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遺珠 4、治病救人

作者 ︰

少爺的傷口還在流著血,中了金絲繞的毒,沒有特定的藥,血是不容易凝固的,我仔細檢視了一下傷口,覺得大概是暗器之類的刺入肩膀而受的傷,因創口的面積不是很大,但是毒卻深入皮肉之中,殷紅又帶著些微黑絲的血淌在白玉一樣的肌膚上,顯得分外的妖嬈。

我的手在微顫著,雖然師父曾經說過,治病救人無需太過于注重男女大妨,但畢竟,這些年來,我練習扎針都只是在人偶身上,而且,我也從沒有接觸過一個青年男子的身體,然而,此時的情形,我已然管不了那麼多了,一條人命,我不能不救。

由于從中毒到現在已經有好幾個時辰了,我只有將傷口附近殘留的毒素先行吸出,以便于傷口愈合,而那些已游走至全身的毒素就要靠湯藥和丸藥來解毒了。

于是我半抱起少爺的身體,俯伏在傷口處替他吸毒血,一邊吸一邊吐在一邊的漱盂內,直到流出的血中沒有了那些黑絲,我才住了口,將少爺仍然扶在一邊躺好,我拿起小幾上的水漱了口,自己先服了一粒丸藥,又給他喂了一粒丸藥,然後再將一些藥粉敷在了他的傷口上,想將他的傷口再包扎上時,這才發現,我手頭上沒有紗布,于是我打開了車簾,看到外面是雙眉緊蹙的喬大叔和急得團團轉的憶輝,他們看到我,馬上撲到馬車邊上來。

喬大叔看見我,馬上說道︰「大夫,少爺、少爺他……呀,少爺醒了,謝天謝地,太好了,少爺醒了。」我一愣,回頭一看,呀,可不是嘛,這少爺醒了,墨一般的眸子正看著我,我心里暗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又想到「哎呀,他該不會知道我剛才抱了他,還替他吸毒血吧」,頓時臉上紅了,不過還好,我搽了藥膏,臉紅了也沒人會發現。

于是我趕緊找喬大叔要紗布,喬大叔馬上去另一輛車上拿了來,我只說我要去煎藥,便讓憶輝上了車給少爺將傷口包扎了起來,果然,憶輝上車後看見那漱盂里的血大呼小叫了起來。

我去婆婆家煎了一劑藥,端來給少爺喝下,他的精神氣色看起來好多了,嘴唇上的烏色也褪去了,喬大叔大喜,邀我隨他們一起去洛陽一趟,在路上好照顧他們少爺,我想了想,便同意了。

告別了婆婆,離開了「雙井村」,我隨著喬大叔他們一起上了路,沿途才得知,原來少爺是洛陽大戶喬家的長子喬悠遠,此次來京城辦事,卻不想在回洛陽的途中遭人暗算中了毒,幸虧得我解毒等等,言語之中對我感激萬分。

我則對他們聲稱我姓易,單名一個珠字,他們都喊我「易大夫」,因我實在討厭姓金,但遺珠這個名字卻是娘給我取的,所以我把「遺珠」的「遺」字變了變音,就成了我現在的新名字。

喬悠遠在我的照顧之下,身體日漸好了起來,五天之後,余毒全清,除了氣血有些不足之外已經毫無大礙了,我單獨坐在一輛馬車內樂得逍遙,這輛車里裝的他的書,天文地理,人文百科的倒真是不少,我窩在書堆中,一邊吃著糕點一邊看書,倒是自得其樂得緊。

這日,中途歇息的時間,喬悠遠親自過來向我道謝,我不願讓他覺得欠了我的人情,于是笑笑說︰「不用謝,我幫你治毒,你載我去洛陽,正好,醫費抵車錢,很公平合理。」

喬悠遠奇道︰「易大夫是正好順路要去洛陽嗎?」

我一愣,其實我是要去平遙啊,但當時,若我不跟過來,恐怕他就得死,于是我隨口說道︰「是啊,聞說洛陽的牡丹甚美,我早就有心想去看看了,這不剛好就踫到公子你的順風車了嗎?」

喬悠遠含笑道︰「易大夫于喬某有救命之恩,以後就直接喚我的名字悠遠吧,眼下正是春暖花開之際,待到洛陽,我一定盡盡地主之誼,邀易大夫一起賞牡丹。」

我點頭道︰「好,那就一言為定。」

又過了十多天,總算是到了洛陽了,馬車駛進一家院落後,喬管家殷勤地招呼我下了車,眼前所見,庭院深深飛檐拱壁,奇花異草竟相爭妍,僕婦美婢恭謹異常,竟端的是氣派非凡,絲毫不遜于金府的氣象,我暗暗點頭,果然是洛陽大戶。

我在喬管家的安排之下入住了「賞杏園」,院里種的是杏花,正是花開時節,只見一片雲蒸霞蔚,甚是好看。

沏了一壺好茶,我獨坐在杏花下,忽然想起宋徽宗趙佶的那首《宴山亭北行見杏花》,

裁剪冰綃,輕疊數重,淡著胭脂勻注。新樣靚妝,艷溢香融,羞殺蕊珠宮女。易得凋零,更多少無情風雨。愁苦,問院落淒涼,幾番春暮?

憑寄離恨重重,者雙燕,何曾會人言語?天遙地遠,萬水千山,知他故宮何處?怎不思量,除夢里、有時曾去。無據,和夢也新來不做。

驀地,心里面一疼,我不由得念道︰「憑寄離恨重重,者雙燕,何曾會人言語?天遙地遠,萬水千山,知他故宮何處?」心里面那道傷口突然之間便撕裂在了面前,表哥,為什麼?我真的很想問他一句為什麼?我對他一片痴心,他不會不知道,他對我的虛與委蛇,只是憐憫麼?真的只是憐憫?表哥,你也和世俗的人一樣,只看到那張皮相,也嫌棄我生得丑麼?如果你看到我的真面目,你會如何?你會如何?

柔腸百轉,一時之間我恨不得給他一個耳光,罵他利用我的感情,一時之間,我又恨不能飛到他的面前,讓他看看我的真面貌之後作何等樣的表情,我斜倚著杏花樹,閉上了眼楮,而心卻痛得好象不能夠呼吸一樣,我反反復復地念著︰「天遙地遠,萬水千山,知他故宮何處?」

編外話︰感謝網友們的熱情留言,由于主力仍放在《遺世風雲錄》上,《滄海遺珠》這本書會更新較慢,暫定于每周二及周五各更新一章,喜歡的可以先收藏,等字數碼多點再一起看,以免看得太不過癮,謝謝捧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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