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岳你覺得我哪里踐踏了你的尊嚴?」
「你實話告訴我,這孩子是哪來的?」
原來是在生這個氣。慕容卿泛著笑說︰「連洵的。」
听她這樣說,秦岳的眉結皺得更深了︰「你們的?」
慕容卿一听,險些要蹦起來︰「你丫說什麼哪,本族長尚未婚配,怎麼會有孩子?這是連洵他個人的,與我無關!」
「唔,原是我誤會了……」
一旁看戲的蘇夏夏與江風努了努嘴,甚是不解兩人在為什麼生氣。此時鄰桌的一位紫衣男子斥著輕輕笑聲,抿了口酒,道︰「有趣,堂堂慕容族族長竟替別人養孩子!」
眾目望去,立刻警覺起來。慕容卿用一種獨特的眼光打量他上下,玉樹臨風,清骨林立,很是灑月兌的樣子。但是一種直覺,確切的說是一種比尺子還準確的眼神一番比量後,她赫然窺視出,此人的胸部略凸略綿,手指白女敕,是個女人。
不過她的男人扮相,當真比自己英俊。
偽男啊?揭穿麼?不,那多沒意思,她最熱愛玩游戲。「公子是覺的我不該養,還是養不好呢?」
紫衣偽男正過臉來,清媚一笑︰「是怕你累著。」
呃,敢情還是個蕾絲邊?那就調戲一下試試。
慕容卿故意做出體態妖嬈的走姿,不時往她身上蹭︰「公子真是會心疼人,我這一路,可累的呢,哎呀這腰,真是酸疼酸疼的,公子你幫我揉捏揉捏可好?」
秦岳江風幾人大跌眼鏡,紫衣偽男冷冷瞥視她一眼,一付不能再嫌棄的樣子︰「離我遠點。」
原來不是蕾絲邊。「公子矜持什麼?這里又沒的什麼外人,若是公子不好意思,咱們到房里!」說罷,她站起來就要拉她走。
江風在旁阻止︰「小姐,您這樣不合適……」
「你閉嘴!」
紫衣偽男約模不過十七、八歲,想來很是憎惡慕容卿的行為,十分不憤慨的甩開她,拔劍相向︰「你這蕩婦,休要胡來,小心本公子的劍!」
蕩,蕩婦?她眼神回望向身後的幾人︰「她是在說我?」
三人點頭。
慕容卿哀苦的嘆了嘆,轉眼間一道明光迅閃,亮白劍刃已經抵至她胸前,她彎身躲過,紫衣少年又揮劍襲來,她打架不利索,于是只能命令江風︰「江護衛,你站在一旁看得很暢快是麼!」
江風會意,這才出來,一番比劍戲碼上演。
她坐好看戲,小聲跟秦岳嘟囔︰「這人長得不賴,就是脾氣忒差,本想說給冬冬的,唉……。」
秦岳無奈︰「你這樣調戲人家,有幾個不生氣?話說,你開起玩笑來真是沒分寸。」
一回合,江風敗下陣來,慕容卿道︰「秦護衛,該你了。」
「我不去,我要看孩子。」
「那我去?可本族長一出手,這人可就沒命了……」
秦岳無奈,也不答應,只捏起桌上的一只筷子,嗖的一閃,已打中紫衣偽男的手腕,劍落。
慕容卿拍手鼓掌,喜色還沒停頓太久,驛館中便涌出二十幾名侍衛,紛紛揚劍。
「哼,自做孽,不可活。」被縛住雙手的慕容蕪一旁幸災樂禍,慕容卿剜了個九十度大白眼,蘇夏夏很會意的掏出絹子,塞住她的嘴。
秦岳贊同道︰「她說的沒錯,就是自做孽,不可活。」
說話間,二十幾名侍衛已受紫男之命,揚劍揮來,慕容卿突然後悔方才的舉動,本該能好好休息的一個晚上,又不能消停了,干脆些,催動赤瞳,掃視眾人,一瞬,二十幾人衣衫起火,滿地打滾,紫男驚愕的瞪大瞳孔,眼見這火勢迅猛,再不阻攔,會被燒死。
「你,你竟然使妖術!趕快停下!」
「妖術?」慕容卿嗤笑︰「你這孩子真是什麼都不知道,我慕容家的絕學被你說成妖術,唉……」
她脾氣不好,倒是劍速極快,趁慕容卿笑的功夫,她已然劍低頸間︰「你停不停!」
威脅?
