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陸展鵬終于下山了。一路走來,他感慨良多,回想起四年前,自己和方青菱不顧白天黑夜,在這林子中躲避著仇人,而今,自己意氣風發,身負絕學,要下山為方伯伯報仇了,那個什麼「黑山十鬼」還有什麼「鬼刀」,我陸展鵬來了。
陸展鵬不由得仰天長嘯,然後施展輕松,人如離弦之箭一般地直向以前方允東隱居的位置竄了過去。
崖下已經什麼痕跡都找不到了,而崖上的木屋內都積滿了灰塵和蛛絲,一切的一切都顯示著自從他們走後就再也沒有人來過了,面對著在這里住了兩年多的地方,陸展鵬心中涌起一片痛楚,爹娘在哪兒呢?為何沒有人來接他下山?
他匆匆為方允東立下一個衣冠冢,然後便下山直奔淮州。
在淮州留連了幾日,除了當年林海雲讓人調查得來的信息之外,陸展鵬也打听不到更多的信息了,也不知爹娘現在到底是生是死?不過,陸展鵬也不是那種死腦筋的人,既然打听不到爹娘的消息,那就先從仇人打听起,于是陸展鵬又打听起「黑山十鬼」和「鬼刀」的消息來。
轉眼間,陸展鵬下山已有半個多月了,可是他打听的事情卻還是毫無頭緒,這日正在一家店子里喝著茶,盤算著下一步自己應該怎麼辦,忽然一道略顯尖銳的聲音直沖入他的耳膜,「嘻嘻,今晚就等著哥哥我替你將媳婦兒搶來。」
另一個聲音道︰「如此那便多謝哥哥了。」二人雖刻意壓低了聲音在說話,但陸展鵬的內力精純,耳聰目明,卻能將他二人的說話听得一清二楚。
陸展鵬聞言後雙眉一蹙,不用說,單是一個「搶」字便能斷定那不是什麼好人了,于是朝發聲之處看去,只見兩個三十左右的男子在離他不遠的一張桌子邊,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訕笑著,一個看來微微年長的,生得黑瘦但很精壯,一雙袖子高高地挽起,左手臂上赫然有一道刀疤,那便是頭先說著要搶人的那個哥哥了,另一人生得卻還有幾分相貌堂堂,身形高大略有些胖,便是那個弟弟了。
此二人原是結拜兄弟,年長那人叫魯大磊,年紀稍輕那人叫張一冠。
于是陸展鵬暗中留了意,只裝作繼續喝茶的樣子,卻傾听著他們的談話,果然,兩人壓低了聲音,卻在那里商量著如何去搶那新娘子,之後又小酌了幾杯,然後一起離去,陸展鵬趕緊也結了賬,悄悄地尾隨而去。
半夜時分,夜已經很靜了,陸展鵬施展著輕功跟著那二人,一直往城北而去,那二人顯然也有些功夫,魯大磊的功夫要好些,張一冠的卻要稍遜一籌。
終于他們在一家茅草屋前停了步,陸展鵬便躲在一邊,只見那張一冠在門上擺弄了幾下,門便輕輕巧巧地開了,那魯大磊直接走了進去,不一會,就見他馱了一個大麻袋出來,朝著那張一冠招了招手,兩個便要轉身離去。
旁人不知道那麻袋里裝的是什麼,可是陸展鵬因為偷听了他們的談話,料定里面必是一位女子,于是他一下子跳了出來,冷聲道︰「把你們搶的女子放下來。」
那二人被陸展鵬的突然出現嚇了一大跳,「你是誰?竟然敢搶爺的東西?」
陸展鵬冷哼了一聲,「在下是誰無你們無關,在下只知道你二位不過是雞鳴狗盜之徒,所以特地趕來修理一下你們。」
「修理?」二人听罷哈哈大笑起來,「你可知我二人是誰?他」,那張一冠指了指魯大磊道︰「他是我兄長魯大磊,我的名字叫做張一冠,我二人的名號在淮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憑你,也敢輕易得罪我二人?」那張一冠哈哈大笑了幾聲,囂張至極。
陸展鵬道︰「不過是兩個跳梁小丑罷了。」那張一冠聞言怒極了,再不答話,驀地騰起身來跳到陸展鵬的面前,一招「惡虎掏心」直搗陸展鵬的胸口,陸展鵬滴溜溜一轉身,卻已然到了他的身後,張一冠大驚,趕緊轉身,卻不想胸口卻正對著陸展鵬的手指,只一招之間便被他點了穴動彈不得。
那魯大磊見勢不妙,趕緊將背上的麻袋放下,揮手就向陸展鵬一掌劈來,陸展鵬不退不讓,也迎面一掌劈過,那魯大磊眼見陸展鵬的掌風凌厲,便趕緊回掌來護住自己胸口,瞬間便由主動轉為被動了,但接連幾招都被他堪堪避過,陸展鵬有些詫異,沒想到這人居然還有兩下子。
于是一時打起了興致,也只是一味地想要他把壓箱底的武功展示出來給自己看,便只是在那里假裝著與他打得難分難舍,過得一刻鐘的時間,那魯大磊心里暗暗叫慘,想要不打卻又被糾纏不休,要打卻又打不贏,每回都是靠了他表兄教的武功才堪堪救了他的命。
想到此,魯大磊向外一縱,逃離陸展鵬的掌風範圍,一拱拳道︰「這位少俠武功精妙,我兄弟二人有眼無珠,今日得罪了,都怪我這二弟看中這家的姑娘,求親不成才生出這搶親之計,既然同是江湖中人,有話也就好說,若是少俠也看中這位姑娘,我們必當拱手相送,不如少俠意下如何?」
陸展鵬「呸」了一聲,「在下並非看中這位姑娘,只是看你二人心術不正,特來教導一下罷了,枉你自稱江湖中人,卻這般無恥,真是把江湖中人的臉給丟盡了,看我不打得你們二人滿地找牙,你們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魯大磊聞言嚇了一大跳,慌忙求饒,「少俠饒命,還請少俠念在我表兄的份上,不要為難我兄弟二人。」
陸展鵬問道︰「你表兄?他是何人?」
魯大磊道︰「我表兄乃是‘黑山六鬼’的老大張亦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