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喬米微一掃疲憊,幫著喬母收拾了廚房,又回房午睡了會才又穿戴好和喬父一起上山。請使用訪問本站。
忙乎了一下午,挖開七條溝,一小半的水已經排出去了,但剩下的都是不好挖的地段了,喬米微拄著鍬把喘氣,看來明天才是關鍵啊。
晚上回去的時候喬米微透過雨幕的聲音隱約听見遠處似乎有哭聲,而且十分淒慘,她停住腳步,「爸,你听見哭聲了嗎?」
喬父也停下,側耳听了會,說道「听不真切,隱約好像有,是村子里嗎?」
喬米微看向村子的方向,仔細辨認一會,點頭道,「我也听著像。」
喬父拿過喬米微手里的鍬,拍了拍她的肩背「你去看看吧,農村不像城里人,互相之間都很親熱,有事要是不到場不好。」
喬米微點頭,轉了方向就下山去了,走的越近听得越真切,確實是哭聲。
還沒進村里就在路上踫見了其他村民,相互之間打了招呼就結伴一起走,一直走到村子另一頭,遠遠的就能看見好多人圍在一家大門口默默觀望,只有一個老太太的聲音在哭嚎。
喬米微湊進去,看了眼院子,一個頭發半白的老太太此時正坐在地上閉著眼楮拍著腿大哭,她的身上已經被雨淋透了,灰白色齊耳的頭發此刻濕噠噠的粘在臉上,她的身後站著一個小女孩,身上穿著淡粉色的雨披,也咧著嘴無聲的哭,村長站著一旁給老太太打著傘,一臉的無奈,似乎勸過,但沒什麼效果。
再旁邊是兩個漢子,雖然穿著雨披,但帽子都沒戴在頭上,身上也都是泥水,好像是從泥堆里打滾出來的,臉上的表情也十分悲切。
喬米微小聲問身旁的人,「這是怎麼了?」
旁邊的是個男人,見喬米微問,就嘆了口氣低聲說道,「阿旺嬸家兒子被洪水卷走了,唉。」
「啊?」喬米微愣住了,不是說他們這村子不會發水嗎?「什麼時候的事?」
「剛剛,慶華和寶山去找了,沒找到人。」那人說話很簡短,但話語中提到的兩個人應該就是院子里那兩個男人了。
喬米微繼續問道,「在什麼地方?」
「阿旺嬸家的地里,他家的地地勢低,基本都被水泡了,家輝不甘心,這些天都到地里去挖溝排水,前些天明明好好的,哪知道今天那地方會發水啊,洪水一過來,連個反應的機會都不給,慶華和寶山眼睜睜的看著家輝就這麼被水卷走了。」那人停下嘆息了一會,接著說道,「等水勢稍微緩和一點,倆人去找,哪還有人影了,現在連尸體都找不著了!」
喬米微听了除了嘆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人說了這麼多反倒收不住了,「阿旺嬸慘吶,好不容易過兩天好日子,又到頭了,家輝也是,唉,阿旺嬸年輕的時候嫁了個流氓,受了大半輩子的欺負,後來那流氓壞事做多遭了報應,阿旺嬸才過了兩年好日子,結果家輝說了個媳婦,竟然是個潑婦,一開始本來打算忍忍,對付著過,哪知道那潑婦不知道收斂,竟然得寸進尺,開始欺負起他們娘倆,年前到底是離婚了,孩子歸了家輝,誰承想家輝又……」
喬米微不得不感嘆,悲慘的人都有各自的悲慘,如今家里沒了勞力,只剩阿旺嬸和孩子兩個,恐怕下一個災難來的時候這家子凶多吉少了。
她也很同情這家人,如果是和平時期說不得她會出手幫襯一把,但如今的情況由不得她做好人,她家的東西都是她精打細算積攢的,那些都是他們全家度過末世的根本,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沉默。
村長勸了半天,阿旺嬸也哭累了,回身抱起小姑娘要回屋,村長轉頭看了眼外面的人,大聲說道,「阿旺嫂子,你放心,咱們村里的人都不是牲口,沒有那冷血冷性的,你們家沒了兒子,全村里的大小伙子都是你兒子,你家有什麼活大家給你干,有困難大家一起伸手,我今天就把話放著,誰敢不听話我打到他家里去。」
阿旺嬸抱著孩子背對著眾人,先是沉默了一會,接著低聲說道,「謝謝。」那聲音已經哭啞了,听著異常干澀,話落就推門進了屋。
村長看了看那緊閉的房門,嘆了口氣,對門外的人說道,「大家伙听見了嗎?有誰不同意的現在就站出來。」
沒有人站出來,倒是有好幾個人說道,「阿旺嬸不容易,我們都知道,村長不說我們也會幫襯著的,放心吧,不會讓阿旺嬸寒了心。」
