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顯然料不到本是黯然一片的天窗,居然會在突然之間有此變化。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他一直潛藏在黑暗處的身影,似乎就要暴露在火光映照下的天窗上。
他心中雖驚,但他靈巧的動作,卻如最精密的機器一樣,絕沒有一絲差錯。
他又開始行動起來。
影子,黑影,黑影就倒掛在天窗最頂上的邊緣處。
火光漸近,天窗上的色彩,更形豐富、迷離、奪目。
希恩此時一步一步緩緩登上高台,他的腦後像長著一雙眼楮,他在「看著」忽然停了下來,凝立不動的黑影。
黑影好像在傾听大殿里的動靜。
希恩已停下,就停在通體用黃金精雕細琢而成的巨椅後面。
悄無聲息中,天窗不知怎的,突地開了一線,似乎是被撬開,似乎又不是。
一條瘦削而縴長的黑影,從這一線窄無可窄的縫隙中,迅捷地穿窗而入。
天窗合上,看上去竟跟原來毫無異樣。
宛如靈貓一樣的黑影,從半空而落,落地之音,微不可聞。
就在黑影腳步接上地面的剎那,就在這個死寂的大殿之內,一道低沉嘶啞的聲音忽地傳出,「我等你很久了。」
這把低沉、嘶啞的聲音,在陰森、幽寂如鬼域一樣的大殿內,听來就似厲鬼嚎哭,當真是說不出的詭異、恐怖。
黑影如遭雷擊,整個人霍然怔住,像是再也動彈不得。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大殿中竟有個人在等著他,還未干透的緊身衣,轉眼已被全身上下突然滲出的冷汗再次浸深。
黑衣人身影像貓,他的眼楮也像貓。
他貓一樣碧綠色,在黑夜中散發著瑩瑩青光的雙瞳內,正現出一道修長、高大的身形。
這道修長、高大的身形背靠皇座,全身都似籠罩在天窗變化不休、光彩琉璃的色光里。
他的臉卻隱藏在色彩交替,光影變幻處,叫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相貌。
他的臉,仿佛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變化。
謎一樣的身形,謎一樣的臉,撲朔迷離的身份。
黑衣人已完全驚呆了。
然後,他就看到一雙眼楮。
一雙像深邃無邊的夜空的眼楮,這雙眼楮仿佛把他眼中閃現著的碧綠色光,都要吸攝進去。
好神秘、好詭異的眼楮,黑衣人生平簡直從未見過這樣的眼楮。
那道既詭秘,且陰森,讓人不覺驚起粒粒戰栗的聲音,又再次傳來,「東西到手了嗎?」
黑衣人聞言,身子忍不住一震,那瑩瑩躍動的青光,也掩飾不住眼內的難以置信之色,駭然道︰「你是誰?!」
他的聲音,听來是那樣的驚慌,那樣的尖銳,那樣的短促,像極一只受了驚,全身毛發直豎的貓,在豎著尾巴發出尖聲嘶叫。
他的話才出口,他自己已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
這時「誰」字的余音,似乎還在大殿內回蕩著。
他實在想不到,這個寬廣的大殿,竟像是把他的聲音放大了好幾倍一樣,而且他的聲音听來是如此的恐怖,恐怖得令他自己都禁不住害怕起來。
「你想被殿外的守衛發現,不妨說得大聲些。」那低沉、嘶啞的聲音,听來依然是那樣的詭異、可怕,但听著他的話,黑衣人心中反覺稍微心安了點。
黑衣人強自深吸一口氣,硬是壓下心中的驚懼之意,壓低聲音道︰「你究竟是誰?」
卓然傲立在皇座後的身影,並未立即回答,雙眼條地低垂,深深投注在站在高台底部的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似乎抵不住他深不可測的目光,頭不自覺地低垂了下來,不敢再往上仰視。
「你難道還看不出我是誰?」那道聲音听在黑衣人耳里,卻像利劍一樣,直刺到他的心中。
「你……你……您是……」黑衣人霍地抬頭,難以相信地看著皇座後,色彩不住變幻的身影,忍不住失聲驚呼道。
那人冷冷地截斷他道︰「不錯。」
黑衣人臉色大變,額際不覺冒出豆粒大的汗珠,連忙壓低了頭。
如果說之前是抵不住他詭秘難測的深沉目光,那麼現在就是心悅誠服,俯首稱臣。
黑衣人好像已經猜出那人極其高貴,極其尊崇的身份。
他永遠都是那樣的高高在上,他看著人的時候,就好像在崇山之巔,在白雲之上,俯瞰著芸芸眾生一樣。
黑衣人暗松一口氣之余,心中已溢滿了敬畏、崇仰之情,這時既謹慎,又恭敬地道︰「我想不到,您也出手了。」
那人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冷冷地「哼」了一聲。
哼的意思有很多種,有時是在表示自己的不悅,有時是表示不想回答,眼下這哼的意思,明顯兩樣同時俱有。
黑衣人好像已感覺到那人其冷無比的目光,全身的冷汗,忽又禁不住冒了出來。
如此不經大腦的愚蠢之話,連他自己也委實不能相信,就在剛才,就在他的口中,居然真的說得出來。
他簡直已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幾個耳光,好讓自己清醒清醒。
清醒?
難道這是夢?
為何會這樣真實?
這不是夢!
黑衣人努力搖了搖頭,他忽地覺得那尊貴無比的人,凝注在他身上的目光,仿佛有千斤之重,竟令他越來越喘不過氣來。
他的身子好像也變得越來越重,越來越不听自己的使喚。
那大人物只是在默默地看著自己,自己就變得如此不堪,四肢已軟得好像再也不能支撐身體,身子仿佛就要跪倒在地,跪倒在那人的腳下,這是多麼可怕的威能與實力。
縱使跪倒在他的腳下,可能也是一件無比光榮的事,因為在所有盜賊的心中,他就是傳說中的至尊存在。
他就是盜尊,所有盜賊心中神靈一樣的人物。
盜尊只偷心,不偷物。
可假若一個人連心都心甘情願地掏出來,那還有什麼是他不能給的?
黑衣人幾乎已支撐不住,他的身子在發著抖,抖動的幅度開始變得越來越大。
黑衣人努力地想抬起頭,抬頭再看一眼崇高無比的盜尊,他想記住他的相貌。
但他的眼皮反而漸漸往下沉,他眼楮里的碧綠色光芒,也慢慢地消散。
他的眼瞳如翡翠,翡翠一般的碧綠,只是翡翠的中心,卻有一道貓一樣珍珠白的豎瞳。
他碧綠的瞳孔在放大,眼神在渙散,豎瞳似乎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一條本應筆挺的長腿,已經顫抖著微微彎曲。
他的頭很沉重,沉重得難以繼續往上抬,但他仍緊咬著牙,雖緩慢,卻堅定地將頭一點一點往上抬。
火光更近,從窗上投來的色彩更為明亮,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真實面目,似乎已漸漸浮出陰影,變得越漸清晰。
他臉上神秘的輪廓,嘴邊帶著譏誚的冷漠笑容,已慢慢映入黑衣人更見沉重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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