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卿。」
離開皇宮,突然被一聲熟悉的聲音叫住,慕容卿轉身,竟是‘哥哥’慕容楓和連洵。
「什麼事?」
連洵陰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倒也沒什麼,他素日是這種冷傲面孔,早習慣了的。可慕容楓的面色讓她察覺來者不善。
慕容楓略作沉著,問︰「近幾天便是你姐姐的祭日,我要回屏南隨父母親一同祭,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話音一落,慕容卿臉色沉靜,連洵卻眉頭一緊,細細想想,真的就快到慕容懿的祭日了。
姐姐……她心中百般感嘆,冒充慕容卿什麼都想到了,怎麼就忘了把她家的故人底細了解個仔細呢?這個姐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當真是被他問著了。
沒了主見,只好擺出一張嘻笑的臉︰「這……正值國家關鍵是刻,皇上又派個我這麼重要的一樁差事,這時候回去,不太妥當吧?」
豈知,這時她笑的是多麼的不合時宜。
慕容楓走近她,雙眼冷的魄人,聲線也似厲刃,一眸一言似要生結出冰刀一般︰「你往常不是這樣的,只要是有關她的事你必定十分上心。如今她的祭日你倒笑得坦然?」
……她說不出一句話,喉嚨干澀,像堵了一塊泥石一樣。
慕容楓掠了她幾眼,情緒沒有任何變動︰「你這樣,怕是連她的祭日是哪天都忘了吧?」
這一字一句,話意雖溫潤卻讓撥緊她的心,要不招了?
「我……」
正支吾著,連洵忽說︰「後天是祭日,你們這會兒回去時間也緊張的很,不如先讓你父母先祭,你們過些時候也補祭也一樣。」
後天麼。她忙應付︰「是,我覺得也是,姐,姐姐是不會怪我們的。」
慕容楓瞥了一眼連洵,道︰「是不會怪的。可卿兒,你從前從不叫她姐姐。」
「……」
這慕容楓不拆穿她誓不罷休啊,這一環接一環的給她下套是做甚?
「已故的親人,我叫聲姐姐又能怎麼了?慕容楓,你有這空和我掰扯,不如去看看你兒子。」
「你把蛋蛋也帶來了?在哪?」
「他自己非要跟來的。想見見這個成日不著家的親爹你。在秦崢府上。」
「……」慕容楓視線漫過連洵和慕容卿,轉身要走。正當她松口氣兒時,他忽得又轉過身來,淺笑說︰「你說咱們不去祭拜,姐姐真的不會生氣?」
連洵听出有異,忙要阻止,卻沒快過她那張嘴︰「啊,我們是姐姐的弟妹,姐姐疼愛咱們,必定不會生氣,不會生氣。」
慕容楓揚著嘴角一笑,沒再說什麼,離開。
慕容卿察覺哪里不對,卻又說不上來是哪不對,于是問連洵︰「我怎麼覺得慕容楓今天怪怪的?」
連洵端著雙手︰「你們兄妹,慕容楓為長。」
……
兩人是故意給自己設了個局嗎?呃,頓時有種凌亂在風中的感覺。
榮安街前分道,慕容卿叫住連洵︰「那孩子你什麼時候抱走?」
「處理完戰事再說吧。」
「什麼!」
「對了,晚上我父王和你伯父在宴月台設宴,你還是想想怎麼應對,別被拆穿了才好。」
……
他言下之意,是知道她的身份了?剛想去問,連洵已經走遠。
國公府
蘇夏夏照看著一大一小,很是勞碌,好在有府中佣人幫忙。秦岳因此得了個清閑,坐在院中石台上看書。
「秦護衛好生悠閑,怪不得同意住進我府中,想來是盤算好了?」
秦岳擱下書卷,正見秦崢穿著朝服向他走來。
回之盈盈一笑,伸手讓坐道︰「你說我盤算什麼呢?」
