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得到于滿堂的允許後,于德露一家人就著手給恩柱準備行李,于蕭氏堅持要于德露或自己的大兒子套了馬車護送倆孩子,郭清懷說︰「當初支兒出門時,就是一人去的,現在是倆人一同前往,應該更放心才是!」
最後大家一致同意,不需要兩家人護送,支兒一路邊做活邊趕路,直到學成歸來,沒有給他們規定返回的具體日期!
這天清晨,在于德露的大門口前的街道上,舉行歡送儀式,放了幾掛鞭炮,由于于莊沒有燒紙磕頭的習慣,郭清懷只好躲在家中偷偷地燒了一些紙錢,祈求各路神仙保佑倆孩子。請使用訪問本站。
為了做得更為真實,支兒與竭生事先商議,這次真的去百里外的史家莊,而不是像上次收支兒那樣在鎮上將所謂的銀匠手藝傳授了!
倆少年離開于莊的那一刻,鎮上的周竭生已經朝著西北方向史家莊趕去。
竭生曾再三囑咐,一路之上,無論是走街串巷做銀飾生意還是住宿都要選擇大的村莊,之所以如此安排,有兩個原因,一,首先讓恩柱明白,作為一名闖蕩江湖的手藝人,如果準備好了一輩子靠手藝吃飯,就要深刻體驗手藝人生存的艱辛,既要掙口飯吃,又要做到童叟無欺,即拉得下臉面又能承受鄉人的冷嘲熱諷,只有經歷這一過程,才能夠練出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選擇大的村莊,並非指望大村莊中的大戶人家能夠提供較好的吃住條件,而是因為大村莊中會有多年閑置的院落,越古老的院落滋生邪魔鬼祟的幾率越大!通過真切地接觸這些鄉野中的異類,讓恩柱知道人世間除了于莊還存在眾多不為莊上人所知道的奇聞怪事,即使他的祖父輩不相信佛道之說,世間的人們還有其他的信仰!在暗中保護並保證倆人安全的情況下,讓恩柱直接接觸這些異類,既鍛煉了他的膽量,又能打開被封閉的視野,為最後向他灌輸異魔教的教義打下基礎。
竭生將這種招收徒弟的方法稱為循序善誘魔鬼生成術。
而當初在鎮上收支兒的方法稱為強制、利誘魔鬼生成術。
這次離開于莊,對于恩柱完全可以利用這個方法,在不足十天的時間里,將恩柱馴服成與支兒一模一樣的異魔教教徒,竭生說,從長遠來看,這種方法訓練出的教徒不利于下一步計劃的實施,因為下一步的行動,關系到于莊百多口人的身家性命,恩柱畢竟是于氏家族的後代,如果不從根本上改變恩柱對于親情的眷顧,一旦到最後關鍵時刻,恩柱再良心發現出現反悔,整個尋找藏寶圖進而滅絕于莊的計劃將化為泡影。
所謂官有官路鹽有鹽道,以前郭清懷率領幾個兒子販鹽時,史家莊是他們鹽道上的一站,做為民間藝人的史忠信史銀匠與郭清懷有著很深的交情,倆人在一起閑聊時,史忠信曾勸說郭清懷早點金盆洗手將販鹽的生意給停了,他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販鹽這生意畢竟是提著腦袋過活,雖說銀匠手藝不比販鹽來錢快,但沒有生命危險。如果郭清懷不嫌棄,可以讓他的幾個兒子學習銀匠手藝。
當支兒說去史家莊學習銀匠手藝、實則去鎮上見周竭生周道長時,郭清懷並沒有懷疑支兒行蹤的真實性,尤其是支兒掌握了一手上乘的銀匠手藝返回于莊,郭清懷心存的那點疑惑徹底消失,完全相信支兒去了史家莊史老先生哪里!
這次帶恩柱出門,支兒原本以為與上次自己的經歷一樣,在鎮上找一處僻靜的旅店,師父竭生首先用他那極具煽動性的語言將恩柱拉入異魔教的大門,再傳授一些異魔教的獨門絕技,使恩柱知曉人活在世不用勞作照樣可以過上富貴人的生活,最後將銀匠這最簡單的手藝教給恩柱,以打制銀飾品為幌子,從而達到聚財斂財的目的。
在支兒看來,此行是多此一舉,可是鑒于自己的所思所想,師父會通過遙心術掌握的清清楚楚,因此,支兒在竭生面前硬是沒敢說一個不字。
邊趕路邊做活,掙少許糊口的錢,支兒能夠做到,竭生要求倆人專揀年久失修的獨門孤院住宿,支兒也能夠做到,對于恩柱來說,卻是一件非常難的事。
支兒自幼跟隨郭清懷行走江湖,什麼樣的急難險阻都經歷過,而恩柱作為于德露的幼子,從小被一家人寵著慣著,再說家中不曾有做生意的人,恩柱除了隨母親到外公家再就是到鎮上趕集,這算是他到過的最遠的兩個地方,吃不得半點苦不說,但就住在黑黑的孤院里,那份恐懼幾乎能讓他崩潰!
