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浮雲推門而入,不由得一愣,那個什麼張公子還坐在那里運氣調息,林浮雲心道,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得一干二淨了呢,于是掏出一粒藥丸給他,那張公子很爽快地便吞了下去,過得片刻,體內之毒已解,他問道︰「在下十分好奇,姑娘都未動手,是如何給我下的毒呢?」
林浮雲冷言道︰「這些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知道,若以後再見到我,就有多遠走多遠,你今夜若只為賭約而來,便可以回去了。」
那張公子抱拳道︰「在下張玉品,今夜冒昧前來,感謝姑娘的大度包涵,姑娘若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可去城東‘醉月樓’找掌櫃的知會一聲,張某必來一會。」
林浮雲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就再沒有說什麼。
張玉品于是又道︰「張某今日打擾姑娘了,請姑娘早些歇息,張某告辭了。」
待那張玉品走後,林浮雲默默地躺在床上,卻是五內俱焚,一時便想與陸展鵬在一起,能開心得一日便是一日,不管將來以後會怎樣,縱使碧落黃泉相隔,終也不枉費了兩人的情意,一時卻又想到,此時兩情繾綣,他日一旦別離,已逝之人固然無知無覺,卻讓在世之人如何面對,如何存活于世?若是只留下一生的傷痛,那還不如,及早回頭,或者他可以另覓良緣,自己他日九泉之下,能得見他過得開心快樂,倒也死而無怨了。
一時這樣想,一時那樣想,只覺得頭痛欲裂,閉上眼沒多久,只覺得天亮了,便也起了身,梳洗過與其他人一起來用早膳,之後便將昨晚遇到陸展鵬之事說了一下,讓各人只在城內四處收一下風聲,不可暴露身份,只扮作是流山玩水之人或前來買賣的商人,若有遇到那些前來暗殺的人,也不要動手,以免打草驚蛇,若是遇到陸展鵬,需扮作不識的樣子,暗中再與他聯系,悄悄助他一臂之力。
于是眾人便分散開來,馬思潮與彭婉明一路,李仲秋與王稱一路,林浮雲與玄月一路。
林浮雲攜了玄月一徑便往城東的「醉月樓」而去,里面的裝潢甚是富貴華麗,一看便是招待的有錢之人,等閑之人根本就不要想進去,林浮雲與玄月要了二樓臨待的一張桌子,讓小二尋來掌櫃的,卻是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林浮雲快人快語︰「掌櫃的,麻煩你幫我通告一下張玉品公子,就說有一位姓林的姑娘在此等候。」
那掌櫃的倒不多話,應了一聲便下去了,不多時,只听得樓梯口傳來一聲笑,果不其然,正是張玉品來了,他今日是一身絳紫色的長袍,手上仍是拿了把折扇輕搖,看上去倒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
及到跟前,那張玉品作了個揖,道︰「張某不知林姑娘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林浮雲含笑還了一禮道︰「書中有雲︰‘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又雲︰‘不知者不罪,不亦君子乎?’,故而張兄何罪之有?」
張玉品哈哈一笑,戲謔道︰「張某最喜歡象林姑娘這樣又貌美又聰慧的女子,昨晚一見已然是三魂不見了七魄,今日再見,已然是魂魄都被你勾走了。」
林浮雲听罷,故做失望的神色道︰「哦?若果真如此,浮雲初到貴寶地,本來是想找一位向導帶同我姐妹二人游歷一番,如今張公子你無魂無魄,倒是件為難的事了。」
張玉品道︰「好!有林姑娘一句話,我張某立馬就回魂了,張某願毛遂自薦,帶林姑娘遍游西城。」
林浮雲微微一笑道︰「好哇,那就有勞張兄了。」
張玉品于是興致勃勃地帶了林浮雲與玄月四處里觀看了一番,林浮雲邊看心里邊暗暗贊嘆,果然不愧是地頭蛇,對這西城的地形、風土人情,上至富豪鄉紳,下至地痞小偷全都了解得清清楚楚,看來,自己這一趟果然便沒有來錯,想在西城站穩腳跟,只怕還有很多事情要仰仗于他。
正午時分,一行三人仍回到醉月樓用膳,才入得樓來,只听得迎面一人道︰「玉品兄,昨日的賭約可是在下贏了?」抬頭看時,一名年輕男子著一身寶藍色的長袍,面目清秀,姿容不凡,正滿面春風地緩步迎面前來。
張玉品含笑道︰「滄然兄,此次打賭小弟可算贏了呢,故而滄然兄的那一幅牡丹圖還請割愛呀。」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面前,與那滄然兄二人手把手地拉住,迎了林浮雲與玄月直往樓上的雅間而去。
入得房來,那張玉品道︰「林姑娘,這位姓陳,名滄然,是玉品由小玩到大的朋友,乃是城中富戶陳泰的次公子,昨日我與他打賭,果然是我運氣好,贏了他的牡丹圖。」說完哈哈大笑起來,又向著那陳滄然道︰「滄然兄,這位林姑娘可是人間絕色哦,比那位紅衣姑娘可不知道強過多少倍了。」
那陳滄然皺了皺眉毛,道︰「此話當真?那紅衣女子已是俏麗非常,竟還有更勝于她的?」抬頭看向林浮雲,道︰「林姑娘,你若是更勝于那紅衣女子,卻為何要以面紗遮住你的容顏,可請揭去面紗一見麼?」
林浮雲柔柔笑道︰「陳公子此言不嫌冒昧麼?」
陳滄然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玉品兄,原來是你在這里故布疑陣,想要迷惑我,你這麼做,難道就不怕……」驀地就住了口,只目瞪口呆地看著林浮雲,原來正在他說話之時,林浮雲已然揭去了面紗,一張麗顏俏生生地呈現在眾人面前,那陳滄然一見之下,只覺得神魂俱消,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