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其實睡得並不踏實。總感覺到一股寒意從門縫處悄悄入侵。只是自己真是前半夜消耗體力太過,現在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魚躺在砧板上。
腦海里還老是回想起那發著磁性的聲音,他到底為何那麼執著自己叫他的名字?雲涒呀動動你的腦袋,一個男人如此糾結這種象征自己名字的事,不外乎是動情……
「難道那位不正常的王爺愛上婷婷?愛上這個智齡不足三歲的小姑娘?」不對,沒有男人會喜歡小孩子的,可有男人喜歡蘿莉。雲涒下榻來到銅鏡仔細觀察鏡中容顏,如此嬌羞素雅、花容月貌豈有男人不動心?
「可以總結一個真理。男人喜歡花瓶。不過這婷婷的娘也是個美人!他在九親王府剛過世不久就前來王府調戲夫人。最要緊的是夫人的態度……堂堂的九親王府竟然在自家病死?他得的是什麼病?他自己不會找大夫嗎?」雲涒越想越不對頭,她甚至覺得門外的風是九親王爺的魂魄,從陰間地府向她哭訴來著,他有可能是遭奸人所殺!尤其是這個奸人還是最親近的人。因為自己的女兒太笨了,所以召喚現代聰明的我前來查出真相?
如果套用電視推理劇,真相極有可能是︰九親王爺撞見自己的夫人與親王親熱,而夫人為求顏面,親王為求九親王府勢力,兩人極力合伙秘密把他干掉。
雲涒為自己的推理表示贊同,只是真相真這麼簡單嗎?
就這樣她想得真得很累……本來肢體就累,結果腦袋一想比喝了烈酒叫她沉悶。
就這樣一覺到頭,管它明天會發生什麼,只要死的人不是我就行。
雲涒就是這麼想的。眼皮沉沉,意識就這樣昏厥了……
清晨的太陽總是消滅夜間陰神。花煙鳥鳥,在點點露珠上閃爍著看不清的光。
一位穿著全身素衣的男人叉著腰,伸著懶腰,將溫柔的面容沐浴在晨光之中,欣賞花園里的百翠鳥喝的晨風之歌。
隱約之中,透過身後的房門,還有某個有節律的聲音在為百翠鳥伴湊。
這樣的交響樂,只有心靈純淨的人才能听得到。
睡得這樣沉呀……
男人搖搖頭。他的表情是如此燦爛,仿佛晨陽的耀眼全降臨到他身上。
一旁的丫鬟也開始提著木盆絲巾前到後院。只是當丫鬟望見男人之時,著實被他浩然正氣的背影震憾。一盆清水響著清脆之聲,卻也打破這和諧的湊嗚曲。
男人著實被怔到,他身體力行前到丫鬟面前,一股傲然正氣將這弱女子動彈不得。
「皇……皇上……奴……奴婢該死……」
只見男人輕輕抬起咬著雙唇的臉,那一雙幽暗深邃的冰眸子埋藏著鄙夷的目光,將楚楚可人的丫鬟逼入絕境。
白皙的皮膚襯托著淡淡漣漪,莊嚴之聲夾帶無情的批評,「你是該死。而這條命要怎麼活就看你的表現了。」
「求皇上饒了奴婢……」翠兒發抖地說。
「听聞你們主子自從上次昏迷之後,性情突然大變。可有此事?」
「回皇上。小主確實從上回醒來,整個人著實不像過去的小主。但有的時候又有過去的小主。奴婢也說不清,小主就是小主……」
當丫鬟說到此處,眼看男人一臉冷酷,她整個人再次軟得跌落地上。而這一舉動被身後剛穿戴整齊的公公瞧個正著,只見他連人帶滾一起前來領罪。
眼前的人整個散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這樣的人不會錯的就是普天之下萬人敬仰的帝君,迢和國的最高統治者︰曾以建立都國,君臨天下屠戮戰場,著有無情嗜血,冷落冰霜而自命封號——迢冰帝。
昨夜听聞龍駕臨,孰不知輕重愧對。
公公詫異一番,著實愧對聖上。只見他跪落地上,響頭不斷,只求開恩。一旁的丫鬟也連帶請求,讓這原本溫暖的太陽頃刻間變得熾熱無比。
迢冰帝稜角分明的冷俊,濃密抬眉,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種不自然的笑意,「朕。話只說一遍。朕要你們記得,在虞(愚)妃面前不許暴露朕的身份。朕會在適當的場合許諾你們大膽放肆。」
言罷。公公與丫鬟面面相視,心中頓時茫然,只見公公再次磕頭,聲音抖澀道︰
「皇上。恕奴才愚昧。‘虞妃’所指何人?」
只見皇上對自己新下聖旨感到滿意,他不以為意,朝著身後不遠的房門指著︰「那里,原來你們的主子——蓉妃,如今重出後宮,是該給予新別號,朕將‘合好效歡虞泰一’之意贈給蓉妃,今後你們要叫她虞(愚)妃。」
從那時清晨,世間萬物就此改變……
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雲涒是萬般無奈被挖起床的。只是當她一覺蘇醒之時,環顧四周,身旁竟站了三個人。兩個熟面孔,一個生熟影。
這樣的白衣綢緞,這樣英姿颯爽的站姿,雲涒確實有印象,不會錯的。這個人就是跟著自己一起躲在傾城妃榻下的侍衛。
問題是他怎麼會在這里?雲涒望著一同站位的翠兒與小允子。這兩個人的表情也實在不尋常,活像一對犯錯事的小孩。
「翠姐姐,允子哥哥,你們怎麼一大清早這麼愁眉苦臉?」
「虞妃娘娘說得是什麼話,翠姐姐與允子哥哥見到娘娘高興還來不急。」
「愚妃娘娘?」奇怪,不是叫「蓉妃娘娘」嗎?我記得剛穿越來的時候,這兩個人是叫我「蓉妃娘娘」。愚妃娘娘?這名字真是有夠貶義,是拐著彎罵這個智障愚笨嗎?
