花宮是一邊,青陽山和蘭坊是一邊,而最後這是少年和諾諾。此時書墨卻陷入了自己的記憶之中不可自拔。而另一邊,師夜和水華看到了書墨的樣子,像是想起了什麼,臉s 大變。
「是……」
水華的話沒能說完,師夜阻止了她。她示意著水華不要說話,一面看著少年的狀態。
而書墨的身體卻開始搖晃,像是隨時會倒下一般。在他的意識里,他似乎已經迷失了。他忘了他是誰,三段記憶混合在一起爭吵,踫撞。彼此吞噬,交融。他的大腦快要被這些記憶擠到爆炸,他卻抓不住這些記憶的片段。
一段段記憶從他眼前劃過,他看到了一個挎著背包準備去上課的少年。看到了一個正在烈r 之下舞劍的男孩兒。看到了一個立于山巔之上,俯視整座山頭的男人。看到了銀光的交錯,看到了劍氣的飛旋,看到了一只白s 的小狐狸,看到了一張空白的試卷,看到了一個對著他笑的小女孩兒,看到了血,劍,和死亡。
可他是誰?或者說,這些記憶,到底哪些是他的?
「李公子身體不適?」葉彩似乎很高興看到書墨現在的狀態,她的語氣中听不到一絲遺憾︰「李公子這麼年輕,也——」
「閉嘴。」少年的低吼聲穿透過她的耳際。書墨的聲音像是有著一種讓人膽寒的力量。這一下,大家終于都看到了他的不適。
「你怎麼這麼多話。怎麼像個話嘮?長舌婦。嘴巴太大了沒人要的。難怪你到現在還是單身。沒人要吧,你這死女人……」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卻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嘴里吐出了那些詞匯,只是從腦海里那些記憶的片段中順手撿起一些詞語嘟囔著。
葉彩並不知道他說的話的意思,不過听上去就不是什麼好話。此時離花宮諸人的臉面可就掛不大住了,青陽山和蘭坊的人都有些驚異于少年罵人的詞匯,同時也在暗自嘲笑著葉彩。
少年卻沒有注意到葉彩的臉s 越來越僵,他一股腦兒的從那三段記憶中尋找罵人的詞匯,找到後來,他卻發現自己詞匯匱乏了。
「那便殺了吧。」有個聲音在腦海里說道。
「那便殺了吧。」書墨也跟著說道。
他一低頭,腳下一蹬。手中竟是已經握住了出鞘的離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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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閑言︰最近借到了老師的一個活兒,比較忙,再加上家里的網絡出了點問題,所以更新會有些慢……希望大家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