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異魔教的新教徒,支兒針對恩柱的心智而刻下的符咒,其魔心功能應該只局限于恩柱本人,如果火候掌握不準,其魔心功能會有所發散,而發散出去的魔力一旦被另一人接收,而這個人因為閱歷與魔心符咒相抵觸時,會令此人做出不合時宜的舉動!
就像一直對佛道持排斥態度的于德露初次見到道士模樣的周竭生、以及後來在郭家的桌上第一次見到年畫《松鶴延年圖》所表現出的過激行為一樣,現在的于德露出現了同樣的反應!
支兒完全可以當著大家的面拿過恩柱身上的飾墜謊稱再休整一番,趁機用油石磨去一部分符咒的字符,使其只局限于恩柱的頭和心的位置!
以支兒年輕狂妄,他沒有邁出這沉穩的一步,而是將計就計試圖用發散的這點魔力控制于德露的全家!
為了防止于德露因方才的親身感受而聯想到初次見到延年圖的感覺、由此再聯想到道長周竭生,支兒想出補救的方法就是盡快找到年畫《松鶴延年圖》,讓于德露的心情恢復到年三十至初六這段時間內的興奮狀態!
支兒突然走向西廂房,讓郭清懷好生納悶,剛來家,黑燈瞎火的去里屋干嘛,郭清懷起身跟了過去,邊走邊問︰「急急呼呼地到這屋干啥?」
支兒並未吱聲,郭清懷听到里屋搬動板凳的聲音,和輕微的細瑣聲,未等郭清懷進到屋,支兒已經迎面走到門口,險些撞倒郭清懷,郭清懷閃向一側,拍了拍胸脯,驚魂未定般問︰「瞧著毛小子,慌里慌張地想撞倒老爹啊!」
支兒依舊沒有吱聲,走出里屋借著光線,已將包裹在年畫外面的絲綢扯下、解開年畫兩頭的絲繩並隨手扔在地上!
郭清懷認出支兒手中的東西,詫異地問︰「我藏得嚴嚴實實地,不用點燈,你是如何找到的?年已經過了多天,你拿它何用?」隨機彎腰撿拾支兒扔在地上的一切。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支兒來到八仙桌旁,順手將恩柱推向一邊,由于心急推恩柱的力度有所加大,擱平時這個動作一準會遭到恩柱的煩感促使倆人大吵一頓!令人稱奇的是,恩柱在魔心墜的掌控下,格外順從,站穩腳跟後反而在支兒的肩頭輕輕地拍了拍,柔聲說道︰「哥!你就不會輕點!」
在里屋談興正濃的郭辛氏和于蕭氏,听到外屋細聲細語的說話聲,以為村中誰家的姑娘來串門,隔著內門熱情招呼道︰「是誰家的妮子?快進屋!」
于德露再次起身笑呵呵地應聲道︰「瞧你倆的耳朵,還誰家的妮子,自家柱子的聲音都听不出來?真是笑話!柱子他娘,出來看支兒家的年畫,我就奇怪了每次見到這年畫,就覺得比喝了陳年老窖還舒服!」
郭辛氏聞听此言,不禁問道︰「什麼?年畫?年十五都過了,拿的哪門子年畫?」
恩柱乘機轉向里屋拉著于蕭氏的手說︰「娘,去看年畫!」
于蕭氏上下打量著恩柱,不敢相信如此輕柔的聲音出自自家恩柱之口,她問︰「咋了?怎麼是你?我與你郭嬸還以為是誰家的姑娘來串門呢?」
外屋于德露不耐煩了,听語氣十分欣賞恩柱的表現、樂听恩柱的聲音,他幫腔道︰「你們也不想想,這麼晚了,誰家的姑娘出來串門,是咱家的柱子,說出的話多好听,你平時不總是煩他像打仗似的大聲說話嗎!」
支兒將桌上的油燈推向桌子的西北角,將整幅畫展開,霎時,畫中符咒的魔力將所有人的心智俘獲,使他們處于一種愉悅的亢奮狀態!
原本納悶于支兒反常舉動的郭清懷和里屋出來的郭辛氏,見到年畫,心智同樣發生了變化!
幾人成扇子面形圍在年畫旁,有說有笑地依據自己的習好評論著年畫上的一切!
約有半個時辰的工夫,支兒將年畫收起、捆好、包裹好,放回到原來的位置!
對在場的人來說,欣賞年畫似乎是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沒有人責備說出諸如不合時宜的話!