還有的說要去找家輝的尸體,不過被村長攔住了,別人可以頭腦沖動,村長卻不可以,如今大雨不停,山洪隨時可能下來,他不想再搭上誰家的人,解釋一番後就叫眾人散了。
往回走的時候喬米微和幾個婦女走在一起,突然一個婦女轉頭對喬米微說道,「那個給你拉煤的司機叫啥,可夠倒霉的,咋偏偏踫著那波水了呢。」
另一個听了,點頭道,「這人吶,也是走背字,不過這場水可夠邪的,不知道是不是家輝的和那司機的尸體在一起呢。」
話一落就被旁邊的人拍了一下,「別說,還沒走遠呢,讓阿旺嬸听見。」
喬米微隱隱的听懂了,可是她不願意相信,猶豫的問,「你們說給我拉煤的那個司機也被水沖走了?」
幾個婦女詫異的轉頭,一個問,「啊,你不知道?」
喬米微搖頭,「什麼時候的事?在哪?」
「嗨,昨天晚上的事,就是那股水,那時候家輝他們正打算回家呢,先沖走了家輝,後來那個司機正好開車到過水路面那,他不是咱們村子的,好像不清楚情況,也沒觀察山上就開過去了,那水正好過來,嘩的一下就把他的車給卷走了,是寶山他們兩個親眼看到的,那水那麼急,卷進去就凶多吉少了,今早上听說好像那司機的家屬過來找了,哪是那麼好找的,哎,這破雨也不知道啥時候停。」
喬米微的腳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去,昨天那個叫孫岩的小伙竟然一晚上就沒了,她的心里無法不自責,如果不是她非要對方下雨的時候拉煤,他怎麼能踫上這場大水!
想到昨天那個一直樂呵呵的小伙,咋咋呼呼的那麼的鮮活,如今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尸體了嗎?
幾個婦女感覺喬米微掉隊了,回頭去看,結果發現她的表情不對,好像要哭了一樣,幾人相互看了一眼,沉默的先走了。
不一會後面的村長走過喬米微的面前,見她走的這麼慢,轉頭看了一眼,也發現了她的狀態不對,詫異的問道,「小喬啊,這是咋了?」
喬米微問道,「村長,你听說孫岩的事了嗎?」
村長見她問孫岩,知道她是在為孫岩難受,出言安慰道,「各人有各人的命,這事怨不得你,閻王要你三更死你就活不過五更,別多想了。」
喬米微低聲問,「他家里還有什麼人?」
「好像有個老母,妻兒都有,他家業挺大,家里能有五六十萬,餓不著那家人。」村長簡單說了孫岩家的情況。
喬米微不語,五六十萬有什麼用呢,再過不久那不過是堆廢紙,誰會用活命的口糧換那花花綠綠的票子。
辭了村長她一步一步艱辛的挪回家里,一進大門大黑就敏感的發現她的狀態不對,慢悠悠走到喬米微身邊,沉默的用舌頭舌忝喬米微的手指。
喬米微月兌了雨披,不顧濕漉漉的衣服,蹲抱住了大黑的脖子,對不起了,孫岩。
喬母听見大門有聲音,知道是喬米微回來了,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人進屋,她出去一看,女兒竟然一臉悲戚的摟著大黑悲傷呢,「微微,怎麼回事?挨欺負了?」
喬米微抬頭看了眼喬母,夢中的她是被活活被吃掉的,她眼睜睜看著那些流氓將她分尸,分食她的肉,她在為末世做準備的時候就打定主意,以後絕不心慈手軟,絕不亂發善心,可是這次的情況不同,孫岩是因為她而死,是她間接害死了孫岩,雖然理智告訴自己末世來了,人命如草芥,必須將生死看淡,但在心情上卻難以平復。
她抬手揉了揉大黑的腦袋,起身說道,「沒什麼,村子里阿旺嬸家的兒子家輝被洪水卷走了。」
喬母听了嘆氣,「這雨啊,全國都遭災了,如果不是你把我們接到這來,如果我們還在方縣,現在恐怕還困在樓里,這麼長時間出不去恐怕日子也不好過。」
喬米微打起精神牽了牽嘴角,「走,進屋吧,我衣服又濕了,還有熱水嗎?」
「有,今天大鍋沒停火,鍋上一直溫著水呢。」喬母也拍了拍大黑跟著進屋。
喬米微直接進了衛生間,喬母去找喬父,「老喬,女兒臉色有點差,我覺得她心里有事,從小你就和她親,晚上你跟她聊聊。」
喬父摘了老花鏡,放下手中的書抬頭看喬母,「很差?她說什麼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