秦崢白了他一眼︰「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凡事為慕容卿打理的妥妥當當,你以為我是傻子看不出來麼?不過你也操不了幾天心了,她明兒個正式上任後,有的是全能護衛。」
「這是什麼意思?」
「你們家主子,被皇上賜了官爵,執金吾,掌京師巡徼。」
秦岳眉心一皺︰「皇上是要她去處理西陵叛亂?」
「聰明。」
「無能!滿朝文武,竟讓一個女人去……」
秦岳少有的不淡定,秦崢趕忙阻止︰「你瘋了,他可是皇帝,再無能也掌握著生殺大權。」
「不行。秦崢,你去諫言,說慕容卿不合適!」秦崢臉上滿滿當當的不睬,不懈︰「我憑什麼去說?我沒空,不去!」
「西陵是個什麼地方,野蠻、殺戮,無情,簡直就是一個蠻荒之地。你說她去了還有命回來嗎?你若不肯去說也罷,那此行必定是我替她了。」
「你……」秦崢氣得站起,「你已經為她失去了左臂,這次還要為她去送命嗎?秦岳,你不要告訴我你已經喜歡她了……」
……
喜歡,這個字眼生澀的很。因為自小大到,他還不曾承認過喜歡任何人。
「你非要這麼說,我也沒什麼好掩飾的。正是這樣。」
「……」秦崢氣得無奈,摔門而去。門後的蘇夏夏倒是驚呆了,原來秦岳的左臂是為她家小姐廢的。
晚,宴月台。
涼風高漲,有秋早來的意思。
宴月台是京中權貴的往來之地。連、慕容二氏常常在此會飲。
慕容卿到時,宴席早已滿座,掃視一圈,座無虛席,洛氏兄弟,連洵、慕容楓、秦崢,皆在。
「大家來得這麼早?sorry,路上堵馬,我遲到了。」
……
慕容威以東道主的身份讓她入座,一雙炯目笑意不絕︰「今天連洵和我家卿兒蒙得聖恩,榮祿加身。更是連氏和慕容氏的榮耀……」
「伯父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你這樣繞來繞去的不覺得沒意思嗎?」
「……」
座上客們皆怔住,唯有連王駁道︰「慕容姑娘,丞相可是你伯父,這最起碼的尊重……」
可某姑娘是有備而來,並不買他的賬︰「說話可以,直接說重點多好,干嘛要廢些唇舌說一堆沒有用處的廢話呢?那只會白白產生二氧化碳污染空氣。」
這其實是一個計策,一個反兵為主的計策,為的是不讓他們有機會再來揭穿自己。只好先當了這毒舌。
……
洛禮笑出聲來︰「請問姑娘,什麼是二氧化碳?」
「我跟你說了,你懂嗎?」
「……」
「好了,言歸正傳。」慕容威收起悅色,嚴肅道︰「阿卿,你與連洵既領了皇命,必定要忠君護國,實心實意的解決西陵叛亂,不能丟了連氏與慕容氏的顏面!不過本想也知道,憑你們二人之力定是難以應對,你們也不必慌張,到時本相與連王定會助你們一臂之力……」
連洵道了謝,慕容卿問︰「惠王、皇三子殿下、國公不幫忙嗎?」
「……」
三人同道︰「事關天下太平,我等必定全力相助。有需要的,你盡管吩咐。」
「唔。」
宴席主旨講明,慕容卿唯恐有人存心刁難,不想在這久留,正想起身離開,慕容威卻在此時問︰「對了阿卿,听說後天是懿兒的祭日,她生前的心願你還記得吧?我也好久沒回屏南了,後天我會向皇上請旨,咱們一同回去。」
……
提到慕容懿,座上客們臉色皆是一變,尤其是連家父子。心中納悶,這慕容懿,慕容卿的親姐姐,一個死人,竟還能讓所有人臉色晦暗,到底有什麼故事呢?
她瞟了慕容楓一眼,有親哥哥這麼害自己妹妹的麼?對了,並不是親哥哥。事實上,她還真是冤枉了慕容楓。
「再議吧。先以國事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