卿︰「停可以,但是你要……」
紫︰「要什麼?」
卿︰「要大喊,我是蕩婦。」
紫︰「你……你若不停,我先殺了你!」
卿︰「哎,再猶豫,他們就真的被燒死了……」
紫男放下劍,攥緊拳頭︰「我是蕩婦。」
「什麼,我沒听清……」
「我是蕩婦!」
指風終結瞳術,火勢頓停,紫男慌忙去探視侍衛的傷,慕容卿覺得困乏無力,不加理會,正要上樓,卻听見蛋蛋的聲音︰「姑姑,你又打架了?」
她轉身去看,正見蛋蛋揉著睡眼站在堂中,她驚訝的跑到他跟前︰「慕容蛋,你怎麼在這?」
「蛋蛋想跟著姑姑和阿壽去京都,但是又怕姑姑不同意,就只好偷偷躲進車子里了,嘿嘿。」
「嘿什麼嘿?你嘿我就同意了?不行,明早讓江風叔叔送你回去!」
蛋蛋听聞慕容卿嚴辭拒絕,迅速包了一眼淚,在她要上樓的一剎,開始打滾哭鬧︰「我好可憐啊,爹不管,娘不問,姑姑也不疼,沒有理我,我真是太可憐了,我活著多余啊……明天我就跳護城河啊……」
她只好折回來領蛋蛋回房,邊走邊說︰「護城河太淺,睡醒再去找條大河跳吧。」
「好吧。」
次日醒來,已不見了紫男一群人蹤影。但是令她苦惱的是驛館掌櫃遞上一張賠償清單,上面寫的都是因昨夜打抖而損毀的桌椅茶具,跳過清單列表,直看重點,一百二十八兩。慕容卿倒抽一口冷氣,提著單子質問掌櫃︰「你打劫啊,你這些破木頭哪就值那麼多銀子?你當姑女乃女乃我是外行,坑我麼?」
掌櫃要搭話,她搶說︰「何況你這些木頭都是昨天那穿紫衣服的手下打壞的,你該問她要才是,問我要做什麼?」
掌櫃又要搭話,她又搶道︰「還有啊,你館里有不法分子你竟然也不管不問,你這真的是公家的驛館嗎?我嚴重懷疑你這是黑店!」
掌櫃抖了三抖,終于有機會說︰「姑娘見諒,這驛館確是公家的驛館,昨天那批人小的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來者皆是客,我們是做生意的,總不能拒人門外吧?再說了,那紫衣公子一早就走了,說昨夜已和姑娘您結成朋友,賬單由您來付……」
「結,結成朋友?誰跟她結成朋友了?」慕容卿氣得跳腳,這,這什麼人哪。
秦岳見她一早氣成這樣,問明原由便說︰「本來就是你調戲人家在先,賠些錢也就認了吧。何況你又不缺。」
「不缺?我缺!我季收五成還沒解決!」
秦岳搖頭不理會︰「不管怎麼說,你不付錢,咱們是走不掉的。你看著辦吧。」
「……」
想之前狠宰族中人三百多兩時覺得十分暢快,沒想到今天被人宰會這樣心酸。可更為心酸的是,她發現自己沒帶錢袋,也沒帶銀票……做人不能糊涂至此啊。
最後,只能再次從身上的青玉腰封上摘下一顆玉珠,抵給了老板。
至京都郊區時已是晌午,天氣炎熱,幾人找了樹蔭處休息。慕容卿抱著水袋給蛋蛋和阿壽灌了兩口,正想給自己也灌兩口時,余光瞥見慕容蕪一臉饑渴的看著她,啊,那是一付渴望喝水的模樣?
她笑吟吟的走過去,看了看慕容蕪,遞去水袋︰「你是想喝水嗎?」
慕容蕪猶疑著盯視她片刻,將將要伸手去接,她又笑吟吟的縮回手,豪爽的給自己灌了兩口︰「啊,有水喝,真好。」轉身走開。
「……」
秦岳覺著她有時太像小孩,愛使小性子的小孩。他拿了水袋遞給慕容蕪︰「喝這個吧。」
她握著水袋,淚眼婆娑。
一行人尚未入城,消息已經在城中傳遍,城樓前圍滿了許多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將城樓兩側圍了個圓滿,據他們所言,皆是來一睹這位退皇婚,除四患的女族長風采的。
「你說這慕容卿,連皇家的婚都看不上,她到底中意啥樣的?」
「她中意啥樣的有什麼用,慕容家的嫡女注定要做皇後,不是惠王,就該是三皇子了,可听說她對老三也沒什麼意思……」
「哎,皇老三沒個正形,還不如惠王哪。要我說,能與她的名頭相配的,也只有連王府的那位世子了……」
距離城樓較近的地方,有處茶樓,二樓靠窗處一位翩翩公子听牆許久,聞得方才這句時,嘴角才淡淡勾出一絲笑意。
「不過,听聞她身旁有個俊朗不凡的公子跟著,也不知道是什麼關系……」
「……」
白衣正是連洵,那夜與慕容卿告別後並未去江南尋找,因為他知道,秦氏後人有意躲避,這一趟去了也必定落空,而且,眼下找不找他已經不著急,因為最有希望的太子人選,皇四子洛蒙,已經失蹤多日了。
需要思考的是,帝後叫她進京,意欲何為。
在郊外歇過腳,慕容卿曉得自己已經風聲鵲起,本著做人要低調的原則,她命眾人全部偽裝成尋常百姓入了城,明早進宮,今天定要一補昨天的遺憾,好好的歇一歇。
不過事情往往想的很美好,現實總不遂人心願,這遺憾,又在第二天入宮後,徹底還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