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浪費時間跟老小子嗦了。請使用訪問本站。」怪人冷冷的聲音,又一次傳進耳內,「時間不多了。」
大胖子聞言,格格怪笑一聲,道︰「確實不多。」
肥手一伸一抓,快得仿佛能瞬間穿過與希恩之間距離一般,已牢牢捏住希恩的衣領。
也不見他如何發力,也不知他使了個什麼法子,電光石火間,希恩竟又再被大胖子扛在肩上。
「老小子,該上路了。」大胖子奇丑無比的肉臉上,突然牽出一絲極其詭異的陰笑,道。
這句語帶雙關的話,聰明絕頂的希恩,怎能听不出內里那充滿死亡氣息的意味。
可是希恩一點也不驚,半分也不慌,反而在心里暗自發笑。
如果說之前還有幾分不確定性,那麼眼下已成十拿九穩之局,幾乎不會再發生任何改變。
倘若剛才還會心慌意亂,惶然驚悚,那麼現在希恩已忽地變得鎮定自若,成竹在胸。
上一刻大胖子的話里,還明明說著時間不多,但當下卻不見他走得如何趕急,反而優哉游哉,慢慢過街穿巷。
這下倒苦了身在他肥肩上的希恩。
先不說那震震顫顫的肥膩肉感,就說那隨著身體走動的抖動顛簸之力,也足以令希恩連隔夜吃下去的飯,都惡心得想吐出來。
便宜沒好貨,這免費的人肉拉車,果然極不好坐。
大胖子的肩膀,甚至要比最簡陋、最差勁的破舊馬車,還要叫人坐得難受,盡管希恩這時的奇特姿勢,壓根與坐這個字,完全搭不上邊兒,但他仍舊會這樣去想。
自從經過昨天那既荒誕離奇,又霉運頻生,還劫難不斷的多番際遇之後,希恩已學會苦中作樂,安然待之。
要不是這樣,只怕希恩便會被那接踵而至的滔天霉運、不絕磨難,壓得完全透不過氣來,哪能每每在危機四伏的逆境困局當中,覓得一絲生機,尋得一條活路。
這一路走來,希恩自然引足或驚訝,或詫異,或不解,或譏笑,或輕蔑的各種眼球。
試想一個大活人,給人硬生生抗在肩上,假若不引人停步注目,那才真是怪事一樁。
希恩當然不會去做,那逐一回瞪過去的既愚蠢,又沒絲毫意義之事,但也絕不會露出一副好臉色,向那些評頭品足之人笑顏以對。
因為他忽然又想通了一件事,一件並不怎麼愉快,也不見得如何好心的事。
他總算又明白,大胖子為何走得如此之慢。
大胖子故意把自己弄成這副丟人的滑稽模樣,還慢條斯理地游走在大街之上,這樣做的目的,不單要給自己增強壓力,加大焦灼之感,而且還通過路人的各色目光,不斷消磨自己的自尊。
最後,水到渠成地讓自己完全失去所有信心與勇氣。
居心之險惡,陰毒,施計之隱蔽,深藏,委實讓人毛骨悚然,心驚不已,只是想想都覺手足冰涼,冷汗直流。
這混球死胖子簡直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動著歪念頭,轉著壞心思,以圖用各種手段,不斷壓迫欺凌羞辱自己,教自己不能有片刻安寧、平穩、舒閑。
但大胖子若要企圖藉此來摧毀,自己心中無比堅定的信念的話,恐怕要大失所望,白費心機了。
大胖子這番舉動,在希恩看來,卻無異于不能預料結局,有失信心的防範後著。
希恩胸臆間的那股不屈不撓的信念,非但沒有因為大胖子惡毒的詭計,而備受打擊,大為削弱,反是一下子臻至前所未有的堅定程度。
要是大胖子知道希恩此刻心中所思所想,只怕當即就郁悶難過得想吐血,心中那股羞惱抓狂之意,更是極有可能把他自己活活氣死。
大胖子恐怕做夢都做不到,自己深思熟慮之下的奇詭毒計,居然會適得其反,令希恩信心倍增。
如此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結果,對于大胖子來說,估計與奇恥大辱無疑。
可是,希恩並沒有讓大胖子知悉的打算,反倒裝出一副愁眉不展,苦臉悲顏的可憐樣子。
希恩此時的心情,卻跟臉上的發苦表情,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能令大胖子蒙在鼓里,世上只怕再也找不出,比這更叫人拍手稱快,拍案叫好,滿懷驕傲之事了。
希恩的心情不用多說,當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料來與心花怒放,也相去不遠了。
尤其是當看到大胖子的臉上,仍舊一副怡然自得,神氣活現的悠然神情,希恩心頭的笑意,不由得更勝幾分。
無論多長的路,總有走盡之時。
路盡之際,也總會有些事,需要作出了結。
熟悉無比的街道,已然展現在希恩眼前,當下就算蒙上希恩的眼楮,他也能憑著感覺,尋到回家的路。
大胖子本來其輕無比的腳步,似乎也因眼前的路,變得越漸沉重。
他穩定有力的手,似乎也因心緒的變化,而出現了一絲絕不該出現的輕微顫動。
路還在延伸,卻已看到盡頭,盡頭處,正是卡倫迪斯府邸所在。
白色的恢弘高牆,黝黑的閃亮鐵門,也已在望。
「停吧。」怪人本應中氣十足,低沉有力的話語,不知怎的,也忽地變得更輕更緩,隱隱還帶著點顫音。
「好。」大胖子微一點頭,目光下垂,竟像不敢正視那平凡無比的漆黑鐵門,道。
這一刻,兩個膽大包天,窮凶極惡的可怕人物,仿佛突然換了個人一樣,整個人都發生了一種莫可言狀的奇特變化。
眨眼之前,他們還是那可以隨意主宰別人生死,操縱他人行為的絕代凶人,是那樣趾高氣揚,不可一世,但轉眼之間,他們竟像變成了一個尋常百姓,也會恐懼,也會驚慌,也會害怕。
希恩實在怎麼也想象不出,自己的家門會有如此駭人听聞的神奇魔力,令得這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奸大惡之人,產生出這般驚人至極的劇變。
「到了。」
「嗯,到了。」
兩個「到了」雖是一前一後,分別出自大胖子和怪人之口,但內里所包含,令外人無法理解的復雜韻味,卻如出一轍,並無兩樣。
毫無先兆之下,甚至連神經也反應不過來,人已四平八穩地重回地面。
這一次當真大出希恩預料,他竟落得穩穩當當,輕盈舒適,再也感覺不到哪怕微微一絲,之前那種懲戒之感。
耳際忽又听到,大胖子既輕且柔的聲音,「老小子,信給你。」
希恩幾乎不能相信自己敏銳的听覺,甚至已覺得自己出現了幻听,大胖子何時會這樣好聲好氣與人說話。
頭一抬,正好迎上大胖子瞪向自己的眼光,那細小的眼珠盡管一瞬不瞬地瞪著自己,但眼內哪里還有半點凶狠冷厲之色。
就在希恩瞠目結舌,不能置信的注視下,大胖子竟雙手捧著信,緩緩遞到自己面前,「請把信送進卡倫迪斯府去。」
這番話非但說得極為客氣,而且還極為隱晦地包含著絲懇求之意。
希恩听得登時怔住了,他簡直完全料不到,像大胖子這樣的人,也會將「請」之一字,客客氣氣地說出口來。
可見這一個「請」字,里面究竟蘊藏著多少難以想象,無法形容的驚人故事。
希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大胖子手中的信,一封足以令大胖子折腰行禮,低聲下氣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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