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淵冰和薛映心中一跳,驚恐地瞪大了眼楮,雖然一瞬就恢復了平常,但還是被岳女乃女乃看到了。
「別怕她露出一個慈和的笑容,卻不但沒讓兩人安心,還愈加戒備起來。
無疑,眼前這位老人知道了晏淵冰的真實性別。
剛剛她那句看似不經意的話其實是試探,但問題是,她為什麼試探,是什麼讓她產生了懷疑?
兩人心里疑慮萬千,面上卻不動聲色,暗含警惕地看著她。
岳女乃女乃搖了搖頭,帶著絲微笑道︰「小主子的性子和姑娘很像呢
晏淵冰目露狐疑,他和母後像?別說笑了,皇兄可是說了,母後生前端莊溫和,性子最是柔和。而他,雖然還稱不上暴戾,皇兄卻總說他是個小炮仗,一點就炸,脾氣上來了便什麼都不管不顧,只圖自己舒坦爽快。
從他的眼神看出他未說出口的質疑,岳女乃女乃輕笑道︰「真的很像,只是姑娘作為ど女,行事難免要顧及一些,性格中有稜角的部分都藏起來了,才讓不知情的人以為她是個好性兒的。當然,要是不惹著她,她也確實不是個會為難人的
頓了頓,「那年明相只說姑娘在外邦失蹤了,我就猜到她可能嫁到東晏去了,只是沒想到,她竟是中了花葬那樣歹毒的毒藥說到最後,她的眼眶微紅。
「我原來想著,好歹姑娘是個術能師,在東晏的日子也要輕松一些,哪想到白發人送黑發人……」
听著岳女乃女乃話中無法作假的悲痛,晏淵冰心中一動,不顧薛映阻止的目光,開口問道︰「岳女乃女乃是怎麼看出我不是女孩的?」
薛映一臉「完了」,主子這是腦袋進水了嗎?哪有自己送上門的。
岳女乃女乃似乎有些意外,但眼神卻有些了然,「果然,小主子和姑娘一樣有著天不怕地不怕的膽氣她的目光帶上一絲追憶,良久才緩緩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個雕刻大家,盡管因著年紀已經無法拿起刻刀雕刻作品了。我成為姑娘的乳娘時,就花了大半年的時間費心雕了一枚百福玉牌,牌面是極品羊脂玉,只有成人拇指大,上面卻用微雕浮雕手法雕刻了整整一百個福字,每個福字都是一種字體,無一不遒勁多姿,是我這輩子的得意作之一。我將百福玉牌穿上了金線,將之作為心意送給姑娘做周歲禮
「姑娘一直很喜歡那個百福玉牌,不止一次說過將來要傳給自己女兒。小主子來的時候,我還沒想到這事,但過後想到了,卻並沒有在小主子身上看到
「所以你懷疑我是男孩?」晏淵冰沒想到是這個原因,薛映也一臉不可思議。
岳女乃女乃點了點頭,「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玉牌還可能因為一些意外丟了或者壞了,還有可能在另一位小主子身上,便用話試探了小主子
「這些日子,老身自認還是對小主子的性格有所了解的,若小主子真的是男孩,很難不對自己的容貌介意
晏淵冰郁悶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問道︰「那岳女乃女乃要告訴外祖母嗎?」
薛映聞言緊張地看向岳女乃女乃。
在兩人的注視下,岳女乃女乃忍不住笑了,「你們希望我告訴明相嗎?」
「當然不想!」晏淵冰毫不猶豫道。
「那就對了岳女乃女乃伸手去模晏淵冰的腦袋,他遲疑了下到底沒躲。「我是姑娘的乳娘,之所以留在這個府里也是為了等姑娘的消息,你說我的心偏向誰?」說到最後,她對著晏淵冰眨了眨眼楮。
晏淵冰頓時笑了,薛映雖然半信半疑,卻也稍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
「你們今天來問我去官學帶的下人的事,應該是為了想辦法把明相為你挑的下人推了吧?」岳女乃女乃又問道。
晏淵冰點了點頭,「岳女乃女乃你有什麼辦法?」
「明相精明著呢,若是不想引起懷疑,那些下人是絕對不能推的岳女乃女乃嘆了口氣,回答道。
「可是接收了那些下人,豈不是更容易泄露?」薛映忍不住著急道。
晏淵冰卻不急,沒看岳女乃女乃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嗎?
