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會吧……「周梓易長嘆一口氣又道,「蘇涼,你有沒有想過把咱們的故事寫下來?」
蘇涼愣了一下,搖搖頭。但是如果可以再重來,我希望不會發展成現在。
周梓易沉默一會,開口道︰」寫下來吧。我想看,沫柒和程予默也會想看吧
最後那半句,似是喃喃自語,又似是猜測。蘇涼垂眸,半晌點點頭。
周梓易看向她︰「蘇涼我給你講個故事,坐下慢慢听。「
她淺淺一笑,坐在周梓易旁邊。她就知道,今天她肯定要听故事。
半年前的暑假,正是她們的高三畢業。盛夏時節,陽光筆直的從葉間的罅隙灑下來,疊影投映在牆上,到處是釋然的歡聲笑語,到處是梔子香中的淡淡離愁。
而周梓易,卻在醫院冰冷的搶救室里,承受著心髒收縮一般的痛,幾乎窒息。時值5點,夕陽的余暉慢慢擴散,渲染了天邊,白色的病房內,少年坐在床邊,蒼白的臉因暖色的殘陽而看起來微微有些血色。
一個嬌小的少女悄悄推開門嘻嘻哈哈的跳進來,問︰梓易哥哥,你病的嚴重麼?
周梓易模模她的頭,笑著說︰不嚴重,等醫院給哥哥找到一顆合適的心髒,病就好了。
小丫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把手里的一籃水果放在桌子上,然後就又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靜默的晚景之中,只听見樓道里一陣騷動。病床與大理石地板摩擦發出的刺耳的聲音听了叫人心驚。周梓易回頭看了看虛掩著的門,哀嘆著那個人又要承受苦痛。一個護士進來,微不可聞的輕嘆一聲,帶著憐憫和同情將他推了出去。說找到了合適的心髒,可以換了。
周梓易淡淡的笑了笑,笑意未達眼底。因為他知道,這顆心髒之前的主人已然逝世了。這樣想著,他也覺得自己幸運了很多,起碼他還有生命。
而當他換完心髒,才听到那個少女硬要把自己的心髒換給他的事實。
法律似乎是不允許的,而且也不一定匹配啊。蘇涼這樣想著。
周梓易笑了︰「你一定在想,這不符合常規吧?」
蘇涼看向他,他的面色似乎不太好看,蘇涼也更加嚴肅。周梓易看著荒涼得有些空寂的天空,繼續講這個故事。
他沖出去與主治醫生理論。主治醫生把器官捐贈協議遞給了周梓易,並告訴他那個少女是自殺,不構成醫生法律上的責任,而且她也寫了她的心髒要捐給周梓易。
而之後很久,周梓易的身體完全適應了新的心髒的時候,他父母才講了另一個故事……
蘇涼突然打了一個寒戰,但那一天是溫晴的。周梓易的媽媽說,這個少女是她在孤兒院里見到的,很仰慕周梓易,而且心髒與周梓易匹配。周梓易的父母說,其實沒想用她的心髒,比較這是一個太單純的好孩子,她是他的下下策之選,然而這個下下策之選,卻成了自願的上上策。
至今蘇涼記得周梓易最後的那一句話,正如她回答周梓易那個有沒有想過要寫下我們的故事的問題時,那個一樣的答案︰「如果還能再重來,我希望不會發展成現在
而蘇涼也記得,那個少年說,當他知道這個事實的時候,就開始恐懼摩擦的聲音,因為那是那個少女留給這個世界最後的囈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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