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高老太頗為狼狽地被高老頭拖著離開了法院門口,宋安和眯著眼打量著一臉怒氣的高萬林,似笑非笑地說道︰「高先生,是否可以上樓繼續接受調解了?」
高萬林斂了斂臉上的神情,硬是擠出了些許笑容,看著一臉平靜的宋安和,臉上有些訕訕︰「家母無狀,宋法官多多見諒……宋法官請……」
當他們來到二樓的小調解室,喬揚和汪世海悠閑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面上略帶著淡淡的笑意,狀似無意地看著跟在宋安和身後進入調解室的高萬林,看在高萬林眼里,這兩人的表情中滿滿都是嘲諷.
「喬女士剛才在外面沒受到什麼傷害吧。」宋安和坐下後,看了一眼喬揚,表情平淡地詢問了一句。
「沒事,謝謝法官先生的關心。」喬揚微微一笑,傾身答道。
「喬女士沒事就好,在法院門口發生了這樣的事,倒是我們範防工作沒做到位,讓喬女士受驚,實在有些抱歉。」宋安和掃了一眼高萬林,嘴里說著是法院方的責任,話里話外不著痕跡地擠兌著高家行事無狀。
「法院也不想出這樣的事,我也沒受到什麼傷害,就當看了一場免費大戲就是了。」喬揚略帶嘲諷的話,讓高萬林的心里怒氣頓時暴漲,臉色陰沉如墨。
「我們上午已經落實了離婚原因、孩子的監護權和撫養費的問題。另外就你們夫妻名下的公司歸屬問題,雙方也基本有了統一的意見,只是在價格方面雙方分歧較大。那麼經過休庭這幾個小時的考慮,你們雙方可有什麼新的決定?」宋安和眼見高萬林的情緒幾近暴怒,輕輕敲了敲面前的會議桌,將雙方的注意力引向準備調解的問題。
「法官先生,公司的股價我可以再提一成的價格,再高我不能接受。公司還有些外債需要清算,這是債務情況明細,這是公司庫存明細……」看來高萬林中午除了與父母排戲,還是做了一些功課。
宋安和接過高萬林手上的明細,略微翻看以後,就遞給了喬揚。雖說作為公司的財務一把手,對公司的財務可算是了如指掌,但這會見高萬林拿出的這些所謂明細,喬揚倒也不敢托大,只是一份份認真仔細的核對。
很快這些明細在她的面前分成了二份,等到全部看完,喬揚指著其實的一份說道︰「請問高先生,這幾份外來的借款,用于何處?」
高萬林拿過來一看,心里一個咯 ,這幾份不是假帳虛帳就是他個人以公司名義私借的款,用于購買煙酒,而這些煙酒卻都沒進入公司的明帳。
不過他既然把這些拿了出來,又怎麼會輕易讓喬揚攻破,自然準備了一套說辭︰「當然是用來購買貨物還有開員工的工資什麼的,公司要運轉,開門就要錢。最近公司的帳戶都給凍結了,我不借款公司哪里來的錢運轉?」
「公司員工的工資每月不過十萬,就算你借款用來購買貨物,那麼貨物怎麼沒在庫存中顯示出來?而且倉庫的庫存一直在減少,這些貨物出去後,卻沒在財務收入中顯示出來……高先生,你這帳就算是一個沒什麼會計知識的人,也能看出這些所謂的明細中藏著的貓膩,何況我怎麼也還算是高級會計師吧,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哄騙不成?」喬揚一張張地點著面前的所謂明細,一一做出了點評。
「這,這不是有不少欠帳嘛……」高萬林盡管深知出自林嬌之手的這些東西,絕對糊弄不了喬揚,當初喬揚大手一揮幾乎淨身出戶,也不過是看在兒子高昊的份上,不與他計較而已。如今見喬揚寸步不讓,咄咄逼人,頓時在心里深深地埋怨林嬌給他出的餿點子,回答喬揚的逼問也顯得力不從心。
「依你所言,欠帳就不是公司的錢了?我倒還是第一次听說!高先生如此經營,這幾年沒把公司敗掉還真正是阿彌陀佛。」汪世海一听不由譏諷道。
「你懂什麼,哪個公司沒有一些壞帳?」被汪世海一譏諷,高萬林噎了一下,突然腦子里靈光一閃,想起了公司還真有幾筆壞帳,何不以此為借口。
此時他完全忘記了公司有幾筆壞帳,喬揚心里自然一清二楚,豈會讓他鑽這樣的空子?!
