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蕭氏未加思索答道︰「這還用問,戴觀音啊!」
「恐怕于伯伯不答應!」
于蕭氏緊問︰「為何不答應?」
支兒說︰「你剛才都說了,你們于莊于家的祖宗不允許信奉佛、道,我給你的手鐲上請一位福神,伯伯都沒有答應,那觀世音菩薩可是佛家最高級別的神,恩柱每天戴著嵌有觀世音像的護心墜,伯伯會怎麼想?」
「甭理他!你只管做!」于蕭氏像是突然長了本事,態度異常堅決。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此時的支兒沖于德露神秘地笑了笑,開口道︰「逗你們玩呢!我早就想好了,這護心墜既不會惹于伯伯生氣,對恩柱的未來也寄予一份希望,是兩全其美的主意!」
于德露長長地舒了口氣,心想,自從滿堂叔家出事後,整個于莊不再敬奉任何神仙、道人,如果恩柱每天戴一個觀世音的護心墜,傳到滿堂叔的耳朵里,還不把他氣死!
支兒的一番話讓郭清懷也感到意外,按道理講,男戴觀音最吉祥,支兒還有什麼更好的主意?這小子到底是周道長的徒弟、還是百里外史家莊史師傅的徒弟?
恩柱焦急地說︰「既然心里有樣子,說出來讓大伙听听,這樣下去會悶死人的!太羅嗦了!記得你以前不這樣啊!」
支兒心說︰「我不這樣步步為營能順利完成師父交給的任務嗎?」
支兒將砂鍋重新放到爐膛的中央,將手中的碎銀扔進砂鍋內,由于碎銀的數量多,全部熔化需要一段時間,同時,支兒為了闡明自己的心跡,他不再拉動風箱,故意延長碎銀被熔化的時間!
支兒習慣性地兩手輕輕地對拍了一下,將掌心上的塵土彈去,他抬起頭恭聲道︰「伯父、伯母,我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不應該在你們四位老人面前大談凡人的追求和願望,不怕你們笑我不自量力!」
見支兒做出長篇大論的架勢,恩柱快速地從堂屋搬來幾個板凳,讓四位老人坐下,而他卻拿來一只馬札挨著支兒坐,手很輕很輕地拉動著風箱。
恩柱的一通忙碌並沒有影響支兒的小嘴巴巴地講出他的大道理,他說︰「我們這些凡人一生中最大的願望有四件事,福祿壽喜,這四件事中,福最難界定,五福臨門是人們祈福的最高願望,對于我們莊戶人家,吃飽穿暖、子女孝順、家人融洽便是福,而對于官宦之家,穿金戴銀、吃山珍海味也是一種福,最好理解的是祿壽喜,升官發財、加官進爵,拿到朝廷的俸祿便是祿,長命百歲稱之為壽,而壽又是五福之首,說到喜,以我小小年紀悟出,一個人能夠心想事成便是喜,而具體到我們凡人,能夠被稱為喜的事情是多之又多,男子長到一定年齡能夠順利娶妻生子、女子長到一定年齡能夠嫁給如意郎君便是喜,對于老人來說,子孫滿堂、兒女孝順便是他們的喜、也是他們的福!」
听完支兒福祿壽喜的解釋,于德露臉上露出贊美之情,對原本還是個孩子的支兒頓生敬畏之意!他問道︰「這些都是跟你師傅學的?僅憑這些說辭可以知道,你的師父可不是一位只會走街串巷只知賺錢的江湖藝人!能將人活在世上的願望理解地如此透徹,比起那些只會化緣的和尚、只知得道成仙的道士要強上百倍!」
從于德露的言語中透出他對佛、道的忌諱、厭惡之情。
支兒並未回答于德露的問話,繼續說︰「給我娘做了一只長壽簪,希望她老人家健康長壽,等以後我賺了銀子,我會給我娘做一付萬福鐲,我給于伯母做了一付萬福鐲,希望她老人家幸福安康,沒有你與伯伯的幫助,我們郭家不會順利地在于莊安家,因此等我以後賺了銀子,我會給伯母做一只長壽簪,這樣,你們兩位老人頭上和腕上戴的銀飾品都融進了我的美好祝願!人常說,好人有好報,于伯伯與伯母一輩子行善積德,你們的善心、善行必將惠及子孫!我們每日粗茶淡飯依舊十分快樂,是因為我們懂得知足常樂,知足常樂並不是說我們不向往山珍海味、穿金戴銀、有祿可奉的生活,江山尚可以輪流坐,我們一介貧民也有腰纏萬貫的可能!人活在世,就應該心懷願望,我與恩柱是好兄弟、好鄰居、好伙伴,我與他各自善良的本性促使彼此給對方一份美好的祝願,今天我就當著四位老人的面說出我對恩柱的祝願,我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加官進爵、享受朝廷的俸祿,而以我現在的能力,我要將這份祝願融入進我為他打制的護心墜里!」
支兒的這番話,听著深奧細品味卻非常簡單明了,支兒有關福祿壽喜的說辭,郭清懷偏面認為是從師父那里學來的江湖術語,而支兒對母親和鄰居伯母的真情表白,和對好友恩柱的美好祝願,讓郭清懷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小兒!听上去冠冕堂皇、細品味情真意切,只十幾天工夫,支兒就像換了一個人,他已不是以前的懵懂少年!