恩柱的護心墜帶給于德露的那份驚愕已蕩然無存,他繼續提于家請客的事,他對近旁的老伴說︰「萬福鐲你也戴上了、恩柱的護心墜也拴在他的脖子上了、年畫呢我們也看了,你回家做飯,叫上支兒,今晚我要與郭老弟喝上兩盅!」
郭辛氏阻止道︰「不用了,支兒在外面待了近十天,吃過飯後讓他到幾位兄長家走走,好讓大家知道他回來了,不再惦記!他一個孩子家家的,你說請,他受用不起!今晚就免了!」
于德露看看郭清懷面露難色,于蕭氏依舊堅持說︰「到家吃頓便飯,他們喝酒的菜有現成的,不費事!走吧!你也去!你沒听出來,老頭子心里有怨,拿萬福鐲、護心墜說事,分明是攀說沒自己的分!人都土埋半截,難不成你也與恩柱一樣,讓支兒給你打制一個護心墜?」
于德露沒有吱聲。
郭清懷說出心里話,「于大嫂,你的話提醒了我,我就納悶,耳環、戒指、手鐲,這些都是你們女人戴的飾物,世上就沒有給男爺們準備點什麼?」
于蕭氏毫不含糊,說出的話讓人一听就知是大戶人家出身,她說︰「有啊!如果官至四品,可以穿金戴銀,我們莊戶人家想露富,你們老爺們養鳥的籠子完全可以用金絲銀絲編制而成!」
郭清懷慚愧地說︰「我們莊戶人家哪來那麼多的金貨銀貨!」
支兒說︰「莊戶人家有莊戶人家的樂趣,銀匠這門手藝以走街串巷為主,給莊戶人幫忙為主,如果子女們不孝順,我可以用銀包石的絕活將一個雞蛋大的銀子做成薄如蟬翼的銀片,再包裹上一個窩瓜大的石頭,肉眼根本看不出拼接縫所在的位置,讓子女們誤以為家中老人有金山銀山,從而爭著孝順!」
于蕭氏笑言道︰「支兒,你看我們倆家的老人誰需要這樣的幌子來哄哄子女們?」
支兒說︰「都不用!我知道莊戶人家沒有多少銀子,我可以利用少量的銀子給倆老爺子做出可心把玩的東西來!」
于德露急問道︰「奧!竟有這等本事?說說看!」
支兒說︰「你們抽煙用的煙袋鍋是銅的、也有用玉雕刻成的,我可以做出銀煙袋鍋,刻上精美的紋飾,用料不多,同樣可以滿足于伯伯露富的心里!」
聞听此言,于德露哈哈大笑,「瞧這小子,把我給戲了!那就一言為定,明天就打制一個能讓我露富的銀煙袋鍋!」
恩柱最感興趣的還是請支兒到他家做客,他不容支兒考慮的余地,拉起支兒的手向外走去。看到這架勢,郭清懷夫婦只好面勉強答應,一起到于德露家中做客。
支兒回家的這幾天,每天天不亮,郭清懷早早起來將支兒銀匠爐的火點旺,將所用工具擺放好!
自從听說住在村北頭中間的郭姓人家的小兒會銀匠活後,于莊的百姓都抱著好奇心理來郭家看過究竟,開始幾天來的人大部分以觀望為主,于蕭氏每天拿著那付萬福鐲在人群中炫耀,無形中給支兒的手藝造了勢!慢慢地前來讓支兒做首飾的人就多了起來!
支兒忙碌的同時,也沒有忘記觀察恩柱的反應!
戴上護心墜的恩柱,現在越來越離不開支兒,每天夜里剛過三更他再無法入睡,將兩耳旁的棉被推的遠遠地,集中精力听東鄰的動靜,只要听到郭清懷搬動物品和生火的聲音,恩柱就飛速地穿好衣服跑步來到郭家,幫助郭清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對恩柱的表現,支兒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每到深夜,支兒會用遙心術與仍住在鎮上的師父交流一番,商議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最初那次,就因為支兒擅自用貓妖尸骨謊稱和田玉包進恩柱的護心墜,周竭生狠狠地訓斥支兒一通,但令人奇怪的是,僅此一次,過後再沒有下言,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起初支兒還擔心自己的魯莽會帶來麻煩,師父沒再提,他也就慢慢地忘了這檔子事。
過了有五六天的工夫,晚飯過後,村里的人陸續散盡,于德露就會準時來到郭家,與以前不同的是,于德露像滿月復心事似地,一言不發只是呆呆地坐在八仙椅上獨自抽悶煙。
支兒與郭清懷夫婦十分清楚于德露的心思,就是想讓恩柱與支兒學習銀匠手藝,這天晚上,于德露悶悶不樂的離開郭家後,郭辛氏對老伴說︰「每天這樣悶著也不是個辦法,既然我們知道他于伯伯的願望,為何不把事情挑明了?」
如今的支兒變得異常成熟,對待恩柱的事情,他準備用欲擒故縱的伎倆,以期讓郭家日後少擔點責任,支兒在一旁說出了他的反對意見,他說︰「凡事講究個自願,我們郭家初來乍到,在于莊還沒有站穩腳跟,最好不能從我們這里破了于莊的規矩,恩柱想學,就應該由他自己提出來,萬一以後出現什麼意外,省的他們將責任推到我們身上,說當初要不是我們相勸,恩柱也不會走上闖江湖這條路!」
郭辛氏不解地問︰「靠手藝養家糊口總比種地來錢快,能有什麼意外發生,你這孩子出了趟門,考慮起事情來怎麼變得束手束腳的!」
支兒沒有回答母親的話,他深知,只要恩柱走上這條路,肯定會出事,壞了于莊的風氣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將給于莊帶來災難,恩柱將是這場災難的幫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