「翠姐姐。這個名字是誰取的,好好的‘蓉妃娘娘’不是很好?為何要叫成這個名字?我不喜歡。我不要這個名字。」雲涒努力哭喪著臉,一張櫻桃小嘴可以掛油瓶了。
「回……回娘娘。這個名字是今早迢冰帝冊封的。」
「什……什麼?封這個愚蠢的名字?」
「呃……」
大概是反應太過激烈,眼前的三人頓時愣愣的望著自己。每張臉都可以看出盡力掙扎的表情。雲涒發現,尤其是那個白衣侍衛,憋得最是夸張。仔細一听都可以听到那竊竊私笑。
「想笑就笑吧。憋得累不累。」雲涒繼續嘟著嘴。雖然語詞之間已月兌離孩子行徑,但言行絕不能被他人發現。她還故意白著眼,將頭轉向一邊,示為生氣。
「娘娘。我們是不會笑你的。」小允子無奈頂了回去。
一听這回應,雲涒整個人都急了,「所以連你們都默認了。我就是愚蠢。我就是笨。那個可惡的什麼帝,憑什麼就這樣封這個白痴的號……」
大概又太過激動,眼前的三個人再度發愣一下。翠兒與小允子不約而同都轉向沉默不發、玉樹臨風的侍衛。
雲涒在心中納悶︰看他干嘛?是怕他會去迢冰帝面前告密嗎?
順著大家的視線,雲涒這才上上下下仔細注意眼前人。
就是這個味道。果然沒錯。那一身特殊香味的身軀竟然也會有極致完美的臉型,加上一襲純白,更是氣宇軒昂。如此身材偉岸,膚色古銅,真是習武之料。
完了……自己的矜持怕是操控不住……止住……止住呀……
「方才說到哪了。對了那個皇帝冰哥哥……據說昨夜就來了……那我可以去找他嗎?叫他把名字給我改一下。」
點到這里。雲涒等待底下三人的回應。然而翠兒與小允子的視線繼續停留在侍衛身上。
他們是因為我沒有問極此人而對此人好奇嗎?不過他們應該先回答我的問題吧。
雲涒快暈了。這是上哪門子的戲?
她再次提醒︰「翠姐姐。允子哥哥。我可以見到冰哥哥嗎?」
「冰哥哥?你是這樣叫他的嗎?」只見那看不清的眼眸,嘴里喃喃自語,「你不是這樣叫他的才對……」只是那疑問之聲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而矣。
「哪里不對?不是就該叫哥哥嗎?話說哥哥——你是什麼人?」雲涒擺個架子問著。
「哥——哥哥?」男人表示不可置信,一旁的翠兒與小允子將頭低得更低了。
「是呀。娘說見到比自己大的人都要叫哥哥。所以是哥哥呀。像小允子,我就叫他允子哥哥。我很乖對吧。就是昨天的那位跟你差不多歲數的人,我就偏要叫他叔叔。」
「娘娘說的是親王?」男人眼神變得犀利,然而卻無人察覺。
「是。是親王叔叔……」點到這里,雲涒突然回憶起昨夜在榻上被對方襲擊之事,一張臉「刷」的一下立馬通紅。她感受火辣辣的熱,這是羞愧,還是對男歡女愛的不好意思?而這一舉一動的臉紅心跳,也讓另一個人變得怒火中燒。
所以才說她蠢,她愚笨。竟然將一個正常的成年男子像對待親叔叔那樣迎進房門?連自我保護都不會,這樣讓人操心的孩子到底有什麼資格作一國之君的妃子?這個問題既也是問著迢冰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