當支兒說完這一切,他也詫異于自己的表白功能,對恩柱的祝願只是為了達到收他為徒的目的而做的鋪墊,卻讓在場的人對他刮目相看,一切的一切實屬意外!
當他祝願恩柱時,支兒沒敢、也沒有勇氣看一眼自己口中的好友、好鄰居,支兒心里只閃過一剎那的不安和悔意!人各有志,想到自己已經是周竭生的門徒、異魔教的一員,自己也只能沿著這條道走下去!
讓支兒感到後怕的是,自己與師父在鎮上只待了幾天,如今擁有超人的銀匠手藝不說,其語言的表述功能、尤其是撒謊、溜須拍馬的本事大大增強!
只摻雜了一部分真情實感的話,已讓年過半百的四位老人佩服的五體投地,展望未來,再經過幾年的江湖歷練,天花亂墜的神侃、道貌岸然的說教、點黑成白的顛倒,這些都將成為我郭丁支手上的雕蟲小技,只要緊跟師父、忠于異魔教,師父擁有的隔空抓物、降神捉妖、遙知人心的奇術妙計都將收入我郭丁支的囊中!
支兒越想越高興,殘存的良知、對親人、對好友的真摯之情剎那間被周竭生灌輸的異魔教教義驅趕地無影無蹤!
支兒的一番煽情已讓他心中的計劃達到了實施的最佳火候,而砂鍋內的碎銀在恩柱不間斷拉動風箱強力灼烤下也達到最佳的火候。
支兒示意恩柱停止拉動風箱,接著沖恩柱神秘地笑了笑,說︰「想知道我給你做的護心墜叫什麼名字嗎?」
「想!說吧!」恩柱有些不耐煩,「你先說出名字再去與老人家講你的那些大道理有多好!我快被你給憋瘋了!你能沉住氣、你就不知道我有多著急!要不是這砂鍋里是我家的銀子,以我這火爆脾氣我早就連鍋帶銀給扔到院外面去了!」
听得出恩柱是在說氣話,支兒沒在意,還裝模作樣地說︰「你這脾氣得改!將來有一天做了縣太爺,若遇到難審的案子,你不把原被告全斬了才怪呢!」
恩柱竟毫不含糊,非常肯定地說︰「有可能!我與他們費那事!單掌拍不響!我就判他們都有罪!」
支兒心想,「你神氣什麼!我堅信我做出的護心墜如同戴在孫悟空頭上的緊箍咒,到時往你身上一戴,一切可就由不得你了!」
一絲冷笑掠過支兒的嘴角,轉眼工夫支兒恢復常態,他謙聲道︰「對不起!好!現在就告訴你!生長于世間的鹿被人們視為善良的化身,也因為它與福祿壽喜中的祿同音,因此在畫工的筆下,它的形象往往是加官進爵的象征,在我們這一行里,有關祥鹿的造型所表達的意願也是希望能夠升官發財,我給你做的護心墜叫‘祥鹿步雲護心墜’,就是一只祥鹿腳踏祥雲、口餃靈芝的造型,但願你將來能像祥鹿一樣,平步青雲、步步高升,但願你能喜歡!」
恩柱忙不迭地說︰「我喜歡!喜歡!丁支,沒想到幾天的工夫,你長了如此多的見識!即使將來我做不了官,我也會永遠記住這份美好祝願!」
接下來支兒鄭重的說︰「恩柱,你我都是少年,自古英雄出少年!我說過,心想事成是我們年輕人最大的福!你我都有權利做升官發財的夢!但願我這份真誠的心願能祝你夢想成真!這枚護心墜里有我的祝願,以我倆的兄弟情誼,我應該給予一些實實在在的東西,與師父道別時,他老人家贈給我一些正宗的和田玉石,方才,我突然想起有一塊的輪廓恰似祥鹿口餃靈芝的造型,雕刻不是我的特長,再說,這樣好的玉石用刀雕刻下米粒大的一點就讓人心疼,我將用心用我的銀匠手藝在玉石外面包一層白銀,不足之出用我的手藝來補!如此一來這塊護心墜的準確名稱是︰銀包玉祥鹿步雲護心墜;我敢保證,我做出的護心墜你一定喜歡!也一定會帶給你好運!」
于德露寬慰道︰「你的這份心已經令我們全家感動,至于像不像都不重要!」
砂鍋內的碎銀已全部熔化,支兒按照心里所想細心地做著每一道工序,一個時辰的工夫做出一付萬福鐲,半個時辰的工夫,一只逼真的‘銀包玉祥鹿步雲護心墜’呈現在大家的面前。
只有支兒自己明白,他稱的玉石是貓妖的尸骨、只有支兒自己明白,為什麼突然決定包一塊所謂的玉石、也只有支兒自己知道這只護心墜的真實名稱︰銀包玉祥鹿步雲護心符咒墜!
支兒又是如何做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