離開後的最初幾天,倆人以趕路為主,擔心恩柱會害怕,因此,每天天不黑,倆人就朝著就近的村莊奔去,遇到好心人,會給他們騰出一間閑屋住宿,晚上,通過與主人攀談,了解村中有沒有可能要翻新或制作銀飾品的主顧,如果有,第二天倆人就早早起來,在大街上來回吆喝幾遍,招攬幾單生意掙幾個銅板後,就收攤繼續趕路。
如此安排有悖師父的囑托,支兒對此非常為難,如果依著師父吩咐,給恩柱嚇個半死不活,可如何繼續趕路!如果按照這種晚出早歸的作息,時間久了勢必被師父發現進而遭到師父的訓斥,師父所說的異魔徒生成術就成了一句空話。
到了第五天,支兒決定找一處孤院住下,權且練練恩柱的膽量。
倆人行走在路上,支兒時刻注意前方村莊的大小,一旦有合適的話,就按原計劃行事。
支兒邊走邊問︰「恩柱,知道人為什麼害怕?」
恩柱搖頭,支兒說︰「人之所以害怕,完全是因為自己嚇唬自己!你相信世上有鬼嗎?」
恩柱說︰「我們于莊的人不信佛道,因此也就沒有鬼神之說!」
支兒將自己知道的有關鬼神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些,由于恩柱心智太過純淨,其內心根本沒有鬼神的印象,支兒的話沒有引起他的恐怖。
看到恩柱那份淡定的神情,支兒不免有點著急,他說︰「恩柱,人常說少見多怪,而你什麼都沒有見過,就談不上多怪了!你們于莊不相信佛道,並不代表世上沒有鬼神,听說你們于家的老祖宗于滿堂的父親和幾位叔叔都是被什麼惡魔害死的!」
恩柱答︰「听老人說,那是在南方的遭遇!」
支兒笑了笑說︰「世上的鬼神是不分南方北方的,我只所以告訴你這些,就是想提醒你,我們去史家莊的路上,有可能遇上惡魔,如果運氣壞的話,興許會要了我們的性命!」
一听這話,嚇得恩柱臉色變得煞白,停了腳步,膽怯地說︰「支兒哥,既然這樣,我們還是回去吧!在于莊什麼都沒有!」
支兒說︰「一個男子漢應該行走天下,一輩子呆在家中哪有什麼趣味可談!我是說運氣壞的話,會要了性命,如果運氣好的話,你知道會有什麼發生?」
「不知道!」
「興許會遇上美女蛇!」支兒興奮滴說。「什麼!美女、蛇!」
「就是蛇變成的美女!統稱美女蛇!如果美女蛇恰好是單身,或許會留下你做她的老公呢!」
恩柱的語氣變得有些輕松,他說︰「我不干!在家又不是找不上媳婦,要一個蛇媳婦干嘛!」在家時,支兒從來沒有說這些,今天只所以說出來,或許是為了打發旅途的寂寞逗他開心,因此,恩柱內心的恐懼漸漸地淡漠起來!
說話間,到了一處岔道口,不遠處有兩個村莊,看上去左邊的那個更大些,支兒決定今晚就住在左前方的村子。
距離並不遠,太陽離地面還很高,支兒樂滋滋地認為,到村後,興許能攬上個把生意,再找一個好心人家花幾個銅板求主人給做點好吃的!
支兒只顧自個兒想著,一陣狂風打亂了他的思緒,支兒迎風望去,只見北邊天上已是烏雲密布,並快速地向他們這邊刮來。不到一袋煙的工夫,天完全黑了下來!
如此大的風,就是只身一人也很難站穩,更莫說支兒還擔著銀匠挑子。他只好蹲下,用力護住工具箱,招呼恩柱靠在自己的身旁,恩柱早已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嚇破了膽,渾身像篩糠似地不住抖動著,支兒大聲安慰道︰「別怕!听老人講,風頭雨尾,剛起風時就這樣,一會兒就好!」
嘴上安慰著他人,其實支兒內心也非常恐懼,他納悶方才好好的,春天怎會刮起如此大的風?
倆人緊緊地靠在一起,不知過了多久風終于停了下來,仰望天空,已是滿天星辰,再向前面望去,卻看不到白天里見過的那個村莊!
支兒自語道︰莫非已是半夜時分,人們已經入睡,怎麼連一絲燈光都看不到?
恩柱很有把握地說︰「支兒哥,我一直沒動這個姿勢,我記得十分清楚,我臉的朝向恰好是一個村莊,就走這條路,不會出差錯!」
支兒挑起擔子,恩柱緊緊地拉住支兒的衣角,倆人緩緩地向前走著,春夜里的田野過于寂靜,他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田野里顯得格外清脆!
走著走著,前面出現一個孤零零的房子,房子的窗戶很暗,走到近前才發現房間里面燈火通明,支兒放下擔子,做了一個深呼吸,以期壯壯自己的擔子,他走到門前,輕敲房門,門沒有開,卻從里面傳了輕柔的說話聲,「進來,沒有關!你們是來賀喜的嗎?」
支兒推門進去,里面只有一位穿戴一新的年輕女子,就像一位即將出嫁的新娘,支兒沒有注意到恩柱在他的身後,而恩柱的一句話,險些將支兒嚇昏過去,「支兒哥,坐在對面的不會是美女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