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書墨的聲音有些遲疑,他沒想到葉無胤居然留了這麼多血。而且這家伙剛才不還是活蹦亂跳的麼?怎麼說倒就倒了?
「喂,姓葉的?」書墨小聲叫道,「你別裝死啊。我道歉,我道歉還不行麼。」
可葉無胤卻依舊沒有聲音,書墨連他的呼吸聲都感覺不到。
慧言大師畢竟不是尊者,他的咒術此時也已經接近尾聲。金光散去,吾距也終于從束縛之中月兌離了出來。書墨听得身後的吾距一聲怒喝,他大概又去找慧言大師的麻煩了。可書墨不想去管那些。他此時的全部j ng力都集中在那個倒在他懷里的家伙身上。
葉無胤全身都沾滿了血跡,黑s 的衣服已經被染成了一片紅s 。他雙眼緊閉,嘴角溢出的血將他的前襟打濕。他的臉s 發黑,似乎是中了很重的毒。而他的胸口上正插著一支看上去像是羽毛一般的東西,那東西刺穿了他的胸口,鮮血正從羽毛處汩汩的流出。
「荊公子。」他剛才見到的藍s 皮膚的男子正站在他面前,他的黑s 衣衫此時早已破裂成為一片一片,而他原本是雙臂的地方此時卻生出一雙翅膀,一雙鳥類的藍s 的翅膀。
「你——你殺了他——」書墨斷斷續續的說道,「你——殺了他?」
「荊公子,乘著吾距大人拖住了那個和尚,我帶你去妖宗。」藍皮膚的家伙認真的說道,「這個小子是影宗的刺客,我怕他對您不利——」
「——你殺了他?」書墨站起身,失去了他的支撐葉無胤的身體無力的倒在了一旁,「——你殺了他?他救了我兩次——或許是三次——你殺了他?!」
他的身後是尊者和吾距在戰斗,佛光和真氣在空氣中發出轟轟的踫撞聲,可這聲音在少年听起來卻是如此刺耳。他的頭又開始疼了。
「荊公子——」
「閉上你的嘴!」他大聲吼道,「我不是那個自大的蠢貨!」
他垂下頭,一股抑制不住的憤怒從他的心間直直的沖上他的腦門。他感到鬧鐘一陣轟鳴,而後他就像是被人在腦中狠狠的敲擊了一下,他又回到了在小鎮中的那種狀態,對柳易的殺意全數變為了對眼前這個家伙的殺意。他雙拳緊握,用憎恨的目光瞪著他。
「——你殺了他,我就殺了你!」
他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量,驅使著他對這個妖怪發起進攻。他的一腔怒火轉為一聲怒吼。那個妖怪只感到眼前一花,身體便被書墨撲了出去,摁在了地上。
少年的拳頭一拳一拳的落下,落在那妖怪的頭上,臉上,胸口上。妖怪的護體真氣被他的拳頭打得七零八落。他甚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知道為什麼「荊公子」會突然對他發動這麼猛烈的進攻,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摁在地上的。一切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事情。而他這名惟我境界的強者一瞬間就被打倒了。
少年手上沒有劍,可他的拳就是他的劍。書墨像一個瘋子一般,但是,他的意識卻很清明。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是他卻不明白。他和葉無胤明明只是才剛認識不久,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憤怒?
「啊——」
他身下的男子護體真氣早已被他打破,少年手中閃過一絲黑s 的氣芒。他的真氣聚集起來,狠狠的向著那妖怪砸下!
他的拳毫無懸念的洞穿了妖怪的身體,妖怪四溢的黑s 血液濺滿了他的衣衫。他胸口出現一個樣貌可怖的傷口,書墨舌忝了舌忝被黑血濺到的嘴角,一股莫名的興奮涌上了心頭。
他的身體之中散發出陣陣黑氣,那氣息透過妖怪的身體,蔓延到他的胸口。一股濃郁的黑氣侵入了他的傷口,而此時妖怪卻像是著了魔一般瘋狂的開始扭動起來。
少年听到他在說什麼,可是他此時卻完全顧不上這麼多。黑s 的氣息包裹了他的身體,讓他感到了體內的一陣躁動。妖怪的黑血令他興奮,而伴隨著那道黑s 氣息侵入妖怪的身體,他的氣海似乎也在慢慢的充盈起來。
「血祭之法!」
身後的慧言大師和吾距也停了下來,書墨鬧出的動靜可比剛才的大婆羅咒大得多,他和吾距也感受到了那個術法。
書墨卻絲毫不在意身後的目光,他只感到了自己的氣海似乎在被慢慢的擴充,他失去的真氣此時又全回到了氣海之中,那黑s 的氣息正不停蠶食著妖怪的血液用來補充真氣,書墨死死的掐住妖怪的脖子,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
「這就是血祭之法?」
他昏昏沉沉的想道,難怪荊離會使用這樣的術法增強實力。這就是一個只要有血就可以隨時補充真氣的術法,當然,前提是敵人的血。
他很享受這種感覺。殺戮,還有鮮血。
周身騰起的黑氣越來越盛,將他包裹在里面。慧言大師和吾距一時間竟近不了他的身。此時書墨手中的妖怪早已陷入昏迷,只能任由他吸食自己的血液。
「荊公子——」吾距的叫喊聲傳來,他的聲音听上去有點異樣。
書墨鎖緊眉頭,他的手上又加重了力道。
「我不是那個混帳!」他大聲吼道。這幾個字深深的烙印進他的腦海之中,靈魂深處。他迫不及待的想把那個家伙從他的記憶之中趕走。無論是殘魂也好還是人格也好,他從沒如此憎惡過這個家伙。
突然,毫無征兆的。書墨的手漸漸開始松開。他像是受到了什麼控制,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強行掰開他的手指,而他卻無法抵抗。
住手!
他惡狠狠的想道,手中再次發力。黑s 的氣息噴涌而出。他試圖再次抓住那個妖怪,可那股強大的力量卻拖拽著他的手,他的身體,將他重重的甩了出去。
少年一個翻滾便站定了,他未做停留便再一次沖向那個妖怪,可這次似乎有一個東西擋在了他的身前,無論他怎麼發力,他都沖不破那道障礙。
「誰——」
他瘋狂的叫喊道。
像是為了實現他的話,一名佝僂著背的老人緩緩出現在他的對面,那老人穿著一件很普通的粗麻布衫,頭上戴著一頂可笑的小帽,他的腰上還纏著一塊抹布,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像是一名普通的老頭。
是客棧的老頭。
「大人!」吾距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大人?
大……人?
書墨有些驚訝,吾距既然是妖將,那麼能讓他叫大人的,無疑就只有一個人……
妖王,漠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