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這些計議,朱天雷就獨自跑到附近的小飯店里吃點飯。晚上他還得繼續值守,就在禪心書店對面的門市里。這家伙的敬業程度令人感嘆,這可真不是吹的,足以讓高龍臧這個專職保鏢感到汗顏。
而高龍臧他們吃了飯之後,也準備出去一趟。高龍臧想首先認識一下,那個「夜梟」究竟是什麼人?而且,李小苒說的那個什麼賣茴香大料的店,確切位置在哪里?這些都必須首先了解清楚,不然萬一遇到敵人侵犯,到那時候再慌不擇路的去尋找,可就耽誤事了。
按照李小苒給出的指示,高龍藏在那條充滿魚肉腥味和爛菜味道的菜市場上,貌似閑地溜達著。走了沒多久,就看到了所謂的老李茴香大料店。走過去敲了敲門,好久之後里面才傳出了聲音。
「誰啊,關門了,買東西明天再來。」里面的老家伙似乎不客氣,也不像是個合格的生意人。
高龍藏笑了笑,低聲說︰「晚輩來拜會拜會夜老爺。」
里面似乎馬上為之一頓。很顯然,自稱「晚輩」,又說什麼「拜會」的,這是江湖人。而且這老頭兒雖然諢號夜梟,但對外卻自稱老李。高龍藏如今直呼「夜老爺」,等于把他的身份都揭開了。
這麼一來,無論如何都要見的,除非老家伙撒丫就跑。
門果然開了,露出一張其貌不揚的老臉。這副尊容長得確實很不妙,濃密花白的眉毛一字橫切,鷹鉤鼻有點陰沉,嘴唇薄而緊閉,臉上遍布皺紋。而且,這老頭兒還有點駝背。
一個照面,高龍藏隨即笑道︰「老爺您好,晚輩高大年,小苒妹妹讓我來找您。」
有點將信將疑,但老頭還是請他進門了。畢竟整個高陽市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也就齊燦陽和李小苒他們幾個人,這個「高大年」能說出來,應該錯不了。不過老頭脾氣似乎很孤僻,所謂的「請」高龍藏進來,也只是抬了抬下巴,並沒說一句話。
跟著這老頭走進門店後面的院,只見是一個很簡單的小院,只有兩間正房。院里有張小座位,夜梟二話不說徑直坐下了,也沒說請高龍臧也坐——事實上這里也沒有第二張座位。
高龍臧笑了笑,大大咧咧的從牆角找了***,疊放一起當座位,坐在了老頭的對面。同時掏出煙給老家伙抽,可是老家伙不抽這個,反倒拿出了自己的老煙槍。這年頭還抽這個的太少了,即便有那麼幾個也肯定是上年紀的人。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煙鍋忽明忽暗,時而照亮老頭的臉,時而讓他陷入黑暗之,給人一種捉模不定的感覺。
這時候,高龍藏取出李小苒給他的那封信,交到了老頭的手里。這張紙本來就皺皺巴巴的,加之天又這麼黑,也不知道老家伙能不能看得見。
這一點考慮是多余的。只見老頭取過信,一目十行的翻看了一眼。他的眼神似乎比別人亮一些,眼神之仿佛在黑夜之閃爍出不定的神采。不愧有夜梟的諢號,這老家伙的夜視能力肯定不一般。
當然高龍藏心里頭也在偷樂,因為那封信里雖然指示他來找夜梟,可警花妹說的也不客氣,信里面直呼夜梟為老混蛋。也不知道這老家伙看了之後,會不會憋屈。
夜梟看完了這封信,隨即把信紙放在自己那煙鍋上。隨著猛chou一口冒出的火氣,那封信點燃了。化作了一團火焰,在這個黑暗的院里仿佛一團鬼火。
高龍藏模不清這老家伙的意思。
這時候,老家伙終于難得開口了。聲音沙啞而陰寒,帶著一股蒼老氣,仿佛來自地獄︰「小姐雖然這麼說,但……我老了,打架的事我不管。」
看來通過李小苒的親筆信,這老家伙確信了高龍藏的身份。但是,卻懶得幫高龍臧打架應付危急。高龍藏覺得,夜梟和李小苒之間的關系肯定比較復雜,不像是純粹的上下級。
而且老家伙既然稱呼李小苒為「小姐」,也讓高龍藏隱隱證實了自己的猜測——警花妹果然是有來歷的,估計還來自一個大家族。畢竟當今這社會上,一般小家小戶的,誰還敢稱自家女孩為小姐?那會被人笑話的。除非大家族之女,又或者陳可宜這樣的大幫會女少主。
高龍藏也沒著急,笑著說︰「晚輩也是有點棘手了,這才……」
「你走吧。」夜梟說著就起身,拍了拍仿佛要往正屋里走,連句「不送」都懶得說。
高龍藏呵呵一笑,取出了李小苒給他的那個銅牌,在手里面晃了晃說︰「老爺,小苒妹妹說讓我給您瞧瞧這個。」
夜梟停住腳步,余光看到了這個,于是忽然轉過頭,死死的盯著高龍藏手那個紫銅小牌。愣了足足三秒鐘,接著說出一句讓高龍臧險些吐血的話——
「你……姑爺你好。」
噗……姑爺?!
姑爺,這不是「女婿」的老式稱呼嗎?
李小苒是他家的「小姐」,高龍藏如今竟然就成了他家的……「姑爺」?
這算哪門事兒,連高龍臧都有點愣了。難道說這個刻有「相守百年」的紫銅牌,還真是一件定情物?還真是李小苒嫁人的信物?
這可就太扯了!高龍藏哪怕自負相貌堂堂、風流倜儻,也不覺得自己有魅力這麼快拿下警花妹的芳心吧?
看樣,李小苒為了動用家里面的力量幫助高龍藏,也已經下了血本兒。當然從高龍藏的角度來看,這肯定是警花妹的無奈之舉,這才讓他客串冒充她男朋友的吧。
不管怎麼說,這句「姑爺」一旦喊出口,高龍藏也不能揭破了,只能干笑一聲岔開了話題︰「說真的,晚輩也確實因為太棘手了,這才不得不請老爺您照應一下。要不然,說啥也不敢勞您大駕,畢竟上了歲數。」
夜梟嗯嗯的點著頭,而且還留下了高龍藏的地址和聯系方式。這回等高龍藏離開的時候,老頭至少送到了門口兒。看來一旦成了「姑爺」,高龍藏的身份地位頓時水漲船高了。
而高龍臧一走,夜梟便當即打電話,因為今天這件事確實出乎他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