岳女乃女乃突然笑了,「所以小主子帶著老身一起去官學吧
晏淵冰先是一怔,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若是帶著岳女乃女乃去,再加上薛映,一些貼身的伺候完全可以不讓那些下人沾手,有他們二人掩護,他的性別保密性也更有保障,也不會引人懷疑。
但是……
「不行,岳女乃女乃你的年紀早該頤養天年了,我哪能勞累你伺候?」晏淵冰連連搖頭,便是看在母後的份上,他也不想讓岳女乃女乃的晚年生活不安穩,更何況岳女乃女乃對他這般愛護。
薛映也在旁邊點頭,沒得這樣不尊老的。
「你們太死板了岳女乃女乃搖頭道︰「我這把老骨頭自然做不動年輕人的活兒,但卻是最好的擋箭牌。只是到時候,要勞累你這孩子了最後一句話是對著薛映說的。
薛映搖頭,自家主子脾氣雖然有些不好,動不動就要揍人,但卻不是個難伺候的,很多近侍的活兒他都沾不到手。
晏淵冰卻不像薛映想的那般簡單,岳女乃女乃嘴上說著什麼都不干,但真到時候就是兩說了。只是,看著她眼中的懇請,他有些遲疑。
見他松動,岳女乃女乃趕緊道︰「小主子,老身活不了幾年了,好歹最後讓老太婆多看小主子幾眼,等到了地下,也好跟姑娘和常姐姐念叨兩句她口中的常姐姐是明玉萱的另一位女乃娘,沒等到照顧長大的姑娘的消息就過世了。
「……好吧她說到這份上,晏淵冰也不好再拒絕。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岳女乃女乃一下子高興了,旋即想到一件事,「對了,你們等等
不等兩人反應,就去了屋里,半晌,抱著一個七八寸大小的木雕箱子走了出來。
「這些小主子拿去吧岳女乃女乃愛惜的模了模箱子,不舍地放到晏淵冰的手中。
「這是……」打開箱子,看到里面滿滿當當的地契、銀票以及賬本,晏淵冰瞪大了眼楮。
薛映同樣一臉震驚,他沒有想到,這位穿戴樸拙的岳女乃女乃手中有著這麼一筆巨財。剛剛他不經意瞥到,最上面那張銀票上的數目就是一萬兩,按照一般人好的東**得越深的心態,下面那些東西的價值可想而知。
「這些是常姐姐經營了數十年的成果岳女乃女乃眼底劃過一絲驕傲,「我出身玉雕世家,祖上傳下來的資產不算多,各種極品的玉石雕件卻數不勝數,那些都分批存在交給你的這些莊子上。常姐姐更是了不得,她家幾代經商,積累起來的財富非常驚人,常姐姐又是個會經營的,連我帶來的產業一起,在她的用心經營下翻了一倍
「我和常姐姐之所以能留在府里,一來是我們自願,二來是明相念舊情,三來便是這份引人垂涎的資產
頓了頓,她有些自責道︰「只是,我對經營的事一竅不通,常姐姐走後,這些產業出現了不少虧損,那些掌櫃管事也不知有多少吃里扒外的。雖然還沒有到傷筋動骨的地步,但若再不做出挽救,怕是要被人逐步侵吞了
晏淵冰吞了吞口水,到底還是將箱子塞回了岳女乃女乃手中,「岳女乃女乃還是拿回去吧,來時哥哥給了我不少金子,我不缺錢天知道他有多不舍,那麼多錢,能買多少糖果小吃玩具啊。
別看他是皇孫貴冑,但其實真正享到過的富貴有限,幾個成年的皇兄皇佷指使著朝臣對皇兄百般為難,國庫捉襟見肘,宮里的用度一減再減,宮里那些擺設物件奢麗卻只能看不能換錢,戶部只會哭窮,父皇母後留給他們兄弟的私產他們根本不敢動用,就怕被那些「親人」發現保不住。
為了不讓皇兄為難,他想要宮外新出的玩具都忍著不問皇兄要。即便皇兄總能看出他的心思,想辦法把他想要的弄來,但因為忙碌,這樣的次數並不多。如此一來,他的玩具仍舊多是那些昂貴卻沒有新意的傳統玩具。
吃的方面,除了是宮廷菜這一點,數量甚至不比小富之家。
至于穿的,雖然也都是上等的宮綢錦緞,但每次宮里有了新的貢緞,皇兄只要慢一步,那些成年皇兄皇佷就敢直接上門要。好在這方面他倒不是太在意。
從懂事起,每次看著晏涵明對著那些跟班炫耀五花八門的新玩具吃食,他嘴上不說,心里卻羨慕地不得了。
晏淵冰一直想著,等他把他們打趴在地上,等皇兄把那幾個成年皇兄皇佷打趴在地上,收拾了那些倚老賣老,奴大欺主的朝臣,他就能想什麼有什麼了。
可惜,這一天還沒有到來,皇兄就把他送到西蒼來了。
原以為要奮斗十年八年才能得到的東西,卻這樣輕易地放到了手中,讓他沒有任何真實感。
只是再飄飄然,他還是舍不下臉要岳女乃女乃的養老錢。
「拿著吧,這些本來就是要給姑娘的,給了小主子,也算我們沒白忙活一場岳女乃女乃將箱子塞回了他手中,語氣傷感道。@@##$l&&~w*_*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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