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一個尖細女高音問她，孟婆本就半眯的眼楮成了一條縫。
清月馬上移開凝在孟婆身上的視線，老實地低頭。媽媽呀，早知道孟婆這副尊榮，她死都不抬頭。
雖然心里這麼想，她嘴里卻嘟囔著︰「沒……沒，小的從沒見過這麼創意的妝面，就多看看，學習學習。」
孟婆听她這麼說，鮮紅干裂的嘴唇咧開一個大大的笑，看的人心里森森發寒。「好姑娘，真識貨！婆婆欣賞你！」
一個巴掌啪到她肩上，差點讓她疼的吐血。清月回了個干笑，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接過湯，捏著自己的鼻子就要把綠湯灌下去。
「都停下！」渾厚的男聲在遠處傳來，差點把她魂魄震散，手一抖，「啪」一聲，破碗碎在了地上。
「呃……」清月望著地上的碎碗，不好意思地撓頭，「婆婆，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是那個聲音來的那麼突然，她絕對已經把這惡心的東西喝下去了，這樣就不用苦逼再地做一次心理準備。
可能是之前她那句馬屁拍到了點子上，孟婆鬼鬼一笑，「沒事兒孩子，婆婆這里還有。」說著拿出另一只破碗，帶著污泥的指甲摳掉了上面黑糊糊的髒東西，又在看不出原色的衣服上抹了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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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哭了，媽媽，我真不想死，死了丟了畫稿好難過，看見孟婆好難過，喝惡心湯用髒碗更難過，嗚嗚嗚……
當她還在哀悼著自己的「不幸」時，巡視的鬼官施施然飄了過來。
「讓開讓開！例行檢查！」
霍！這聲音，這架勢，猛然讓她想起總是找她麻煩，同時監督社團活動的校風紀委員－－那個一邊指著她寫的文案說她思想齷齪，一邊又瞪大眼楮看的兩面派。
她拍些男男照片配略腐的文案怎麼了，用的是她們自己的資金，沒動學校撥款里的一分錢，學校管天管地還要管她個人愛好了？
清月心里再次將風紀委罵個千遍，好奇地看過去，只見一個「瘦猴」耀武揚威地拿著賬本似的東西，查著鬼差手里的鬼魂。
排在她身後的鬼差乙心不在焉地翻了翻自己身上帶的小本子，那上面記著被勾的鬼的這一世死期跟下一世命數，不知看到了什麼，他突然神色不定地合上，小聲催促著前面的鬼差甲︰「快走快走！我好像抓錯人了！」
清月沒听到兩個鬼差低聲交談，好奇地觀察「瘦猴」鬼官查鬼，她忽覺得一疼，不知怎麼就被鬼差甲猛地揣上了奈河橋，同時被踹出的還有剛剛拉錯的鬼。
靠！爺招你惹你了！死了還受欺負，鬼都沒法做了！
載上鬼魂的奈河橋像是快速運作的電梯，「嗖」的一下把兩只鬼運進輪回池旁。只听「噗通、噗通！」兩聲，兩只死鬼被站在奈河橋另一頭的鬼差看也不看地扯過，如垃圾般扔進池子里。
「咕嚕，咕嚕咕嚕……」輪回池的水立刻灌進清月嘴里，她快速地在水潭中下沉。不好！救命啊！她不會游泳！
撒開手在水里亂抓，拼命往上撲騰。撲騰著撲騰著，她慢慢失去意識，透明的身體也在水潭中下沉，下沉，接著消失不見。
「瘦猴」鬼官注意到奈河橋邊的動靜，立刻飄過來問鬼差甲、乙︰「干什麼呢！檢查時不準私自送走鬼魂不知道啊？！鬼皮癢了就趕緊去地獄領鞭子！」
鬼差乙嚇的哆嗦一下說不出話來，地獄的鞭子抽在身上，沒幾下就得把他的魂魄打散了，要讓他知道自己勾錯人，還不魂飛魄散？
鬼差甲見共事多年的同事如此，立馬迎上去塞給「瘦猴」一個鼓鼓的荷包，討好地露著陰寒笑容︰「大人莫氣，剛剛那兩個鬼在小的送來的路上耽誤了些時辰，再不投胎怕錯過了人家。大人一向嚴明，小的們不敢弄出岔子給大人添麻煩，這兩個錢給大人買酒喝，算是小的一片心意，還請大人務必收下……」
伺候好了上司，鬼差甲偷偷將鬼差乙拉到一邊︰「看你辦的這破事！這麼不小心！快多湊錢去判官那里換了生死簿上要死人的名字，安排好那錯鬼的命數！哎別忘帶著酒，他醉了好說話。」
鬼差乙喏喏地听了甲的話走了，他翻翻自己的小本子，發現那鬼雖然是他勾錯的，卻也誤打誤撞給了那鬼個好前程。他一向老實，見沒禍害了人家下一世，便心安地跑去買酒了。