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人對她,真的很好,好得連她自己也有點不相信。請使用訪問本站。
他其實一直都待她很好,只是她一直都忽略了過去。
或許因為她以前根本就沒有去認真想過,或許她自己本就不敢去多想。
想得越多,心就難免越亂。
可她的心不能亂,她還要復仇。
為了復仇,她可以舍棄一切,包括感情。
同樣為了復仇,她的心只能裝著仇恨、怨毒。
她的身體、她的生命、她的靈魂,已徹徹底底奉獻給復仇,除了復仇,她絕不應多想。
無論他對她有多麼好,她亦絕不能放棄復仇,放棄憎恨,于是她只能選擇忽略。
因為仇恨,所以忽略。
可她的心現在卻已莫名變得有點亂,也有點痛。
芬黛王妃說不出話,但希恩卻沒有停止往下說的意思。
希恩又看了她帶著深思之色的蒼白玉容一眼,緩緩道︰「只怕你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寵你。」
芬黛王妃微微出神的眼瞳,又再注視在希恩身上,她輕咬玉唇,語氣微顯軟弱,低聲道︰「因為奴家會服侍男人,奴家懂他們的心。」
希恩深深地凝注著她,一字一字,緩慢而有力地道︰「你錯了,你根本就不懂他的心。」
芬黛王妃一雙嬌媚的美眸,瞬也不瞬地瞪著希恩,高聲道︰「奴家錯了?奴家為什麼錯了?」
她好像不得不用高亢的聲音,來掩飾、壓抑內心涌動的思緒。
她心底里似有一股洶涌的感情之潮,在不住地沖擊著她自己一手構築的心靈堤壩。
堤壩雖然一直很結實牢固。可一旦被打開了一個缺口之後,再堅固扎實的堤壩。都只能被沖垮涌倒。
希恩仍注視著她,但他的語氣忽然變得很奇特。他看了她好幾眼,才緩緩開口道︰「你以為你的身份很秘密?」
芬黛王妃整個身子,都禁不住劇烈地震了一下,她本就輕弱的呼吸,都似要將停頓。
這種激烈的震顫,是由心底的恐懼而生出的。
她微見血色的俏臉,又再煞白得幾近透明,她溢滿了驚駭之色的雙目,正難以置信地看著希恩。
她簡直做夢也沒有想到。希恩竟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她的心當真又驚又慌,又恐又亂,這是她埋藏在心底的最大秘密,絕不該會有人知道。
她已無法想象,希恩是怎麼探知她心內的秘密。
她的秘密只有一個人最為清楚,難道……
她的眸光似已凝住。
她呆呆地看著希恩,但她的焦距卻不在他身上,她的思緒也不免慢慢飄飛了起來,她的心仿佛已飛到那個年少的時空。那個熟悉的所在……
過了很久,她的神緒才復歸心間,她嬌媚的眼眸里,重新有了一絲神采。但這一絲神采,卻顯得格外的灰暗,分外的黯然。
她的玉手雖已捏緊。但仍不能減緩絲毫其上因心悸、恐慌、激動而生出的震顫。
她的蒼白如紙的玉唇,又再被貝齒咬緊。可她仍壓止不住心底的驚懼與害怕。
芬黛王妃容色如死灰,聲音中帶著戰栗的顫音。垂首吃吃地道︰「你……你們……你們抓住她了嗎?」
「他不必這樣做。」希恩低沉的話語當中,隱隱透出一種讓人信服的肯定。
芬黛王妃咬著唇,瞪著希恩,柔弱地問道︰「那你……你為什麼會知道?」
希恩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
他的目光忽地投到窗外的夜色之內。
濃濃的夜色,黑暗得像鋪天蓋地的可怕帷幕一樣,將整個世界遮掩起來。
世上很多復雜離奇、千奇百怪的事,豈非也在如此漆黑的帷幕之中,暗暗進行著?
但無論多麼黑暗的夜色,也總會有被破曉的光明撕破的一刻。
埋藏在黑夜里的秘密與詭奇,到了那個時候,自然就會被耀眼的陽光照得縴毫畢現。
希恩好像已從昏黑的夜色里,捕捉到一絲灰白的曙色。
盡管它現在看起來,是那樣的微弱,那樣的黯淡,但它卻已宣示著新一天的來臨——黑暗終將被祛除,光明又將再重臨。
在它清亮的光芒下,一切的秘密仿佛都已將被揭開。
希恩的目光仍注視著窗外,注視著那道緩緩變得光亮起來的曙色,他沒有看她,卻緩緩開口,道︰「難道你到了現在,仍然相信你的家族,還有活口嗎?」
不是回答的回答。
可芬黛王妃聞言,雙目卻射出濃濃的仇恨、怨毒之色,但在這帶著濃烈怨恨神色的眼眸里,卻隱隱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震驚、錯愕。
芬黛王妃正想開口,但希恩眼簾一垂,眼光已從窗外,重新投注在她臉上。
希恩的目光清澈、明亮,還帶著種莫以名之的意味,他緊緊地攫住她的眸光,截口道︰「那個老婦人,在那件事之前,你根本就不認識她。」
芬黛王妃因恨火、怨怒,而微微扭曲玉容霍地怔住了,她那帶著怨恨的眸神,也似已在凝結。
她已不禁在心里問自己,自己真的不認識她嗎?
問題的答案,在很早之前,像是已呼之欲出。
她忽地感到自己的手足,正悄然變得冰冷起來。
希恩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卻像一點沒有察覺到,她臉上神情的微妙變化,他的話仍在繼續,「你不但不認識她,而且你還從未見過她。」
芬黛王妃現在不單手足冰冷,她的整個身子,眼下都好像浸在冰冷的涼水里,凍得微微顫抖。
她不止身子在抖,她的心仿佛也在隨著身子的抖動,而不住地震顫起來。
她已心寒得說不出話來。
她的思緒好像突然貫通了某個關節,想到了某件極為可怕,又極為驚撼的事情。
希恩臉沉若水,他的話音,在她耳里听來,也仿佛跟無形浸住她軀體的涼水一樣冰寒,「她不是你們家族的人,自然不會被處死。」
芬黛王妃似乎呆住了的眸光,艱難地看向了希恩,軟弱低語似喃喃般,道︰「你……你……是說……她不是奴家家族的人?」
希恩緩緩地點了點頭,斬釘截鐵地道︰「她當然不是你們家族的人,否則,你也同樣見不著她了。」
芬黛王妃瞪視著希恩,咬了咬牙,道︰「如果她不是奴家家族的人,又為什麼會對奴家這麼好。」
她又咬了咬牙,接著道︰「她就像對待自己的骨肉一樣對待奴家。」
晶瑩已溢滿眼簾,似要落下,她哽咽著道︰「奴家……奴家從來都沒見過像她這麼好的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