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騎馬又日夜兼程的也頗為疲累,林浮雲上了床,本想好好休息一下,但卻一直輾轉難眠,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四周都早已安靜下來,還是沒有睡意,索性便起了身,換過一套夜行衣,便準備去守將府打探一下消息,只听得窗口一聲輕響,林浮雲微微有些詫異,立即便躺回床上裝成熟睡的樣子,但眼楮卻緊緊盯著窗口。
只見一個裝著白衣的男子輕輕巧巧地從窗口竄了進來,手上還很自在地搖著一把折扇,竟朝著床邊直走了過來,林浮雲忙閉上雙眼,只見那人走到床邊,「嘖嘖」地贊嘆了幾句,手往前伸竟要往林浮雲的臉上模來。
林浮雲身子一偏躲過他的手,卻已然坐了起來,道︰「你是何人?深夜來此有何貴干?」
那白衣人「咦」了一聲,繼而低聲笑了起來,道︰「姑娘真是個妙人兒,如何良夜竟然未曾入睡,可是在此等候張某麼?」
林浮雲面如寒霜,說道︰「張公子是吧,我既不知公子要來,更不認識公子,何談會有等候之意?還請公子慎言。另外,此房現為我所住,公子夜深前來,于禮不合,故而請公子從何處來,便由何處去,我就不送了。」
那白衣人嘻嘻一笑,竟退後幾步,一手玩味地模了模下巴,說道︰「這位姑娘端的是伶牙俐齒,說出的話又有理又有趣,張某好些年未曾遇見象你這種妙人兒了,真正是艷冠群芳,風華絕代呀。」
林浮雲沒有吭聲,只是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來人,房中雖未掌燈,卻有皎潔的月光從窗口直透了進來,且二人均是習武之人,各自的表情、神態卻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張公子被她看了好半天,無端端竟有些心發慌,說道︰「姑娘可知,你們一行六人入城便被張某給盯上?」
林浮雲見他直盯著自己卻不再出聲,便問道︰「為何?」
張公子又笑了一聲,道︰「自然是為著美色了。滄然兄說與你一起那紅衣女子長得甚美,我卻說姑娘你雖面覆輕紗,定然是更勝一籌,是以我們特地賭了一局,今夜我特為采花而來,姑娘你不害怕嗎?」
林浮雲道︰「我害怕?我倒好象是真的應該害怕了,但你可知我害怕什麼呢?我害怕你就此死在我的房中,到了黃泉做了鬼,夜夜來驚擾我的好夢。」說得輕描淡寫的,倒似是玩笑之言。
那張公子于是又笑了,「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能死在姑娘的手中,我也心滿意足。」話音剛落,忽然手捂住小月復,心中驀地一驚,說道︰「你、你對我下了毒?」
林浮雲道︰「委屈張公子在此稍候片刻,浮雲現在有些事情要去辦,張公子就坐于房中運功調息一陣,若是我回來時張公子尚未走,咱們再來敘敘舊,張公子,如此可好?」
那張公子頓時臉色一白,額上已有細密的汗珠,冷哼一聲道︰「姑娘厚愛,張某豈敢不從?張某必在此恭候姑娘芳駕。」
林浮雲卻不再理他,轉身便欲從窗口躍出,忽道︰「你可有同伙前來?」
那張公子不屑地道︰「哼,張某采花向來是獨來獨往,難不成自個兒偷香竊玉反要人把風不成?」
林浮雲道︰「我問的是你頭先說的與你打賭的那個什麼滄然兄,可有來?」
張公子一愣,道︰「這個我卻不知。」
林浮雲听得此言,便打開房門,向隔壁幾間房張望了一會,卻沒有听到任何動靜,于是在臉上覆了一塊黑紗,反手帶上了門,稍一提氣,便直竄上客棧的屋頂,略略辨認了一下方向,心中暗道還好問了店小二守將府的方向,于是便向著守將府而去。
林浮雲很快找到了守將府,嬌軀悄悄伏在燈火通明的主屋之上,用手輕輕移開兩塊明瓦,開始向內張望著。
只見得屋內卻是一大幫的男子在那里查看著地形,然後分析著形勢,討論得極其熱切,耳听得有一人說道︰「據現報說,此次韃子的哈王爺率了二十萬人馬前來,只怕是不日就要攻打我西城了,為萬全計,不如我們主動出擊,先在沿路設下埋伏,打他們一個出其不意、措手不及。」
另一人道︰「依我看,咱們西城城牆高、地勢也高,不若就堅守城門,他們攻城時咱們就放些擂石砸下去,等朝廷來了援兵,咱們再出城里應外合,保管就能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又有一人道︰「咱們寡不敵眾,依下官所見,還不如、不如棄城好保存……」本想說保存實力,但不想話音未落,一干人等皆對他怒目以視,說話之人趕緊把頭低下不吭聲。
眾人一時之間眾說紛芸,意見頓時分成了兩派。
此時,當中一人抬起頭來,年約三十四五的樣子,模樣看上去甚是威武,只听他說道︰「二位副將說得都有道理,不過此次韃子兵來勢洶洶,怕不能善了,不過丁某顧慮的是,其一,我西城只有八萬官兵,其中亦不乏有老弱病殘之人,而韃子卻有精兵二十萬,人數懸殊,但,我們卻不能輕言放棄,其二,城中頗多韃子的密探,咱們若是要沿路設伏,便需有萬全之策,其三,若是我們緊關城門,那韃子圍城後只守不攻,則我們無法消滅敵人之際,自身反而困坐圍城,城中糧草最多也只能夠三月之用,若韃子圍城時間超過三月,則西城危矣,其四,我早已修書送往朝廷要求援兵,卻遲遲未曾收到回復,此際,朝廷是否會增援仍是未知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