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做張玉品,今年二十四歲,是土生土長的西城人,家中是既有田又有錢,一年前我這世上的最後一個親人,我的女乃女乃在臨死的時候還在緊緊地抓著我的手,抱怨著我為什麼不早些給她找個孫媳婦,可是這個問題能怪我嗎?誰叫我看不上哇~~
我因為相貌生得好,家中又有錢,生性狂放不羈,所以雖然想嫁給我的姑娘排成長龍,可是卻沒有一個是我中意的,我抱著做男人要「風流而不下流」的想法,在各種場地混得是風聲水起,可是內心深處卻覺得自己越來越孤寂,為什麼,過盡千帆皆不是呢?
我最好的兄弟便是陳滄然,他與我年歲相仿,一樣都是有錢有閑一族,平日里斗雞走狗,插科打諢,我倆互相耍樂,玩得是不亦樂乎,但其實,我們都知道,我們都是真性情的好男兒,而我倆,也正是因為志趣相投才能夠做到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那日傍晚,我與滄然兄在城樓上飲酒,一行人馬匆匆進城,滄然兄眼尖,當即便說其中有位穿紅衣的姑娘是人間絕色,我眨巴眨巴眼地對著那一行人看了好一會,最後眼光落在那個穿白衣的姑娘身上,我說︰「你別看她戴了面紗,面紗之下必定是傾國傾城。」
不想落得滄然兄一聲嗤笑,他不屑地說那白衣姑娘定然是長得丑才會用面紗蒙面,若是長得美的,顯擺都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用面紗蒙面呢?
我當然不服氣,便與他定下賭約,若是那白衣姑娘比那紅衣姑娘更美,滄然兄就得將他愛若珍寶的《牡丹圖》拱手相送,反之,則我將自己一直珍而重之的《采蓮圖》送給他,這個賭局不可謂不雅啊,有美人,亦有名畫。
當晚,我便悄悄地溜進那位白衣姑娘的房間,本意也只是想撩開她的面紗來看看她的真容,卻不想,淡淡的月光下,她靜靜地躺在那里,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無與倫比的美,而我竟鬼使神差地想要去模一模她的臉。
然而她卻身子一偏躲開了,還問我深夜來此,有何貴干?
那一刻,我真的覺得很有趣,一個大男人,深更半夜出現在她的房中,她卻一點也不害怕,既沒有尖叫也沒有大喊,還好整以暇地跟我說話。
我于是故意說我是來采花的,問她害不害怕,她竟然回答說︰「我害怕?我倒好象是真的應該害怕了,但你可知我害怕什麼呢?我害怕你就此死在我的房中,到了黃泉做了鬼,夜夜來驚擾我的好夢。」
我當即就笑了,覺得她說話很有意思,倒象是她不怕我,反而是我應該怕他一樣,于是我說︰「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能死在姑娘的手中,我也心滿意足。」然而在下一刻,我發現我竟然中了毒,可是她根本就沒有靠近過我,我是怎麼中的毒的,中的又是什麼毒,我根本就一無所知。
于是我只好在她的房間坐著調息,等著她回來,說來也奇怪,雖然我中了她的毒,但我卻並不怪她,只是一心一意地等著她回來,同時,我也很好奇,她一個姑娘家,為什麼深更半夜地換了夜行衣要外出?她要去哪里呢?會情郎嗎?我竟不願意相信這個想法,那麼,她會有危險嗎?我不願意她有危險。
終于等到她回來,我暗地里松了一口氣,還好她沒有踫到什麼危險,我竟不自覺地想要保護她。
她主動地給我解了毒,然後讓我離開,神色間卻有些冷冷淡淡的,好象還有些傷心,我看了竟有些難過。然而我不想與她只有這一面之緣,于是便主動告訴她我的名字,還告訴她若有什麼事可以去「醉月樓」找我。
她答應了,我于是連夜去了「醉月樓」,告訴掌櫃的,若有這樣一位美人來找我,一定要把人留住等到我來,掌櫃的尚在睡夢之中便被我驚醒,對于我這個東家如此癲狂之舉大惑不解,只是小雞啄米般地點頭應允,而我,回到自己房中仍然沒有睡意,我把她的名字「林浮雲」三個字翻來覆去地寫了好多遍,我期盼著與她的再次見面。
令我高興的是,她第二天便帶了她的妹妹玄月一起來了,說說想請我做向導,帶她游覽西城,我鞍前馬後地為她效勞,滔滔不絕地講著西城的典故、人文、地理,我真希望,這一天永遠也過不完。
後來我們回到「醉月樓」用膳,竟踫到了滄然兄,她一解開面紗便為我贏得了《牡丹圖》,那一刻,我從滄然兄的眼中看到了「驚艷」二字,的確如此,看到這樣的美人,沒有人能移得開眼。
雖然說滄然兄後來對她的妹妹方青菱有些意思,可是在我的眼中,沒有人能比得上她,事實也證明,那個方青菱小雞肚腸的,我很不喜歡,其實有那麼一刻我也想過,滄然兄放棄她轉向方青菱的原因是不是因為我跟他是兄弟,他不想跟我爭呢?不過,這個問題我終歸是沒有向滄然兄求證過,但我始終覺得她是最好的。
後來在「醉月樓」中,她一番豪言壯語,說什麼「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與其坐而待斃,孰若起而拯之?」又說「浮雲雖為一介女流,也願能學那書中的馮婉貞般,上陣殺敵,保我家園。」一番話,令到我熱血沸騰,我雖不喜歡多生事端,但也絕不是那種貪生怕死之人,于是拉上滄然兄一起說了一番頗有豪氣的話,看到她笑了,我的心里無比地舒坦。
待得晚間,我想去見她,可是又猶豫著不知道該找個什麼籍口前往,于是拉了滄然兄說去喝酒,卻拎了酒壺去了她所住的客棧頂,滄然兄明白我的心意,笑話我說這真是一個濫得沒法再濫的籍口。
沒想到卻听到了她彈琴,真是一飽耳福,還趁機認識了跟她一起的那幫人,那個叫做李仲秋的,我一看他看林姑娘的眼光就知道,他是我的情敵,所以我一直以來,我都不怎麼理這個人。
後來,她說她有朋友要過來,讓我幫她找一套寬敞的房子,我想了想,于是帶她去了「殘荷勝境」,這是我最喜歡的地方,其實我私心底一直在等著有一個女主人能夠住進這宅子,現在總算等到她住進來,我心里不知道有多高興,雖然跟她一起住進來的人未免太多了點,這也算是一大憾事吧,不住她是不知道我這些小心思的。
沒想到她一看山莊的名字,竟然就知道我喜歡李義山的詩詞,一口就叫破,真是聰慧無比,她還說我表面看起來狂蕩不羈,但卻是一個真性情的好男兒,我听了她這樣贊我,心里那個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