「說到公司的壞帳,高先生不會忘記在今年十月份的時候全部已經平帳了。難道有了前車之鑒,高先生在短短的兩個月里不到又整出了如此之巨的壞帳,使得公司的價值縮水了近二分之一?就算如此,請問高先生,你言下的壞帳究竟是哪個單位或個人落下的?」喬揚的聲音冷冷響起,听起來與平時沒有兩樣,但清楚她性情的人,都知道她的語氣里已經隱隱有了怒氣。
高萬林對著喬揚怒目而視,此時的喬揚也不再回避他的目光,只是睜大眼楮與高萬林默默對視,目光平靜卻堅持。
不久高萬林就如泄氣的皮球,在與喬揚的對視中敗下陣來,垂眸做老僧入定狀,大有你要不答應我並不開口的無賴狀。
「請高先生提供壞帳的明細。」宋安和見場面冷了下來,出言提醒高萬林。
「沒,沒有……她都說了十月份才清的壞帳,我又不是呆子,這兩個月不到又會出那麼多的壞帳……」高萬林臉色陰沉,嘴里不情不願地說道。
雖然他不願意承認自己做了假帳,但無奈公司的確在十月份才清理了壞帳,這短短不到兩個月時間,要真讓他承認自己做了那麼多的壞帳,這傳揚出去,他高萬林在南陵的生意場還怎麼混下去,又哪里還有人敢再與他做生意。
「如此說來,高先生提供的這些明細,正如喬女士所說的,其中有一部分是虛假的帳目?高先生可知,你這樣的做法是違法行為?喬女士完全可以向法院提出新的訴訟……」宋安和听了高萬林幾乎壓在喉嚨口的話,強壓下心里噴笑的念頭,臉上卻十分的嚴肅。
「我……總也不能說她提供的都是對的,我提供的都是假的吧。」高萬林有些無計可施,出口更加語無倫次起來。
「法院給予你指證喬女士所提供證據真偽的權利,同樣法院也給予喬女士指證你的證據真偽的權利,如今喬女士這邊提供的證據你並沒有提出異議,反倒是你提供的證據,有相當一部分都在喬女士的證據面前,顯出其虛假來。你怎麼能如此空口說白話?」宋安和臉色一正駁斥道。
「現在我再問一句,高先生可有新的證據,推翻喬女士提供的公司價值的論據,如果沒有請高先生確認。」宋安和見高萬林只是黑著個臉,半天沒有說話,于是將喬揚方提供的公司價值估算推到了高萬林面前。
公司能值多少,高萬林心里何嘗不知,他只是不想出這一大筆資金給喬揚。要知道這筆資金一出,把公司所有的流動資金以及他少有的幾個存款,甚至連父母的養老本都得提出來交給喬揚,他怎麼想怎麼都不甘心。
如今林嬌那邊拖不得,林家那邊更是不好得罪,何況現在正是公司生意最紅火的時候,再這樣拖下去,看著到手的利潤就要滾滾東流一去不復返,這卻是他更不甘心的。
眼見受傷後換了一個人似的喬揚,幾乎油鹽不進,處處與他針鋒相對,絲毫都不肯相讓,這讓高萬林很是沮喪,再三權衡,兩者只能取其一。
公司是無論如何是要握在自己手上的,如果失去了公司,他高萬林以林家而言毫無用處。
他在心里長嘆一聲,臉色說不出的灰暗︰「就依了她吧,還有什麼我們就速度繼續,我沒那麼多時間在這里浪費。」
看著高萬林那個肉疼的樣子,喬揚的心里說不出的暢快,讓她有一種終于翻身做主人的快感。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的多了,除了雙方名下的房子略有爭議外,高萬林幾乎是高舉白旗,當然相對于公司而言,其他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也許是高萬林手上真的缺錢,雙方名下的房子折價給了喬揚,喬揚與汪世海緊急磋商以後,喬揚把房子認了下來。
「那房子雖然是雙方名下的,但那可是我一手交的錢,現在我只主張房子價值的六成,你應該沒有意見吧。」高萬林掐了掐自己的額頭,看著喬揚眼中居然有些許的懇求。
喬揚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就低下眼簾,不再看他一眼,也不出聲,她帶來的證據全在汪世海手上,現在是出示證據的時候,自然由汪世海出面解決。
果見汪世海從自己收集的證據中拿出喬揚保存的購房單據,對著高萬林揚了揚,邊反駁著高萬林的論調,邊將單據遞給宋安和︰「高先生是說你去交的錢就是你出的錢?你不覺得這樣說很讓人可笑嗎?喬女士這里有份雙方共同簽字的單據,可以說明那房子是喬女士出錢購買的……不過鑒于房子登記在雙方名下,喬女士可以出房子現價的一半給高先生,然後房子過到喬女士個人名下……」
高萬林的臉上頓時漲得血紅,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他的臉頰……他恨不得搶過那單據撕個粉碎,更恨自己當初為了取信喬揚寫下的單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